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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21:55 作者: [瑞典]大衛·拉格朗茲
    「天哪。」

    「要不是我們的計算機被黑,我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事。」艾德說。

    「又多了一個放過那個黑客的理由。」

    「我正有此打算,只要她告訴我她是怎麼做的。」

    「我不知道你的承諾有幾分效力,不過我一直在想另一件事。」布隆維斯特說。

    「說吧。」

    「你提到了兩個人,巴克萊和艾波特。你確定只到他們兩個為止?他們的老闆是誰?」

    「可惜不能告訴你,這是機密。」

    「我想我只能勉強接受了。」

    「沒錯。」艾德毫不動搖地說。就在此時,布隆維斯特發現車流又開始動起來了。

    第二十八章 十一月二十四日下午

    艾鐸曼教授站在卡羅林斯卡學院的停車場上,納悶自己到底趟了什麼渾水。他接下來做的安排意味著他必須取消一連串的會議、演說與座談會。

    儘管如此,他仍感到異常興高采烈。令他神魂顛倒的不只有那個男孩,還有那個看似剛在街頭打完架,卻又開著一輛全新的寶馬、說起話來帶有一種冷漠威嚴的年輕女子。當他聽完她的問題,回答說:「好啊,當然好,有何不可?」他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這顯然是既愚蠢又魯莽。他唯一展現的一絲自主性,就是婉拒了任何報酬。

    他的旅費與旅館費都由他自己出,他這麼說。想必是覺得內疚吧,但這孩子引發了他科學研究的好奇心,因此他動了保護他的念頭。一個既能如照相般精準作畫又能演算質因數分解的學者----實在太誘人了。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甚至決定不出席諾貝爾獎的餐會。這個年輕女子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漢娜坐在托爾斯路公寓的廚房裡抽菸。她除了抱著沉甸甸的心,呆坐在那裡猛抽菸之外,好像就沒做過其他事情。她得到的支持多得不尋常,但承受的肢體暴力也多得不尋常。她的焦慮讓衛斯曼難以忍受,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暫時忘記自己的痛苦。

    之前他老是突然就大發雷霆,嚷嚷著:「你連自己的兒子都找不到嗎?」也常常對她揮拳,或是把她當成破布娃娃一樣摔到一邊。現在他八成又要抓狂了,因為她把咖啡灑到《當日新聞報》的文化版上了,而衛斯曼本來就已經因為報上的戲劇評論太偏袒一些他不喜歡的演員而很不痛快了。

    「你在搞什麼啊?」

    「對不起,我會擦乾淨。」她連忙說道。

    從他的嘴形她看得出光是這樣無法令他滿意,他會反射性地打她,而她也已作好準備迎接這記耳光,因此一聲未吭,連頭都沒動。她可以感覺到淚水湧上眼眶,心怦怦地跳,但事實上這和耳光無關。當天早上她接到一通十分令人困惑不解的電話:奧格斯找到了,但又失蹤了,而且「很可能」並未受傷----「很可能」。漢娜實在不知道應該更擔心或更放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無進一步的消息。她猛然起身,不再在乎會不會又引來一陣毆打。她走進客廳,聽到衛斯曼在身後粗聲喘氣。奧格斯的畫紙還躺在地上,外面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她聽見樓梯間響起腳步聲,有人要上這兒來嗎?接著門鈴響了。

    「別開門。一定是哪個該死的記者。」衛斯曼厲聲說。

    漢娜也不想開門。但她很難置之不理,不是嗎?說不定是警方有問題想再問她,也說不定,說不定他們現在有了更多消息,不管是好是壞。

    她往大門走去時想到了鮑德。她記得當時他站在門口,說要來接奧格斯的樣子。她記得他的眼神,記得他把鬍子剃掉了,也記得自己有多渴望回到在衛斯曼之前的舊生活,那個時候電話響個不停、工作邀約不斷,她尚未落入恐懼的魔爪中。她扣上了安全鏈才開門,起先什麼也沒有,只看到電梯門和淡紅棕色的牆面。接著她全身像有一陣電流通過,一時震驚得不敢置信。但真的是奧格斯!他的頭髮糾結得一團亂,衣服髒兮兮,穿著一雙大了好幾號的球鞋,可是他仍然用那種深不可測的嚴肅表情看著她。她心知他不可能自己跑來,但打開門鏈後還是嚇了一跳。奧格斯旁邊站著一個酷酷的女孩,她身穿皮夾克,臉上有抓痕,頭髮沾了泥土,兩眼直瞪著地上,手裡還有一隻大行李箱。

    「我來把兒子還給你。」她說話時沒有抬起頭。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啊!」漢娜驚呼著。

    她只能說出這幾個字來,整個人完全不知所措地在門口呆站了幾秒鐘。接著她的肩膀開始顫抖,然後跪到地上,忘了奧格斯討厭被擁抱,還是張開雙臂摟住他,喃喃低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直到落下淚來。奇怪的是:奧格斯不但由著她,自己也似乎想說些什麼----就好像他會說話了,這才是最要緊的。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衛斯曼已經站在她身後。

    「你在搞……哇,看看是誰來了!」他咆哮道,仿佛還想繼續剛才的爭吵。

    但緊接著他克制住了,從某方面而言,這是很了不起的演技。才一轉眼,他開始展現曾經讓女人陶醉不已的翩翩風采。

    「你把孩子快遞到家門口來啦。」他對門外的女子說道,「真貼心。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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