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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21:55 作者: [瑞典]大衛·拉格朗茲
「因為你是個好記者。好記者不會希望骯髒的秘密始終是骯髒的秘密。」
「那黃蜂呢?」
「黃蜂將會有機會使出她最狠的手段。這一點也需要你幫忙。」
「要不然呢?」
「要不然我會想辦法把她弄進牢里,讓她再次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說到做到。」
「但目前你只想和她談談?」
「我絕不允許再有哪個王八蛋侵入我的系統,所以我需要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做的。我要你轉告她這一點。只要你的女朋友能坐下來好好跟我解釋,我準備要放了她。」
「我會告訴她的,只希望……」
「只希望她還活著。」艾德接口說道。他們高速左轉,朝印格勞濱海道駛去。
侯斯特難得一次把事情搞砸到這步田地。
他有種浪漫的幻想,認為遠遠地就能看出一個男人能否在肉搏戰中獲勝。正因如此,當綺拉企圖誘惑布隆維斯特失敗,他毫不訝異。奧羅夫和波達諾夫充滿信心,但侯斯特就是心有疑慮,儘管他只在索茨霍巴根瞥見那個記者一眼。布隆維斯特看起來是個問題,就像個無法輕易愚弄或打敗的男人。
那個較年輕的記者就不一樣了。他一看就是典型的孬種,不料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侯斯特刑囚過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撐得比安德雷還久,雖然痛苦萬分,但他仍不肯鬆口。他眼中閃著堅忍不拔的光芒,內心似乎有更高的原則在支撐著,侯斯特還一度以為沒希望了,安德雷恐怕寧可忍受一切折磨也不會開口。直到綺拉信誓旦旦地說,要讓《千禧年》的愛莉卡和布隆維斯特也受到同樣折磨,安德雷才終於屈服。
那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侯斯特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雪紛紛落在天窗上,這個年輕人的臉失去了水分光澤,眼周出現黑眼圈,鮮血從胸口往上噴濺,沾染得嘴巴和臉頰血跡斑斑。貼了許久膠帶的嘴唇也已龜裂、滲出血水。此時的他不成人樣,卻仍看得出是個俊秀青年。
侯斯特想到歐佳----她對他會有什麼感覺?這個記者不正是她喜歡的那種有學識、打擊不公不義、為乞丐與弱勢族群發聲的人嗎?他想到這個,也想到自己一生中的其他事情。之後他畫了個十字,俄羅斯的十字,一邊通往天堂另一邊下地獄,接著瞄了綺拉一眼。她的美更勝平日。
她的雙眼炯炯發亮,一身優雅的藍色洋裝----大致沒有沾到血漬----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用瑞典話不知跟安德雷說些什麼,語氣聽起來很輕柔。隨後她拉起他的手,他也緊緊回握,因為無法尋求其他慰藉。屋外巷弄里風聲悽厲。綺拉對侯斯特點了點頭,面露微笑。雪花落在外側窗台上。
後來他們一同坐上一輛路虎,出發前往印格勞。侯斯特心裡感到空虛,對於事態的發展並不滿意。但事情走到這一步全怪他自己,這是避無可避的事實,因此他只能安靜坐著聽綺拉說話。她出奇地興奮,一說起他們即將面對的那名女子就恨得牙痒痒的。侯斯特覺得這不是好預兆,要是他辦得到,他會促使她回頭,馬上離開這個國家。
但他什麼也沒說,一行人在下著雪的黑夜中向前行駛。綺拉那雙閃著冷酷光芒的眼睛令他害怕,但他隨即拋開這念頭,他至少得相信她----她的邏輯推理能力一向快得驚人。
她不但推測出是誰衝進斯維亞路救了男孩,還猜到誰會知道男孩與那女子藏身何處,而她想到的人正是布隆維斯特。她的推斷令人費解,瑞典的知名記者為何會藏匿一個在犯罪現場無端冒出並綁架兒童的人?然而愈是深入檢視她的理論,愈覺得有理。不僅因為那名女子----她名叫莉絲·莎蘭德----與布隆維斯特關係密切,《千禧年》雜誌社也出了一些狀況。
索茨霍巴根命案發生後,波達諾夫侵入布隆維斯特的計算機,想查出鮑德為何三更半夜叫他到家裡去。要進入他的電子信箱再簡單不過,但如今卻不然,什麼時候竟然也有波達諾夫無法讀取的電子郵件?就侯斯特所知,從來沒有過。布隆維斯特頓時變得小心許多,就在那名女子帶著男孩從斯維亞路消失之後。
這也不能保證布隆維斯特知道他們在哪裡,但隨著時間過去,愈來愈多跡象顯示這個推理可能是對的。反正綺拉好像也不需要什麼鐵證,她就是想向布隆維斯特下手,就算不是他,也是雜誌社裡的人。她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找到那個女人和孩子。
侯斯特或許無法理解綺拉的微妙動機,但為了他自己好,也得除掉那男孩。綺拉甘為侯斯特冒天大的風險,他十分感激,是真的,儘管此時坐在車內的他有些不安。
他想著歐佳,試圖藉此獲得力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她一覺醒來,看見自己父親的畫像出現在各報頭版。他試著自我安慰說最困難的部分已經過去,假如安德雷給他們的地址正確,剩下的工作應該就簡單了。他們有三個全副武裝的男人,連波達諾夫也算進去的話就是四個,而他大部分時間還是盯著計算機看,一如往常。
成員包括侯斯特、波達諾夫、奧羅夫和威頓,威頓原是硫黃湖摩托車俱樂部的幫派分子,現在改聽綺拉差遣。四個大男人對付一個八成已經入睡,還要保護一個小孩的女人,應該不成問題,一點都不成問題。可是綺拉幾乎像發了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