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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21:55 作者: [瑞典]大衛·拉格朗茲
「你發現了什麼?」
「一開始什麼也沒有。她掩飾得很好,我好像在追一個影子、一個幽靈。為了請私家偵探、為了求助於其他許多答應要幫忙卻不可靠的人,我都不知道花了幾萬克朗,結果一無所獲,簡直快把我逼瘋了。我變得偏執起來,晚上幾乎不睡覺,所有朋友都再也受不了我。那段時間真可怕。大家都覺得我走火入魔不聽勸,也許現在還這麼覺得,不知道潘格蘭是怎麼跟你說的。可是後來……」
「說下去。」
「你發表了關於札拉千科的報導。那個名字對我來說當然沒有意義,但我慢慢拼湊出來了。我讀到他的瑞典身份卡爾·阿克索·波汀,讀到他與硫黃湖摩托車俱樂部的關係,接著我想起了最後那些可怕的夜晚,就在卡米拉背棄我們之後。那時候我常常被摩托車的噪聲吵醒,從臥室窗戶可以看到那些印著可怕標誌的皮背心。她和那種人鬼混,我並不意外,我對她已經不抱任何幻想。但我沒想到她竟然來自這樣的環境,而且她還打算接收她父親的生意。」
「她有嗎?」
「當然。在她自己那個骯髒的世界裡,她為女權奮鬥,至少是為她自己的權利奮鬥,這一點對俱樂部里的許多女孩意義重大,尤其是凱莎·法爾克。」
「她是誰?」
「一個個性莽撞、長相美麗的女孩,她男朋友是帶頭的人之一。在那最後一年期間,她常來我們家,我記得我還挺喜歡她的。她有一雙輕微斜視的藍色大眼睛,強悍的外表下有熱情、脆弱的一面。看了你的報導之後,我又去找她。雖然她的態度一點也不冷淡,卻絕口不提卡米拉。我發現她的風格變了,原來那個飛車黨女孩變成了商界女強人。不過她沒有多說。我還以為這又是一條死胡同。」
「結果不是嗎?」
「不是。大約一年前,凱莎主動來找我,當時她又變得不一樣了,完全沒有一點拘謹或冷漠,而是像被迫害似的神情緊張。過後不久她遭人槍殺,陳屍在布羅馬的大沼澤運動中心。我們見面時,她跟我說札拉千科死後發生一些繼承權的糾紛。卡米拉的孿生姐姐莉絲幾乎什麼也沒得到----她好像連那一點點都不想要----大部分的財產都給了札拉千科在柏林那兩個還在世的兒子,還有一部分給了卡米拉。你在報導中寫到的毒品交易有一部分由她繼承,這讓我心裡淌血。我懷疑卡米拉根本不關心那些女人,對她們也毫無惻隱之心。不過她還是不想和那些活動扯上關係。她跟凱莎說只有沒用的人才會為那種下流貨色傷神,對於組織的未來,她有一個截然不同的現代化視野。經過一場激烈協商後,她說服一個哥哥將她擁有的部分全部買下。然後她就帶著現金和幾個想跟隨她的員工跑到莫斯科去了,凱莎也是其中之一。」
「你知道她從事的是哪種事業嗎?」
「凱莎始終沒能深入核心,所以也不了解,但我們自有懷疑。我想應該和愛立信那些商業機密有關。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卡米拉真的讓我先生偷出有價值的東西轉賣出去,大概是利用恐嚇威脅。我還發現她來到我們家的前幾年,曾經找學校的幾個計算機高手侵入我的計算機。據凱莎說,她對入侵計算機多少有點沉迷。倒不是她自己學會了些什麼,完全不是,但她老是在說進入銀行帳戶、侵入伺服器、偷取資料能賺多少錢。她建立的事業一定和這個脫不了關係。」
「聽起來很有可能。」
「而且恐怕是很高階的,卡米拉絕不會安於小成就。據凱莎說,她很快就設法打入莫斯科具有影響力的圈子,還成為某個有錢有勢的國會議員的情婦,並透過這名議員開始和一群頂尖的工程師與罪犯等奇怪成員締結關係。她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且她非常清楚俄羅斯國內經濟的弱點。」
「弱點是什麼?」
「俄羅斯充其量只是個插了國旗的加油站。他們出口原油和天然氣,製造業卻絲毫不值一提。俄羅斯需要先進科技。」
「她想給他們那個?」
「至少她是這麼說的。不過她顯然另有目的。我知道凱莎很佩服她建立人脈、為自己取得政治保護的能力,要不是後來害怕了,她很可能會一輩子忠於卡米拉。」
「她害怕什麼?」
「凱莎認識了一個曾經非常傑出的軍人----我想是個少校----搞到完全迷失自我。根據卡米拉透過情夫打聽到的機密信息,那人曾經為俄羅斯政府執行過幾次見不得光的行動,其中一次殺死了一位知名記者,伊琳娜·亞札洛娃,我想你應該聽說過她。她在許多報導和書中都強烈反對政府。」
「是的,她的確是個女中豪傑。很可怕的遭遇。」
「那可不。計劃出了差錯。亞札洛娃預定要到莫斯科東南郊區一棟位於僻靜街道的公寓,和一位批判政權的評論家會面。依照計劃,那位少校要在她走出公寓時開槍。但沒有人知道亞札洛娃的姐姐罹患肺炎,她必須代為照顧兩個分別八歲和十歲的外甥女。當她帶著小女孩走出前門時,少校迎面將三人都射死了。此事過後他便失寵了----不是有誰特別在乎那兩個孩子,而是輿論一發不可收拾,整個行動計劃恐怕因此曝光,成為政府遭受抨擊的把柄。我想那個少校是擔心自己成為代罪羔羊。就在那同時,他還要應付很多個人問題。他老婆跑了,把一個十幾歲的女兒丟給他,他好像還有可能被趕出公寓。在卡米拉看來這是最完美的組合了:一個冷血無情又可以為她所用的人,剛好面臨敏感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