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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49:39 作者: 花花了
    伊南莎·瀧靠在床塌上,他點著頭,「是的,他們,林逸之,沽月汐……一個攻我城池,一個毀我海船,使我兩面受挫,無暇應付……」

    克羅蒙·俁回道:「……林逸之的軍隊越來越逼近王都,我們大部分軍力遺失在海上……陛下您看這……」

    伊南莎·瀧皺起眉,「我不想聽這個。」

    「那叛軍起義之事……」

    伊南莎瞥眼看他一眼,「此事不是交給你去辦了嗎?還沒有平息?!」

    克羅蒙·俁低著頭,回道:「……屬下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廢物!」

    克羅蒙·俁不敢做聲。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帶上剩下的士兵,去絞殺叛軍!給我殺盡!!!」

    「……屬…下遵命。」

    克羅蒙·俁一路走得急促。已到中年的他雙鬢突顯出不適宜的斑白,他的步伐雖然急,卻也亂,隱約顯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幾處亭閣,幾樽石像,色彩肅穆莊嚴的建築屹立不倒。克羅蒙·俁穿過它們,走下石階,離開這歷經歲月與血洗的宮殿。

    宮門外停著他的專屬馬車。他走過去,護衛低聲道:「將軍,都按您的吩咐辦好了。」

    克羅蒙·俁不動聲色的上了馬車。

    馬車裡坐著一個女子,像是他的侍女,東諸人的服飾在她身上稍顯得大了些----

    「將軍為何救我?」杉兒問他。

    「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克羅蒙·俁看了一眼前面的士兵,示意離開。

    一輛馬車離開了宮殿大門。

    為什麼救?為什麼救……我倒希望我真的能夠救。

    我不敢奢望,我這一雙拿刀染血的手能救得了誰,我只希望自己能活得清醒些……至少,不要再讓我聽見那些孩子的哭嚎,不要再讓我看見那些母親哭紅的雙眼……

    我手裡的刀劍,不是為了屠殺他們而存在啊……

    如果我活得不快樂,如果我不幸福,至少讓我清醒吧。

    ----沽月汐望著眼前的流水,思緒翩翩。她覺得混沌不清,她從未如此茫然過……

    我不知道是該恨,還是該愛……我不知道是該殺,還是該救……我不知道該去哪,我不知道我是誰……左顏汐?沽月汐?我覺得我不是我,那麼我應該是如何?……我這是怎麼了呢……

    左顏汐,死去的你……此刻是不是在某個地方暗暗笑我呢?

    你是我命中的劫啊……你讓我遇著了他……

    山澗的水流不止,無人知曉它們流去哪裡。

    沽月汐一指撩撥,輕輕笑,「白狸,你該早些來接我……」

    身後的白衣男子顯出身來,白狸笑,「老早就聞著你的味兒,汐兒,你的妖氣快衝上九重天了,還不快快收斂些。」

    沽月汐無謂的搖搖頭,「呵呵……你的靈氣也大增不少。」

    「呃……還不能跟你比,呵呵,不過谷里確實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是上古的神仙設下的結界,如果不是你本身有修為,進去了也是死路一條……」沽月汐一邊說著,一邊走下水去。

    「你要進谷?」白狸追問她。

    「不然我還能去哪?」沽月汐反問他。

    「山谷歲月容易過,人世一年換百年,你可要想清楚了。」

    沽月汐一陣苦笑,「還有什麼可想的,留在這裡我什麼也做不了。我只能回谷里等……」

    「出了什麼事?」

    「他抓走了杉兒……和歆兒,我現在這個樣子,救不了他們……」

    「我去救。」

    沽月汐怔住,她轉身看向白狸,----她知道白狸素喜清淨,不愛惹塵埃,更何況這血腥事……

    「你累了,回谷休養吧。」白狸淡淡道。

    沽月汐心裡突然一陣感動,她撲哧笑出聲來,「哈哈……白狸,你真該去當個活菩薩!哈哈哈……」

    白狸顰眉,他又一次被這個女人笑話了……

    唉,算了……不與她計較,反正罵不過,也打不過。

    「對了……汐兒。」

    「呃?什麼?」

    「歆兒是誰?」

    「……他……是我兒子。」

    水中的女人在笑,岸邊的男子無奈的搖頭,揮袖離開。

    瀟沭瑤昏昏沉沉醒來,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自己被一隻大手扶坐起來,睜開眼,竟看見瀟沭清鸞坐在床邊。

    「為何這樣看著我?」

    「你……」瀟沭瑤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見到汐兒了?」

    「見到了。」瀟沭清鸞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她並沒有走很遠。」

    「……那她人呢?在哪?」

    「走了啊。」瀟沭清鸞回答道。

    「走了?」瀟沭瑤愣愣的看著他,「你讓她走了?……」

    瀟沭清鸞笑起來,「瑤兒,你怎麼了?你問得好奇怪,她要走,難道我還要把她綁起來不成?」

    「可是……」瀟沭瑤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送了她一程,她說你身體不好,需要多休息,我就趕回來看你啊,侍女卻告訴我說你暈倒了……你看你……」

