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開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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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樂瑤被那穆偌從身後拉住，一回眸，鏡片後的雙目清澈如洗，乾淨是似不染一絲塵埃，但卻幾乎駭人的冷寒，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嘴角掛著笑容，聲音不大，語調平緩，聽不出是在埋汰人，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她在和那穆偌聊天：「哦？嬸嬸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比我媽媽還小，怎麼這麼快就得阿爾茲海默症了，自己家飯廳在哪都不記得了麼？李管家，去給醫生打電話，讓他給二夫人瞧瞧。我聽說二房的嬸嬸不少，不行就別讓她再出門丟了林家的臉面。」

    老李都傻了，就連老爺都沒這麼給過那穆偌臉色，這個大小姐了不得。

    「你！小小年紀嘴巴怎麼這麼惡毒！」

    那穆諾更是氣的站在原地，心裡把林樂瑤罵了千百遍，可嘴上也不敢大聲，怕裡面的老爺子聽到，只能憋著小聲嘟囔。

    這回輪到林樂瑤譏誚的笑道：「你怎麼不喊了？不撒潑了？不會是被我毒啞了吧！」

    林樂瑤甩開那穆偌的手，嘴角掛著冷笑，逕自朝飯廳走去。

    裝！看她還能裝多久。

    林樂瑤知道那穆諾什麼德行，人前雖然還能有個人樣，可人後一旦被激怒，整個人瞬間從貴婦變鬥牛。

    這口氣她幫那穆偌攢著，她到想看看，那穆諾能撐多久？

    人能被活活氣死，就是不知道這麼攢著能不能憋死，她很好奇。

    傭人向後看了眼那穆諾鐵青的臉色，但老太爺就在屋裡，不讓進門怕是會被怪罪，只能打開大門。

    屋子裡傳來女孩子說笑的聲音，林樂瑤知道那是比她大一歲的堂姐林瀟瀟，是林峰和那穆偌的女兒，在帝都也是有名的名媛。

    想起前世林瀟瀟和那穆諾母女倆是怎麼在林家給她穿小鞋的，林樂瑤心中呲笑不已，這對母女到頭來還不是被人賣了，但如今她重生一世，絕不允許任何人再欺凌到她頭上，任何招惹過她的，她都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想到這林樂瑤向前踏的步子就更穩了。

    飯廳里，林瀟瀟若無旁人的哄著首座上的老人，那老人也像沒見著屋裡進來個活人，林樂瑤恭敬的站在林家老太爺林翰海面前，深深俯身。

    「爺爺，初次見面，孫女在這有禮了。」

    林翰海並沒有讓她起身，林樂瑤就一直堅持著，一旁的林瀟瀟心裡還暗自得意。

    上輩子，林翰海不讓她起身，她沒堅持一會兒，就從鞠躬的姿勢變成跪在地上，當時還被林瀟瀟嘲笑。

    「爺爺雖然位尊，但都什麼年代了，林家沒有下跪這套規矩，你當自己是在深宅大院裡演戲麼？」

    足足半分鐘過去了，林樂瑤都覺得後背上滿是汗水。

    林翰海終於吱聲了：「禮數尚可，坐吧！」

    她全身都是汗，渾身都發抖了，卻只換來四個字的點評，林家的這個當家老太爺還真是冷酷無情。

    雖然讓她坐了，但林家吃飯時的規矩多得平常人家想都不敢想。

    林翰海坐在首座，方律師坐在正對面的尾座，林瀟瀟坐在林翰海左邊第三個座位，很顯然中間的兩個座位空出來是給林峰和那穆偌的。

    前一世，她身為長房嫡長孫女完全是可以坐在林翰海右手邊的，只是當時十分懼怕坐在林翰海邊上的方止恆，最後跑到了林翰海對面的客席上，被林家人瞧不起。

    她雖然有與生俱來的氣質也有涵養，可實在太軟弱膽小，曾因不懂西餐的餐桌禮儀，不知道怎麼用刀叉，一直被林瀟瀟嘲諷，從這開始每次去公眾場合，她都會拿林樂瑤不懂禮儀的事當成段子一樣講給那些名媛千金和公子哥們，也讓她成了上流社會的笑柄。

    林樂瑤徑直走向林翰海右手邊，坐到了第二個位子，中間空出一個座位，林翰海垂著的視線，微微抬了起來。

    說話間林峰也回來了，帶著一個文質彬彬，像小少爺一樣的男孩子，身後跟著臉色十分不好看的那穆諾。

    大家紛紛入座後，林峰作為長輩還是要跟林樂瑤打招呼的。

    他眼睛雖然是彎的，語氣也是和善的，可是眼神卻很冷，別說帶著親情味了，就連人情味都沒有。

    「瑤瑤，我是你叔叔，你嬸嬸應該已經見過了，這個是你堂姐林瀟瀟，那個是你堂弟林肅。」

    雖然林峰對她面上十分客氣，但林樂瑤知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要不是方止恆最後站在白雲凡這邊，林樂瑤都不知道死在親叔叔手裡多少回了。

    如今想想，林峰應該十分嫉妒親哥哥吧！連帶著連親侄女也一併厭惡。

    「叔叔好，姐姐好，弟弟好。」

    唯獨越過那穆諾。

    那穆諾不僅被自己丈夫忽視，現在又被侄女忽視，讓她在桌上實在抬不起頭。

    林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說：「都回來了，開飯吧！」

    那穆諾見林樂瑤坐在她正對面，中間還空著個座位，魅惑的勾唇一笑：「瑤瑤，你許久沒回過家，也不和爺爺多親近親近，坐那麼遠幹什麼？」

    林樂瑤原本將左手放在下面，這會兒剛好用傭人端來的水盆淨過手，順勢拿起桌上的杯子，不經意的露出左腕上的翡翠手鐲，用茶水漱了漱口，舉止優雅緩慢的將茶杯放下。

    全程坐在她對面的二房一家將這個長房長媳的鐲子看得清楚，林瀟瀟雖然不認識這是什麼手鐲，但她有自己的珠寶品牌，從小在林家又耳濡目染，自然知道這手鐲價值不菲。

    林峰和那穆諾純粹是傻了眼，這可是林家的傳家寶，當初凌美茹不辭而別，帶走這個手鐲，他們才沒得手，夫妻倆都紅了眼。

    「這是我爸的座位，我跟我媽在家時，也會留出我爸的位置，還會多備副碗筷，怎麼了？有什麼不妥的麼？」

    林樂瑤和凌美茹也只有初一十五才會這麼做，這話全都是說給林家人聽的。

    林峰去世，一直是林翰海心中的痛，坐在首位頓時有些頹然，不自覺的看向這個第一次才見到的孫女，剛剛林樂瑤戴著眼鏡，他沒仔細看，細端詳，林樂瑤氣質柔弱很像凌美茹，但五官尤其那對翦水的眸子跟林振一模一樣，更像林翰海去世多年的老伴。

    他面色依然冷沉著，語氣也毫無波瀾，深沉的讓人分不清他的喜怒。

    「你做的對，跟我去趟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