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以什麼身份在他家過年
2023-09-30 17:15:38 作者: 淡烏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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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又一沉,顧莫深搖頭,他也不知道姜瑜為什麼會挑這個時間回國。
「你跟著我住在這裡,要是她一直不走,那過年怎麼辦?」這是她跟顧莫深過的第一個新年,擔心姜瑜回來是為了跟顧莫深一塊過年,那她怎麼辦?她不想跟他分開。
伸手摸了摸杜依庭的臉,俊臉努力克制隱忍。
「她那人不好相處,先在這裡住兩天,過年的事再說。」
杜依庭心裡哀嚎,什麼叫再說,後天就是年三十。見到顧莫深臉色不好,她也沒說出來,什麼一塊守歲、初一派紅包,看來這些都泡湯了。
兩人都不願再就這件事多說,顧莫深吃了幾口面沒了食慾,人又跑去陽台抽菸。杜依庭怔怔的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卻顯得落寞,叫她心疼。
在她眼裡,他是無所不能的。
杜依庭忍不住跟過去,伸出手從後面抱住了顧莫深的腰,將臉緊緊的貼在他寬實的後背上。
「小深深,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情,沒有人能分開我們!」
顧莫深偏頭看她,骨節分明的手捂住腰上的小手。他吐了口煙,眉間帶著一抹思考,深眸凝著半空中的點點星光。
找到杜依庭後他沒想過會再分開,可是姜瑜的到來,她曾經對杜依庭做的那些事情,無形又給他們在一起增加了一道阻力。
杜依庭收拾廚房,幾天沒回來到處是杜鵑遺留的痕跡,她怕顧莫深住的不習慣,將杜鵑散落在臥室、廁所的東西都收拾好。
突然想起來她還沒問問她姑姑在哪裡過年,回來跟她一起過年的話,是不是得把顧莫深攆走?
頭痛的想了一會兒,杜依庭硬著頭皮給杜鵑打電話。
她支支吾吾的提醒杜鵑天冷多穿衣服,才開口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們要怎麼過年。
那頭,杜鵑不屑的反問杜依庭,問她跟顧莫深在一起還會記得關心她這個姑姑。
一時間,難堪的杜依庭滿臉通紅。
杜鵑說自己已經兩天前已經回了G市,在潘雙勇家裡過年,而且她跟潘雙勇已經領了證。
「啊?姑姑,你們這麼快就先領證了?那你們還打不打算舉行儀式了?」杜依庭驚訝的問道,她沒想到杜鵑的動作這麼快。
「像顧莫深一樣,不以結婚為目的的同居都是耍流氓!你潘伯伯要是不跟我領證,你以為我會在潘家過年?我以什麼身份留在他家裡,還要兩頭跑照顧潘嘉琪?」
杜鵑苛責的質問道,杜依庭癟嘴,能想像出杜鵑現在什麼表情。
姑侄兩人聊了幾句,杜鵑不會再回出租房讓杜依庭鬆了口氣,臨了,她給杜鵑拜了早年,說年初一會親自登門去潘家拜年。
哼了一聲,杜鵑沒說什麼,這是同意了。
按照禮貌,杜依庭作為杜鵑的娘家人,又是晚輩得懂這個禮節,她去潘家拜年會讓杜鵑在潘家更有面子和地位。
加上老趙家裡也要去,杜依庭躊躇的想,憑空多了拜年這個環節,比往年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過年要熱鬧。
她收拾好房間,喊顧莫深休息。
喊了半天不見有回應,她又挨著臥室、衛生間去找,都沒有顧莫深的人影。正疑惑他的人是不是出去了,這時聽到防盜門的聲音,顧莫深穿著拖鞋、拿著煙盒從門外進來。
「怎麼出去了?」
「嗯。」
顧莫深哼著,表情有些怪異。
「早點睡吧!明天你不是還要去公司嗎?我的床小、睡不下兩個人,晚上你睡床,我睡地上。不用跟我爭,之前我跟姑姑就是這樣,反正我也睡習慣了!」
怕他不答應,杜依庭把話說在前面。
靜靜的拉住杜依庭,不讓她忙。
深眸粘著她瓷白的臉頰,像是眷顧,又像是心疼,顧莫深唇邊的笑容也泛起不自然。
「床夠睡,你睡床就好。晚上、」顧莫深的眉心微微地皺著,寵溺的柔聲問道。「我要回半山別墅,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可以嗎?」
驚詫的眸漸漸騰起尷尬和心疼,原來、只有她自己住在這裡,她還以為顧莫深也要跟自己住下。
是呵,他媽媽來了,他沒必要要躲著自己媽媽,只有她。
她是杜仲的女兒,迴避是應該的。剛才顧莫深去門外,就是躲開她接他媽媽的電話吧!
