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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49:09 作者: 苗五
謀事在人,他林子修就愛幹這說媒拉縴的積德活計——
「鳴蒼,你看尋姑娘怎麼樣?」
謝灃掀眼皮看他,林二爺萬花叢中流連往返,總覺得男兒未曾見過溫柔鄉那便是一生白活,對於他開口的催婚之事見怪不怪。
說「邊關未定何以家為」太假,說「畢竟恩情總是空」又太虛,可事實確實是,如他這般腦袋別褲腰帶上討日子的人,本就不該平白耽誤旁人。
念及此,他摸了摸額際的疤,冷聲冷氣:「收收你的心思。」
——
七月十五日,天大霧,山嵐尤甚。
周婆夫婦,尋月棠和阿雙在天光熹微時就挎著籃子出了門,分行兩路,一路去祖墳祭祖,一路尋地方燒紙錢。
將士們今日未上山,卻也不得閒。
朝食過後不久,林勰就抓著只鴿子入了門,扔了個竹筒到謝灃案頭,「安樂侯死了。」
謝灃在生母逝後便過到舅父名下,入了謝氏族譜;但這安樂侯陸遠道,才是他父親。
許是早有預料,謝灃面色未變,抬頭問:「太子動的手?」
林勰點頭,「說起來,安樂侯這齣實在讓人看不懂,太子看得上自家的女兒,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他怎麼還死活攔著?縱有婚約又何妨,退了不就是了......」
謝灃展開密信,「陸見瑤呢?」
陸見瑤是安樂侯嫡女,謝灃同父異母的妹妹,當朝太子爺的白月光,尋月棠一門被滅、其身被擄的究因。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太子派人接走了,可傳出來的消息是跌入山崖,屍骨無存,」林勰揚手把鴿子給放了,倚在案上接著說,「也不奇怪,畢竟一時間哪兒去找長得像陸見瑤的人,那替死鬼不是都被謝大善人救這兒來了麼?」
「好好說話,」謝灃面色不虞。
「我口氣好著呢,剛還在誇你,」林勰吊兒郎當慣了,才不怵他。
謝灃白他一眼,吹了火摺子把密信焚了,又提筆回了一封塞竹筒里,交給林勰,「讓先生穩住。」
林勰接過來攥手心裡,「知道了。」
「子修,」謝灃往後倚在官帽椅背上,喚了林勰一聲。
「怎麼?」林勰回過身子看他。
「宮裡,要變天了。」
安樂侯觸怒天顏,但賜死太過痛快,絕非聖意。
謝灃此前也打聽到,太子本是打算七月十五日動手將陸見瑤換出,如今提前一日下手,還將陸遠道一起解決了,若聖上安好,他決計不敢貿然為之。
林勰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便斂了神色,凝眸問:「鳴蒼,你想怎麼做?」
他從穿開襠褲起就跟謝灃混在一起,小時候謝灃就是他們一群人的頭兒,現在還是,他慣愛美妾金玉、豪宅良田的人,都能陪著在鳥不拉屎的涼州住下了。
哪怕現下謝鳴蒼說要反,那他林子修也是第一個舉旗的人。
謝灃心裡清楚得很,太子若把持朝政,首當其衝的便是他謝氏一門。
未等他開口,外面就傳來阿雙急切的求救聲:「軍爺,不好了,有歹人將尋姑娘擄走了......」
屋內二人開門,便見阿雙癱坐在地,氣喘不勻,喊著:「救命,軍爺救命。」
這時節擄人,想也知道是當時抓了尋月棠那伙。
若是普通山匪,謝灃以一敵十不在話下,可這幾人是太子的人,東宮多能士,謝灃也不敢托大。
未作長久思索,謝灃讓阿雙起來帶路,問了大概位置後回頭對林勰吩咐:「子修,你帶人接應我。」
作者有話說:
印糕做法參考網絡,百度、淘寶、紀錄片等。
第6章 追殺
周婆與李伯本就是登州當地人,家祖便葬在州牧府外二里處的一處小丘上,二人早早出門,想著一上午打個來回,也不耽誤將士們的晌飯。
尋月棠與阿雙都是孤女,只能找個岔路口,為先人焚上些紙錢。
城裡岔路口不在少處,但是當街祭奠定會觸了旁人的霉頭,徒惹閒言,二人商議一番便預備去離府上最近的山腳下。
她倆今日的祭祀用品是周婆一道採買的,有紙錢、元寶,還帶著不少打成一刀一刀的黃紙。
黃紙若是想焚盡,得找根棍勤翻,想到尋月棠腿腳剛好了沒幾天,阿雙便與她商量:「阿棠,你在此處收拾一下可以麼,我去找兩根木棍來。」
阿雙一向話不多,人卻極好,尋月棠知道她是照顧自己,便點頭應了。
隨後,她便找了個平坦地處,將此處多餘的枯草落葉掃淨,取石塊畫了個圈出來,將果品碼好,等著阿雙回來一道生火。
手上活剛乾完,她還未來得及將空籃子撂到旁處,便聽得一聲帶著濃濃登州口音的官話:「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尋月棠聞聲,起身便跑,可惜已是晚了。
當初從鄆州一路押送她而來的四個侍衛說話間已來到了她眼前,十步之外,兩個嬤嬤也揮著鞭子到了。
一路都還算憐香惜玉的幾個侍衛如今恨不得將尋月棠拆吃入腹,擔驚受怕了這麼些天,險些腦袋脖子分家,都是拜眼前這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小賤蹄子所賜。
為首的侍衛一腳踢上尋月棠的腿彎,後又一把薅住她頭髮,「死狐媚子一身騷氣,碰見個過路野男人便跟著跑,還他娘的說是縣令之女,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