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V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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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答應你。」溫宇添冷若冰霜，整張臉都像是雪裡的雕塑，冷的不那麼真實。

    季珂童抬起了頭，沒想明白他怎麼輕易就改了口，接下來卻是聽溫宇添又說道，「以後你無須再來臨江市，兩個孩子也和你沒有關係。」

    「溫宇添，你怎麼能夠這麼自私。」一聽說兩個孩子都要和自己斷絕關係，季珂童心一酸，憤怒地說道。

    「你自己想清楚。」溫宇添丟下一句話，再次轉身上了車。

    他已經放棄自己的尊嚴去求她，現如今甚至不惜拿孩子作為威脅地籌碼，這種事情他向來不願意做。

    季珂童，是你這麼逼我的。

    若是你真的這般狠心，那我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溫宇添雙手握著方向盤，閉著眼睛默默數著，「10，9，8，7，6……」

    門再一次被拉開，季珂童上了車。溫宇添像是經歷一場生死劫難，稍稍喘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手心早已經被汗水浸染。

    「送我去酒店。」季珂童屈服了，無論如何，她也做不到和自己的孩子割捨。黑暗中，季珂童淡淡地嘆了一口氣，「溫宇添，你贏了。」

    「我向來如此，我只是逼你做個選擇而已。」季珂童沒有絲毫情緒波動，聲音依舊冷的像塊冰。

    「我知道，但我依舊堅持原來的觀點，至於孩子，不得已的關頭我會走司法程序。」季珂童毫不退讓，這一次她的心已經被傷透，除了孩子，她什麼也不想要。

    車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猛然剎車。溫宇添沒有回頭，暖氣十足的車內，溫度瞬間降低，將兩個人瞬間凝固。

    狹小的車內，兩人彼此靜默著，就此對立。似乎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季珂童沒有說話，打開車門便要下車。卻聽溫宇添這會兒說道，「明天六點有趟航班，我送你去附近酒店。」

    「謝謝。」季珂童垂下了頭，稍稍鬆了一口氣。

    車內一直無話，到了酒店，季珂童問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必了。」溫宇添說完，轉身離去。

    季珂童眼神有些暗淡，看著那如冰山般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溫宇添，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也不想這樣的。」

    若是，在路人和朋友之間，你選擇前者，我無話可說。

    電梯打開，季珂童鑽了進去。卻不知那一刻，溫宇添猛然轉身，望著關閉的電梯，心裡竟沒了半分知覺。

    或許他真的錯了，卻不是錯在了當初。

    季珂童已經能夠理解當時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決策，卻無法理解今夜，他苦心安排的一切。

    雪還在下，地上已經鋪了白白一層雪花，人踩在上面頓時消融。

    那一夜，他在門口不停徘徊，將一層白雪踩的支離破碎，而他駐足的地方，卻落滿了菸蒂。

    酒店的八樓，燈亮了一夜。季珂童蜷縮在窗前，望著久久不願離開的男子，早已淚眼朦朧。

    下面一定很冷，她也不想開暖氣。

    這一夜，卻是無眠。

    天蒙蒙亮，季珂童下樓時已經找尋不到溫宇添的身影，唯有那堆菸蒂和凌亂的腳步留在酒店門口。

    她站在酒店門口，原地轉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溫宇添的蹤影，想來已經離開。

    此刻，身後傳來一男子聲音，「請問是季小姐嗎？」

    季珂童微微一愣，點了點頭，「您是？」

    「哦，是這樣的。」保安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了季珂童，「這是剛才有位先生留下的。」

    季珂童心裡已經猜到了是溫宇添，接過袋子一瞧，是件羽絨衣。

    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四處張望一番，清早的路邊零星有幾個行人經過，而溫宇添早已經不知所蹤。

    但她有種感覺，溫宇添就躲在某一處她看不見的地方。

    一陣寒風吹來，季珂童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連忙將羽絨衣穿上，穩了穩情緒，迅速朝機場走去。

    走了幾步，她忽然停頓下來，猛地朝後面一望，卻是什麼也沒有。

    剛一下飛機，李叔就打過來電話，「季總，您回來了沒有，詹姆斯先生又打來電話，是問您考慮好了沒有。」

    「行，我現正就給詹姆斯先生回個電話。塑料顆粒找的怎麼樣了？」季珂童將身子又裹緊了幾分，她實在有些難以理解楚月市的天氣，昨兒個還是晴空萬里，這一夜卻有冰封千里的趨勢。

    真冷！季珂童趕緊將手縮了回去，用藍牙耳機聽著，「詹姆斯先生，您好，我是季珂童，關於合同的事情，我已經想得差不多，不日應該就能簽合同了，不知道您這邊還有什麼問題？」

    「哦，季總回來了，聽說昨晚您在臨江市過夜，玩的還愉快吧。」電話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後才說道。

