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耳邊的巨響6
2023-09-30 17:15:38 作者: 淡烏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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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依依回頭,彎唇一笑。「庭庭跟我說過,其實我的腿已經不要緊了,只是缺乏鍛鍊。」
「爸爸一會兒就到,你坐會兒。」
許曉天的家教很嚴,他不允許許依依過問他的事情,即使許依依想跟顧莫深多聊幾句,在許曉天這裡也是不允許的。
見到許曉天,他依舊是那副剛毅、嚴肅的模樣。
遣走了警衛員,客廳里只剩下顧莫深和許曉天兩個人。
許曉天盯著顧莫深,端了茶几上的茶杯。「古斌的事情我還沒有讓依依知道,看在你能守口如瓶的份上,我才肯見你。」
顧莫深點頭,一聲不響的也端起茶杯。
「說吧,那些東西你是從誰手裡拿到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許曉天自然曉得顧莫深千里迢迢的跑來B市的目的,他剛毅的眼眸里有一絲隱藏的讚許,雖然顧莫深做事目的性太強,但是做事曉得分寸、遊刃有餘。
顧莫深英俊的臉上極其嚴肅和鄭重,他放下手上的茶杯,雙手認真的放在腿上,將六年前杜、顧、方三家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來,也沒忘將杜依庭怎麼得到那份資料的過程都細細的描述了。
「事情就是這樣,已經發生的無法挽回,但是我不想妻子繼續為這件事苦惱。這件事我願意對您全盤和出,也只有您有這個能力與之抗衡,那份資料對您現在的局勢有利!」
他並沒有提自己跟杜依庭的經歷,在荔鎮意外碰到許曉天時他講過,如果許曉天有心會聯繫到一起,如果無心多說也無益。
許曉天遲遲都沒有一句話,這叫顧莫深有些心生不安。
忽然,許曉天站起身,手背在身後,再開口卻是攆顧莫深走。
顧莫深無奈的繃著下頜骨,從口袋裡掏出了兩樣東西,他也沒多說什麼,輕輕的放在茶几上,只要許曉天看到就會明白。
一樣是顧琛留下來的一封信,收拾他的遺物時找到的。
另一樣則是顧莫深從荔鎮撿到的那顆植物的果實。
看到那粒珠子,以及珠子下面壓的照片,許曉天一臉驚詫的拿起珠子跟照片上的對比,有人會拿那個做項鍊墜,似曾熟悉的畫面頓時在他眼前鋪開。
很多往事從腦海中浮現,清晰的就如昨日一般。
直到許依依下樓,她拄著拐杖的聲音太大,將許曉天的思緒拉回身體。
他抓起桌上的那封信,猶豫了一下才伸出去。
「這是古斌留給你的東西,他回不來了!」許曉天的語氣冰冷,沒有多餘的一句解釋。
古斌出事後顧莫深就找過他,當時他要警衛兵出面將顧莫深打發走,那個時候他因為古斌的身份一事接受上級調查,不好出面。這段時期他被於海打壓的很厲害,古斌只不過是一個突破口。
為了能保證自己的立場,他主動交出手上的權利,甚至荔鎮的禁令也收回了,可這些都不足以讓於海對他鬆口。
他的做事的原則向來是公私分明,身居要職仍能保持一身清廉,絕不結交商界、政界。
可是這幾個月,於海屢次糾纏挑釁,甚至不顧同鄉情誼對他大肆排擠、打壓,趕盡殺絕。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原則,如果他不還擊,不僅自身不保,惡勢力還將更加猖獗。
猶豫再三之下,他決定插手S市的事情。那些東西已經得到考證,跟於海都有剪不斷的聯繫,但是這些所謂的罪證就像顧莫深顧慮的那樣,牽扯的事情太大,牽連的人太多,不是一個有極高地位的人沒法給一個公平的判決。甚至他出面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他感覺於海對付他還另有原因。
實話講,假如在荔鎮沒有見到顧莫深,沒有跟顧莫深講起自己年輕時的故事,他會鐵面無私的拒絕見顧莫深。U盤裡的東西他不會看,也不會派人去調查,可是,顧莫深的故事打動他了。
顧莫深做了一件他悔恨了多年卻沒有做到的事情,似乎彌補了他曾經的遺憾。
許曉天深深吸了口氣,S市、荔鎮……
良久,許曉天才從沙發上站起來,剛毅的目光落在許依依脆弱的臉龐上。
對於這個唯一的女兒,他不想再瞞下去,古斌的死她遲早都要知道。他不能替女兒遮一輩子的風、擋一輩子的雨。
