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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49:09 作者: 苗五
    二人一下子又是喜悅又是尷尬。

    愣了幾息後,尋月棠抱赧轉身,「我這次是真的回了。」

    謝灃仍扒著門縫,見人關了房門方才離去。

    ——

    翌日清晨,尋月棠與阿雙日始時便起了身,不幾久,陳嬸子和柳明宗也到了店,餃子是今日特供,需得備下好些,便得提早準備。

    冬日的涼州肅冷更甚關內許多,潑水成冰、呵氣成霧,早起實在不是什麼好活計。

    尋月棠和阿雙早已開始日日燒熱水洗漱,進了廚房還又多點了幾個爐子。

    陳嬸子自幼生活在涼州,較尋月棠她們更抗凍些,見她二人著了厚厚的襖子還冷得打哆嗦,便心疼道:「月棠你就是太過勤勉了些,咱們店裡又不供應朝食,整個上午大把時間可以包餃子,如何非要起早受這個罪。」

    「上午還要準備其他菜肉,」尋月棠道,「早起三光、晚起三慌呢嬸子,多備下些,咱們吃得就更痛快些,若賣不完也可以送與友鄰。」

    當然,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她沒說——今日約了三哥吃朝食,自然是要現在就備下了。

    陳嬸子知道自己說不過她,只能附和:「也對也對。」

    自己東家年紀不大,意志卻堅,肯下力肯吃苦,店裡的生意如今是蒸蒸日上,她們幾人都跟著沾光,月銀已漲了二次,估摸著拐過年就要再招人。

    「嬸子,您去煮些菜汁出來吧。」

    陳嬸子搞不清楚包餃子要煮菜汁做什麼,但還是照做,阿雙得了令已在灶頭燒上了火,柳明宗雖是書生,力氣卻也不小,此刻正抄著兩把菜刀哐哐剁肉餡。

    尋月棠今日準備做兩種餡兒的餃子在店裡賣,一樣是白菜豬肉、一樣是豬肉大蔥。為了區分樣式,一個便包做翡翠白菜型餃子,圖個「百財」之意,另一個便包金魚型,討個「年年有餘」的彩頭。

    在前世,喜歡吃餃子的北方家庭里,最受人喜愛的餡兒本還有個三鮮與韭菜豬肉,但是三鮮裡頭蝦皮難買,韭菜在涼州又貴,若是自家吃,包這幾樣餡兒自然沒問題,但是放店裡賣就還是算了,便如她也不會用羊肉餡兒一樣——

    店門打開圖的就是盈利,自然是要在花活上下功夫、於原料處節成本,賺得越多才越好。

    涼州人士也是知曉有吃餃子的習俗的,但不同於關內,餃子在這裡仍屬於比較奢侈、講究的吃食,僅幾個大的酒樓里有賣,可口感和樣式都一般,也只有富貴人家吃得。

    尋月棠今日便就想著能讓餃子稍微「親民」一些,也算一個大膽嘗試。若是試水成功,那過年期間便可以再推出一次。

    她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今日的「銷售模式」,一邊準備和面,將備好的麵粉下了四分之三,餘下一份撂一旁備用。

    軟麵餃子硬麵湯,餃子皮既要勁道不破、又要容易擀薄,那得使溫水和面,裡面稍稍加一點鹽。若是自己在家吃,尋月棠還會比較習慣磕個雞蛋進去,但是拿出去賣就還是算了,控制成本這個詞當真是牢牢地刻在了她腦子裡。

    和完了這些原色的面,還得醒發一會兒,蓋上濕布放灶邊上去。

    這時候青菜也煮好了,用個大笊籬撈出來,瀝一瀝水,剁碎了用紗布擠壓,小半盆綠瑩瑩的菜水便得了。稍晾涼些後,尋月棠用這些菜水和了一小塊面出來。

    白菜葉是陳嬸子切的,尋月棠特意囑咐她莫要用鹽殺水,直接使油拌了,一樣可以不出水;方才柳明宗剁肉餡的時候也是加著蔥姜、八角和花椒泡成的水剁的,如今也可拿來用。、

    雖然陳嬸子母子是尋月棠花錢請來的幫工,雙方各取所需以達雙贏局面,但尋月棠許多時候都非常感恩——都是花錢請人不錯,但是人與人又不一樣,有人拿了錢也會躲懶,事兒不是不做,但堅決不會搶著做,更不會多做,撥一撥才轉一轉,實在糟心。

    在登州府時,廚房經常會請幫工,她見了太多這樣的人,就更覺陳嬸子他們難能可貴,就比如此刻,柳明宗作為店裡請來的帳房先生,本身又是要抓緊準備科考的人,本可以不來廚房幫忙的,但人家不光來了,不光一句怨言也無,還做得極好、極利落。

    都說是兩好換一好,陳嬸子如何不感激尋月棠呢,性子好、還大方,不忙的時候讓明宗去後院關門讀書,給的工錢還比坊間高了不少,母子倆幹得就更有勁。

    這大約,就是和氣生財了,尋月棠這爿小店如今生意日益紅火,與這離不開。

    拌餡兒其實並不是多難的活兒,但難在把握調味。北方的廚娘子經營半生,大都有個眼裡出賊的本事,一盆肉餡兒放多少鹽、擱多少醬油,打眼一看便有數了,手上也如同帶了桿秤。

    尋月棠鑽研廚藝也有百餘年,自然也有這本事。

    陳嬸子在一旁看著尋月棠調餡,只覺東家動作極流利迅速,看得人眼花繚亂,她本還存了點偷師的心思,卻到底沒看清楚,「東家,你這都是放了些啥呀?」

    「無甚稀奇的,」尋月棠直言,「醬油調味增色、黃酒去腥、鹽調味、白糖提鮮、麻油提香,再打幾個雞子進去。」

    陳嬸子聽聞,對著灶台旁的調味瓶罐挨個記,又問:「這各樣調料都加多少呢?」

    尋月棠笑笑,「這倒沒有細算過,好像瞧過去就曉得擱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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