    「下雪，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玩，不過是耽誤了航班，這不一大早就趕回來了。」季珂童哪裡不知道詹姆斯話外之音，也不著痕跡地回了一句。

    那邊也表示贊同，「季總工作忙，這也是能夠理解的，工作固然重要，但是這生活也不能少了一點樂趣啊。」

    「那是，那是。」季珂童又簡單地和詹姆斯寒暄了幾句，並約定了見面時間，這才掛了電話。

    季珂童握了握手裡的資料，今日的態度和上一次比起來，詹姆斯的態度有了幾分推脫和猶豫，難不成真的是因為溫宇添。

    這次自己在臨江市見溫宇添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別人。詹姆斯若真的考慮到溫宇添，那麼對她稍稍有些猶豫也是正常的。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切都被溫宇添猜中了。

    因為時間還早，季珂童沒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去了欣欣車間，不出所料才早上七點，小志就已經在嗡嗡的機器中忙活開來了。

    一見到季珂童，也連忙鑽了出來，點了點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便又開始忙起來。

    季珂童覺得這人做事認真負責，只是太沉默寡言。但和付總這般趨炎附勢的人相比，小志似乎更可愛，便主動問了一句，「小志，塑料顆粒找到怎麼樣了？」

    「昨天連夜跑了十幾家，沒有一家認得出來。原料太少，根本做不成實驗。而海天的產品我也拿去給他們瞧瞧，燒也燒了，但依舊不知道是什麼尼溫味道。」小志一口氣說了大串話，足以說明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季珂童點了點頭，「這事兒急不得，今天我跟你一塊去，要是還找不出我們就想想別的辦法。」

    「行。」小志說完直接脫了手套，說干就干，「我們一過去，也八點多，應該開門了。」

    季珂童見此，也不推脫。晨光熹微，映照在雪上閃著淡黃色光芒，下了一夜的雪，踩在蓬鬆的雪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跑了一兩家，季珂童發現果如小志所說，幾個店老闆煞有其事的海天產品剪下一腳，用火機點燃，放在鼻尖嗅了嗅，依舊判斷不出是那種尼溫。

    「要不你們買點我這種，說不定就對了。」臨走前，店老闆還不忘推銷說道。

    小志對此見怪不怪，悶著頭就往前走，繼續查找下一家，雖是一番裝模作樣的研究，但對塑料顆粒依舊無法走出準確的判斷。

    待到了大正午，季珂童都已經有些泄氣，「小志，咱歇一會兒。」

    小志二話不說，跑到旁邊買了一杯熱飲遞給季珂童，隨後哈著白氣說道，「季總，您在這邊休息，我再去跑最後一家，明日就不來城北了。」

    還不等季珂童答話，小志便已經小跑起來。季珂童心裡不禁感慨，這年頭如此辦實事的人真是不多了。

    一杯熱飲還沒喝完，小志便打來了電話，平日木訥的言語間也帶了幾分興奮，這足以說明這兩日他有多麼勞心勞神。

    季珂童一聽，也激動地站了起身，「什麼，那我馬上過來。」

    不出兩分鐘，季珂童便看到小志和一中年男子站在一起，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小志連忙迎了上來，「季總，就是這位王老闆，認出了這是PA66。」

    季珂童看了老闆一眼，剪著小平頭，長相清爽幹練，個子高高，比較瘦卻捂了一件厚棉襖，在聽到小志的話之後，他連忙笑著擺了擺手，「我也只能認出是PA66，PA66有兩種型號，我卻是看不出了。」

    季珂童一聽大喜，「那就每樣買一種，總能猜對的。」

    小志也正有此意，每種型號都買了十幾斤，迅速回到了車間。路上，季珂童饒有興趣地問道，「小志，有沒有想過來李氏上班？」

    小志一愣，他人雖木訥，但也聽懂了季珂童話里的意思，他沒有絲毫猶豫，便搖了搖頭說道，「季總，謝謝您。只是我在車間待習慣了，而且我的專業也是這塊，我想繼續呆在車間裡。」

    季珂童聽罷，也沒有強求。剛才她話一出口，也有些後悔了，她想到的也正式一點，上行政班的人不少，但像小志這樣的人才缺失可遇不可求。

    「行，那以後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季珂童說完後這句話，便在李氏門口下了車。她隱約覺得，今天下午，小志便能給自己帶來好消息。

    想著昨晚和溫宇添的協商，所有的貨全從海天拿，那自己這邊便算是全利潤了，這在全民經濟全部下滑的時刻，無疑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李叔，詹姆斯那邊我已經回過話，欣欣公司應該下午就有消息，公司最近怎麼樣？」季珂童一走進辦公室，便幹練地問道。