對於古斌、許曉天板起黝黑的面龐,是於海的人,否則不可能會在B市偶遇許依依。
「報告司令員,我們該出發了。」
這時,警衛兵行著軍禮來請許曉天。
許曉天已經聯繫了S市地方軍區的參謀長,既然要插手,宜早不宜遲。他會暗中將六年前的事情徹查,那些所謂的證據還不足以扳倒於海。
「依依,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對於自己的女兒,許曉天還是不放心,可是他曉得作為他許曉天的女兒沒有什麼抗不過去的,硬是留了一個冰冷的背影給女兒。
出了自家別墅的大門,他堅硬的心就軟了,不放心的掃了眼身後,叮囑守在門口的警衛員多留心些許依依。
許依依二十出頭的時候因為車禍,她母親當場死亡,而她的腿受重傷致殘。治療了這麼多年,直到古斌出現後她才能站起來,許曉天明白古斌對於她的意義不同。
曾經他也一度同意他們在一起,但事實上,他們不同的身份,以及古斌成日猶豫的面龐下隱藏的心事重重,也讓許依依迷茫。
他對女兒說古斌被自己派出去,開始的時候許依依還會問,後來見他總是板著臉,連問都不敢問了。
自從車禍後,許依依的性格變化很大,變得膽小,變得不愛說話,甚至不喜歡跟人來往。許曉天愧疚的別開臉,是他沒有照顧好女兒,工作的性質他在家的時候不多,許依依不肯讓陌生人進家裡,一直也沒有人照顧她,說起來他這個女兒已經夠堅強和獨立。
想到許依依要一個人面對古斌死亡的消息,許曉天心頭湧起不適,他咬著下頜骨仰了仰脖子。
許依依確實是猜到了,她聽到信封里金屬碰撞的聲音,是軍牌的聲音。
曾經,她看到古斌從脖子上拽出一個軍牌,摟著她問她知不知道為什麼鏈子上掛兩個一模一樣的牌子。她點頭,她知道,從小在部隊裡長大,軍牌的故事她聽過很多的版本。
最早可以追溯到二戰時期,軍牌上刻著每個大兵的性命、血型,一旦出現意外用來識別身份。
古斌說如果有一天他回不來了,一定會想辦法把軍牌交到她手上,軍牌在就如他在她身邊,要她一個人好好的生活。
當時她撒嬌的問他,有什麼事情會讓他回不來,因為他愛上別的女人?古斌笑著搖頭,捏著她的鼻子說只有一種可能,他死了。
那天早上,古斌像平常一樣問她想吃什麼他去買,可是這一走他再也沒有回來。
她想過可能是因為許曉天反對她跟古斌的婚事把他逼走了,或者古斌嫌棄她的腿,更甚至猜想古斌只是因為她是司令員的女兒才選擇跟她在一起。
許依依想只要自己的腿能走路了,反正只要是想見他,遲早有一天還是能見到他,她會親自問問他,為什麼扔她走了?
他欠她一個解釋!
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古斌的回不來是這種回不來。
許依依緩緩的接住許曉天遞來的信封時,人像被凍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表情委屈還有對真相的懼怕。遇到這種事情,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她摸索著信封的一角,怎麼都沒有勇氣拆開看。有些沉甸甸的信封,裡面有她害怕的東西。
許久之後,她將信塞進口袋,一步一步艱難的朝二樓的房間走。許曉天說她缺乏鍛鍊,不顧她的腿腳不便,執意要將她的房間搬到二樓,要知道她爬回房間要花二十分鐘,及時是冬天也會累的出一身汗。普通人沖個澡幾分鐘,而她要花常人十倍的時間,這些心酸她以後都不知道講給誰聽。
長年經往讓她習慣了一個人忍受孤獨,不願意跟外界接觸,變得膽小怯懦。
突然她一步沒有踩穩,整個人都向後張下去,還好她抓住了欄杆,那隻健康的腿磕在木製的樓梯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除了守衛在別墅門口的警衛警覺的掃了一眼大門,沒有人來幫助或者可以說打擾她。
顧莫深抱著芊芊在曬台上曬太陽補鈣,這個爸爸非常稱職,怕把孩子的小臉曬黑,陽光只能曬到芊芊露出來的兩隻肉呼呼的腳丫。
他在S市呆了整整一周,沒見到的時候想是想,卻不覺得像現在這般,明明抱在懷裡卻是想的不得了。那種捧在手心怕化了、含在嘴裡怕融了的感覺。
拿起芊芊的腳丫也像捧著寶貝一般,在嘴邊親了半天才捨不得的放下,唇角向上彎著,嘴裡還不停的低聲呢喃。
「芊芊,爸爸抱是不是很舒服!」
芊芊在他溫柔的撫觸下,朝他咯咯的笑,眯縫著腫眼睛,露出粉嫩的牙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