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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10:51 作者: 牛角弓
賀周平的母親是隴右當地的官員送上來的一名舞姬,美貌無雙,極得賀望知的歡心。賀周南記得這老東西還曾經想要讓她做側室,被自己的母親給駁回了----堂堂侯府,能有資格坐到側室的位置上的,也必須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
賀望知想納舞姬做側室,別說賀夫人不會同意,就算她同意,賀望知的父母也不會同意的。這一點,賀望知自己也清楚,但就算如此,他還是對賀夫人生了嫌隙。
後來舞姬死於難產,府里就有傳言說賀夫人無法忍受舞姬對她不敬,所以對舞姬用了手段。賀望知自己大約也有些類似的懷疑,還特意讓人查過,具體有沒有查出什麼,賀周南就不清楚了,但站在他的角度來看,他是不相信他母親會出手去對付一個舞姬的。
不是說賀夫人沒有這種手段,而是完全沒有必要。一個身份等同於女奴的舞姬,能對堂堂侯夫人造成的威脅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她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但賀望知的不信任還是讓她感到心灰意冷。從那之後,賀夫人就搬回了老宅,一門心思地服侍公婆。賀望知後宅里的事,她也都不再過問了。
賀望知指派了一位側室打理家事,然後將賀周平養在了自己的院子裡。
賀家這麼多兒子,只有賀周平享受到了賀望知全心全意的照顧----只這一條,其他的兄弟就不可能會對賀周平抱有好感。
張俜知道賀周南對他的幾個弟弟都沒有好感。
但起初,也只是沒有好感罷了。直到賀周平以飛天狐一家老小做局的那一次,才算是真正激怒了賀周南,與他形成了不死不休的關係。
「六郎的恨,很沒道理。」
賀周南聽得想笑,滿臉都是嘲諷的表情,「在他眼裡,賀家只有他和老東西兩口人。其他人都是外人,老東西手裡的一切自然而然也都是他的。」
包括侯府里外所有的東西,也包括世子之位。
賀周南這個以嫡子的身份得到了世子之位的兄長,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仇人。何況府里還有賀周南的母親害死了他生母的傳聞。
張俜搖頭,「他真的相信?」
這種沒有證據的捕風捉影也不知道怎麼就入了他的耳,張俜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以賀望知對舞姬的寵愛,賀夫人當年真有什麼動作,現在絕對不會安安穩穩地住在老宅里。
賀周南相貌清雋,一身書卷氣,走到哪裡都帶著極富親和力的微笑,此刻也是一副笑微微的神情,「他要從我這裡搶東西,自然要先給我扣上一個『仇人』的帽子,否則他怎麼說服自己搶的心安理得?」
張俜啞然失笑,「這不是自欺欺人麼?」
「是啊,」賀周南冷笑,「這世上,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可不止他一個。等著瞧吧。」
這已經不是賀周平想不想放過他這位大哥的事兒了。而賀周南肯不肯放過他這位小弟,可能賀周平從來都沒想過。
「一石二鳥,大人算計的沒錯。」張俜心中猶有些不安,「只是鳳家那邊……」
「鳳家那邊,」賀周南沉吟,「也只是順水推舟罷了。有沒有他們,這件事我也是要做的。何況,我只答應拖一拖老東西,可沒答應一直把他留在隴右……老東西背後有官家給他當靠山,不管在哪裡,對我的兒子都沒有壞處。」
他其實並不在意賀望知是留在隴右,還是聽從調遣前往北境。只要朝廷里還有一個鎮北王,朝廷就會抬起賀家來跟鳳家打擂台。
賀家上下的滿門武將,就總有用武之地。
鳳雲鶴曾與他密謀,讓他把賀望知拖在隴右,條件是他可以自由出入位於昌平大街上的茶樓----這是鳳家在京城裡的一處聯絡點,在這裡,賀周南可以打聽到各種他感興趣的消息。包括朝堂上的消息,也包括豪門後宅里的一些隱私。
賀周南初來乍到,正是急需與京城有關的各種情報的時候。賀家在京城雖然也有自己的人手,但遺憾的是,這些人手賀望知並沒有交給他。
鳳雲鶴這份禮物簡直就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這個餌,由不得他不吃。
再者,飛天狐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他等不及讓賀望知走得更遠一些了。他等著找賀周平報仇,已經等了十年了。
「飛天狐報了仇,老東西被拖回了肅州,我跟鳳雲鶴也有了交代。」賀周南微微一笑,勝券在握,「至於民亂……哪有什麼民亂,都是飛天狐的人在鬧事,平常的佃農哪裡有那個膽子去跟官府叫板。你就放心吧。」
他這樣一說,張俜果然就放下心來。
張俜也是農家出身,早年的時候也過過一段流離失所的苦日子。對於底層的百姓,他是有著天然的同情心理的。
肅州的消息剛傳來的時候,他的主張也是以安撫為上。
賀周南的神色就正經了一些,「肅州民亂的事已經傳到了京城,朝廷上多少人盯著呢。這件事越是鬧得大,老東西越是不敢下狠手去打壓……老百姓反而越是安全。」
張俜就又放心了一些。
至於這件事會不會懷疑到賀周南身上……
張俜思索片刻,覺得有天災毀壞了春耕一事在先,民亂一事在後,且事發當時,所有的亂子都在肅州境內,而賀周南卻已經先一步趕到了京城,賀望知應該不會把這些事跟賀周南牽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