    瀟沭清鸞說得平淡,聽在瀟沭瑤耳里卻是別樣感受。

    ----她竟忽然覺得幸福,她覺得好幸福……她高興得不行,恨不得大哭一場……她真的很高興。

    瀟沭清鸞看見瀟沭瑤一面笑著,雙眼卻逐漸變得通紅,這欲哭卻笑的模樣把他弄得莫名其妙,「……瑤兒?」

    「呵呵……我沒事……」瀟沭瑤一面笑,一面拭去眼角微裸的淚。

    ----她確確實實被愛著,她是被愛著的,她是被他愛著的啊……為什麼現在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一直認定了他愛的是別人?她不該啊,她不該對他有疑,她已經得到了他能給的一切。那麼,她還能埋怨什麼呢?

    「清鸞……」瀟沭瑤拉著他的手,她想告訴他自己的秘密。

    瀟沭清鸞呵呵笑起來,「你剛才叫我的名字了,……比叫陛下好聽。」

    瀟沭瑤笑,拉住他的手,輕輕放到自己尚未凸顯的小腹,「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瀟沭清鸞愣愣看著自己手下的那片肌膚,呆住了。好一會兒,他喃喃問:「……是真的嗎……」

    瀟沭瑤微笑著點頭,「真的。」

    瀟沭清鸞像是一下子傻了,呆呆的看著她的腹部,問:「……在這裡面?」

    瀟沭瑤撲哧笑出聲來,「是啊!就是在這裡面!哈哈……」

    「瑤兒……」

    「哈哈哈哈……」

    ----房裡傳出兩人的打笑聲,外面的侍女們捂著嘴偷偷樂起來,相互間使了使眼色,便都離去了,留下這滿庭暖香。

    是不是只要有足夠的耐心,上天便會給我幸福?……

    是不是只要我足夠堅強,也能給別人幸福?……

    是不是想要得到幸福,註定惹得一身傷疤……

    終回 第六節 濡沫之恨

    華葛大軍駐紮在東諸王都城外三百里處,已經七天沒有動靜了。

    槐薌獨自坐在屋裡頭,手裡捏著一包茶葉,她的眼神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林逸之已經有好幾夜沒有回來了。說是商議軍情,這一去便沒再回來。

    槐薌看看窗外,營帳就在不遠處,外面的士兵輪流換班已經好幾次,可裡面的人卻始終沒有出來……

    究竟,在說些什麼呢……你的身子,能行嗎?……

    簾幕被掀開了,槐薌凝神望過去,趙旬從裡面走出來----槐薌的心裡泛濫起一些失落,還有擔憂。

    外面起一陣喧譁。槐薌微微擰眉,覺得不妙。果然不多時之後,天堯與成嘵兩位將軍也出了營帳,並向自己的軍營走去。

    ----逸之呢?

    槐薌站起身來,手揣著心口壓抑著那股不安的情緒。

    外面的動靜越發大了。士兵們成群成隊跑來跑去,槐薌看見趙旬帶了幾個士兵向她這邊走來,趙旬已經穿戴好了盔甲。

    槐薌心裡打了個冷戰,她急忙打開門迎了出去。----是要打仗了嗎?停了這麼多天,又要打了嗎?

    她滿眼是急切與焦慮,卻連一聲輕微的嘆息聲也發不出來。

    趙旬只是應林逸之的吩咐而來。

    「蓮妃娘娘,大軍即刻出發,陛下命屬下前來轉達,讓您好生歇息,不要四處走動。」

    士兵在門前站住,大概是來保護她的安危。

    槐薌怔怔看著趙旬,可是趙旬卻讀不懂她的心思,轉了身,便離去了。

    槐薌看見林逸之出了營帳,她剛想上前,卻見士兵們牽了他的馬來,林逸之騎上就走,整個營地充斥著號角聲與士兵的震喊,仿佛欲撕裂大地的氣勢,他們齊齊往王都的方向去了----

    她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她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林逸之!逸之!你回來!你回來啊!

    槐薌的腳像是被灌了石鉛,她僵硬的站著,注視那個漸漸消失的身影,他身後的士兵涌如浪潮,一波又一波,瀰漫著,叫喊著,塵土浮煙迷了她的眼,那些旗幟,那些長矛,那些灼人眼燒人心的陌生的臉……

    逸之,你回來啊……

    大軍出發了。

    她的心沉了下來。----為何她覺著,他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呢……

    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而另一邊,東諸本國的起義軍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屺得到消息之後顯得心情愉悅,他翹腿坐下,大口喝下一杯茶水,臉上儘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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