強扯出一個笑容,杜依庭舔著乾澀的唇,「沒問題。」
她蒼白的小臉和緊咬櫻唇的樣子落入顧莫深的眼中,英俊的眉心下意識地緊蹙了一下,溫熱的大手帶著心疼的氣息將她的手緊握。
「別多想,有些事情我要跟她談一談。」摸著杜依庭的腦袋,安慰她。她越是這樣乖巧、體諒,顧莫深的心越是擰作一團。
突然,杜依庭撲過來,耍賴的粘在顧莫深身上,聽到他說走,她嘴巴上說沒問題,可是心裡的失落讓她忍不住抱住他。
仰臉看著他,索吻。
「我要明天一大早就看到你,你要給我帶小籠包和豆漿,我的藥忘記帶回來,你要是不過來,」
杜依庭曉得他惦記著別墅里的那人,鬆開他,去撿他扔在沙發上的外套。
「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莫深,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要往前看不是嗎?」
顧莫深似乎被觸動了什麼一般,陷入了沉默,半響他接過杜依庭手裡的衣服,捏著她的下巴。
「嗯,早上給你帶小籠包過來!」
不等杜依庭抬頭,額頭上一個輕吻已經落下,跟著眼前高大的身影已經出了房門。
每一次被他這麼捏著下巴時,都會讓她產生一種莫名的甜蜜,可是今天,心地卻冒出一股不舍和擔憂。
出了老式小區,車速遲緩的像是捨不得離開,他擔心杜依庭,手握著手機躊躇要不要打電話。
距離半山別墅不到十公里時,心底壓制不住的煩躁讓顧莫深狠狠的踩著腳下的油門,賓利像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馬力瞬間飆至時速一百、二百、三百。
眼前的街景眨眼間變成倒影,快到路燈連成線。
那股快刀暫亂麻的衝動,令他想儘早解決這件事,不管姜瑜來這裡的目的。
而他心裡又清楚,如果內心真的忽略姜瑜的存在,他不會失控如此,就是因為在意,甚至心底還有一股迫切想見到她的情緒,讓他晃了心神。
那是他媽媽,依稀記得姜瑜離開的那一晚,是他關於在母親懷抱里最後幸福的回憶。
姜瑜給他講睡前故事,溫柔的哄他睡覺,一覺醒來,姜瑜消失了。
無論他怎麼哭鬧,換來的只有顧洪磊暴躁的搪塞,再到後來,他知道自己的腿是怎麼出了問題,再也沒有要姜瑜回來。
一個連自己兒子的健康都不顧的女人,還有什麼資格換來他的原諒,也許顧洪磊跟她離婚是對的,跟一個狠如蛇蠍的女人在一起,豈會幸福?
賓利扎在院子裡,雲姨從別墅里跑出來。
她的眼睛有些紅,看到顧莫深,臉上還是有了笑容。
「少爺,庭庭沒跟著嗎?」
顧莫深冷漠的哼了一聲,他全神貫注都在聽別墅里是否有陌生的異響傳出來,心底竟然無恥的懷念那個聲音。
「夫人到了就問你去哪裡了?」雲姨苦澀的一笑,「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老了。」
「她在客廳?」
顧莫深似乎隨性的一問,咋一聽沒有任何執拗,似乎樂意見到姜瑜,但云姨感覺到他似乎不想讓第三個人圍觀他跟姜瑜見面的場景。
雲姨跟在顧莫深身後,悄無聲息的給了別墅里的幫傭一個手勢,人都撤出去,偌大的空間裡面只留了顧莫深和姜瑜兩人。
姜瑜似乎還沒意識到顧莫深的人已經進了別墅,她看起來很緊張,扯著身後的衣襟危坐,保持著和藹的笑容,冷不防顧莫深出現在她面前。
一抹似曾相逢的身影驀地躍入了姜瑜的眼帘,顧莫深酷似顧洪磊的模樣,筆挺的羊絨外套將他的身形彰顯得更加淡漠。
「莫深、兒子、」
姜瑜情緒激動的站起來,年過半百的她,歲月無情的帶走她臉上的嬌艷,略微發福的身材讓她跟普通中年婦女一般的體形。
與顧莫深記憶里殘留的形象更是千差萬別,他眸光陡然變得鋒利,絕對讓人感覺到這種平靜背後隱藏的無情和冷酷。
顧莫深臉上有著姜瑜不曾熟悉的情緒,極為複雜,但最後凝固成一層嚴肅。
「這裡不歡迎你。」
「莫深、我是媽媽,我真的是媽媽,我知道這二十幾年是我虧欠你,可是我無時無刻不惦記你。你的腿好了嗎?讓我看看,你都這麼大了,你越來越像你爸爸。要不是我聯繫上雲芳拿了你的手機號碼,難道你不想見見我嗎?」
姜瑜喊著,靠近顧莫深,她圍著他,想要正眼好好的看看顧莫深,可是他疏離的跟她拉開距離,沉然佇立的身影透出一股子不能近身的氣場。
「如果不是為了你說的那個人,我想、沒有什麼理由值得我見你。」顧莫深冷漠的說道,漫不經心的口吻,仿佛隨時都可能走掉。