    李叔走在後面，心裡暗暗點頭，「公司一切照常運轉，只是……」

    「只是什麼？」季珂童微微蹙眉。

    「只是……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了謠言，說李氏集團即將破產，很多員工都已經辭職，更有一部分也提交了辭職報告，只不過被我一直壓下來罷了。」李叔如是說道，隨後就讓秘書把一部分辭職報告交了上來。

    季珂童隨便翻了幾分報告，就將辭職報告重重地扔在了桌上，「你估計，這些人走之後，李氏還能正常運轉嗎？」

    「這……」李叔已經猜到了季珂童的決定，便順著季珂童的思路繼續往下說道，「很多都是基層員工，走了問題不大，倒是那些中層，還有技術人員，這一走怕是段時間也恢復不過來。」

    季珂童點了點頭，「那就把這些人召集起來開個會議，基層員工也放出話，李氏即將和詹姆斯先生合作，如果還有要走的那就走吧。」

    李叔也正是此意，當即點了點頭，一旁的秘書迅速群發了一份郵件，而辦公室里，幾個被邀請的人也三三兩兩趕了過來。

    辦公室的小型會議室里，季珂童居坐在正中間，幾個人點頭哈腰沖季珂童打了招呼之後，便坐了下來。

    待所有人都來齊之後，季珂童才對眾人開門見山地說道，「相信我找各位來的原因，大家也已經清楚了。」

    眾人面面相覷，神色也有些尷尬，最後靠近季珂童的一中年禿頂男子微微含笑，說道，「季總，如今經濟不好，我們也能理解李氏的難處，但我一家老小，都還靠我養活呢。」

    一旦有人開了口，再說出來也就不是那麼難了。

    「是啊，如今李氏訂單大幅度減少，很多產品根本銷不出去，我也跟著著急啊。」

    「我們也只是打算觀望一段時間再做決定，我們也想著和李氏共同度過這個難關，要是李總還在也好，但是現在……」

    季珂童算是聽明白了，看來自己新官上任，這些人對自己還是有蠻大意見的，不過這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便淡淡地問了一句，「李氏破產的消息，你們究竟是從哪裡聽到的。」

    一番人又四處望了望，但紛紛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而最開始說話的禿頂男子已經站了起來，打算跟季珂童攤牌，將一份報告推了過來，「季總，這件事情就當是我對不起李氏了，這是辭職報告，您簽一下字。」

    季珂童細細打量了這個禿頭男子，看著上面寫的名字是秦風，不禁稍稍皺眉。

    或許秦業的事情影響太大，季珂童一看到姓秦的立馬就能聯想到秦業的身上，便問了一句，「你和秦業是什麼關係？」

    秦風一愣，面色有些不自然起來。雖說他和秦業的關係公司上下沒有誰不知道，但被季珂童這般問出來，他的面上還是有些掛不住。

    季珂童在問這話的時候，的確不知道秦風和秦業的關係，但話一出口便想起了一些門道，她記得在參加股東大會的時候，特意看了一份資料，表明兩人是堂兄弟。

    「他是我哥哥。」果不其然，秦風如實說道。

    「恩，堂哥，我想起來了。」季珂童點了點頭，隨後望了他一眼，問道，「你辭職，秦總知道嗎？」

    眾人也將目光望向了秦風，不用說季珂童也猜到了，這次集體辭職的策劃，恐怕就是眼前的秦風了。

    秦風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隨後才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我還沒有跟秦總打報告，但人往高處飛，各有志向，也不是什麼大義不道的事情。」

    「可你們卻選擇了在李氏最困難的時候集體退出，這讓我不得並不懷疑，這其中是有人策劃。」說完，季珂童狠狠地剜了秦風一眼。

    秦風還粗著脖子，大聲狡辯，「季總這話是什麼意思，在座各位都是職場精英，都有聰明的頭腦，怎麼可能輕易被人蠱惑。」

    季珂童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但隨後話一轉峰，又說道，「但是萬一經別有用心的惹從中挑撥，那就說不準了。」

    說完，季珂童一雙犀利地眼神從眾人身上掃過，看的那些人紛紛低下了頭。但依舊有人站了出來，替秦風辯解說道，「這事兒也是我們自己想好了的，跟秦總沒有任何關係。」

    「哦，是嗎？」季珂童微微一笑，此時手機響了，在這安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季珂童看了一眼，好戲還沒看夠，又怎麼會接。

    「接著說。」季珂童示意。

    那男子穩了穩神，又接著說道，「季總，我也知道你今日叫我們來是想說什麼，但是我們心意已決，李氏的確不太適合我們發展，所以請您在這辭職報告上簽字。」

    「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一家公司有這麼大的魅力，竟然會讓你們全體辭職，而且還隨隨便便敢要這些在公司危急存亡之際跑路的人。」季珂童言語厲害了幾分，一雙利眼迅速從幾個人身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