他的態度讓姜瑜臉上一白,眼底里露出一抹失落,她偏了偏頭,但還是又靠近了一步。
她不信顧莫深不認自己,眼前的這個成熟、穩重、高冷的男人是她兒子,是她姜瑜承受三天三夜陣痛生下來的兒子,怎麼會不認自己。
姜瑜哽咽了一下,「兒子,我知道你怪我現在才回來!我、」似有難言之隱,她沉痛的眨著眼睛。「那個時候我剛出國,我承認是我主動跟你爸爸提出的離婚。作為離婚的條件,我答應他不回國,不認你。我做到了,但是這麼多年我很痛苦,因為見不到你!我一個結了婚就在做家庭婦女的女人,什麼都不懂,語言也不通,到了法國一切都要從零開始,手上也沒有錢,這些年我吃了很多苦。」
「前幾年生活剛有好轉,得知你爸爸突然去世我也很想回來,希望能替你爸爸照顧你,幫你打理顧氏,可是、我被查出甲亢,很嚴重。身體不允許我回國,這段時間終於得到控制,所以我還是決定回來,彌補我這些年對你的虧欠!」
「對不起兒子,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太自私了,知道你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讓你背負了太多。」
「媽媽年紀大了,變老了、丑了,但是媽媽知道你不會因為這些原因不認我對不對?兒子!」
哭訴著,姜瑜發覺顧莫深沒在再避開自己,她臉上欣慰的看著自己多年未曾見過的兒子,伸出手。
就在姜瑜的手快挨到他的臉,顧莫深一個轉身躲開了,不在意姜瑜眼底受傷的神情。
看著顧莫深那張帥氣的臉,似是麻木無情地與自己相對片刻後轉開,姜瑜受不住地喊道。
「我是你媽媽,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難道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這麼多年了,難道你就不想見見我!」
顧莫深的喉結微微地聳動,他臉上的表情更加肅穆。「沒有哪個做母親的會給自己的兒子吃錯藥,會扔下自己殘疾的兒子一走了之,更沒有哪個做母親的會在二十幾年回來以後要挾自己的兒子見她!」
「不是的,莫深!」
姜瑜驚詫的否認道,她不可置信的望著顧莫深,他怎麼能這樣認為。
「我承認當年是我的疏忽,是我給你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痛苦。可是我沒想扔下你不管,你的腿出問題以後我很痛苦,每天都以淚洗面,就是因為我面對不了自己的過錯,我承受不了你爸爸看我的眼光,他用質疑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是十惡不赦的壞蛋。所以我提出跟你爸爸離婚,把你留給你爸爸。現在看到你這麼優秀,我很欣慰,感謝洪磊把你培養的很好!」
「沒錯,過了這麼多年我才回來,媽媽回來晚了,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可是當年,媽媽真的是被逼無奈,實在迫不得已才扔下你。事情過去二十多年了,看在我想念你二十多年的份上,媽媽求你別這麼冷漠,媽媽只是想見見你,我太想你了,我想了二十多年,我求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不是要挾,只是想見見你,彌補我欠你的母愛,莫深,難道你不想我嗎?從小是我哄你吃飯、哄你睡覺,你對我一向要比爸爸親昵不是嗎?」
姜瑜的聲音在顫抖,無比慈愛的望著顧莫深,她在抑制異常激動的情緒。而更讓她激動的是顧莫深不認自己,看見自己仿佛就像看一個毫無瓜葛的女人。
太想他了!
難道他沒有想她嗎?二十七年了,她剛才看到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陌生的,他不相信她惦記了自己二十七年,也不相信她能一眼就認出自己是她兒子。
任是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雖然她老了、胖了、風韻不再。顧莫深落寞的眸子裡,無奈和心疼一閃即逝,在查杜依庭檔案的下落時,他見過姜瑜的照片,曉得她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