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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10:51 作者: 牛角弓
此時,順州已與檀州有過數次短暫交鋒,耶律雲機對於鳳家軍的火器始終抱有極大的戒心,摸不清這些東西的底細,他絕不會放手一搏。
但是這種試探,對於鳳家軍也起到了牽制的作用,鳳錦想要兵圍薊州的計劃只能一再擱置。
薊州位於順州城的東方,在鳳家軍已經搶下了順州城後,薊州在地理位置上已經沒有任何優勢了。它也不可能越過順州聯絡到檀州,更不可能穿過燕州、順州的封鎖線向西邊的蔚州求援。
於是它只能在順州與檀州的交鋒中苦苦煎熬,等待一個最後的結果。無論哪一方勝利,對於它來說都是一個解脫。
林玄同帶領使節團進城的時候,司空也帶著他的手下去城門口維持秩序。
馬兵營兩隊一部,共有一百多人,這些彪悍的戰士騎在馬上往那裡一站,好像在給進城的人壯聲勢似的,這讓司空頗有些不爽。
使節團於傍晚時分進城,十數輛大車,前後還帶著數百名禁軍,好巧不巧,帶隊的仍然是鍾饒和胡松。
司空遠遠看著,只覺得鍾饒這麼來回折騰了兩圈,整個人都瘦了,也更黑了,神情中多了幾分陰鬱,也多了幾分沙場老兵似的悍氣。
不過他並沒有看到司空,他的兩隻眼睛都忙著打量順州城的風景----要擱在以前,這裡可是遼人的地盤,哪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而且他護送使臣們到達驛館之後,留下一些守衛還要出城去(禁軍們都在城外紮營),所以他更得抓緊時間多看幾眼了。
司空想看的林太尉並沒有看到,人家官大,這會兒自然是要坐在馬車裡,哪兒能像走街串巷的雜耍班子似的隨便讓人看。
林玄同品級太高,又是天子近臣,別說鳳錦鳳隨,就是虞國公見了他,也要硬裝出一副客氣的嘴臉。
因此給林太尉接風洗塵的宴會一定要夠規模,除了招待林玄同,他們隨行的屬官也是要好好招待的,因此鳳錦鳳隨的手下親信們也都很榮幸的出席了洗塵宴。
好奇了許久的司空也終於親眼看到了「林太尉」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玄同的年紀大約在五十到六十之間,個子不高,人長得很清瘦,鬢角微微帶著幾縷白霜,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清雋的書卷氣。
容長臉,麵皮白淨,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帶笑意,顯得十分精神。
司空就覺得,林太尉的模樣也十分符合他的預期。
人長得斯斯文文,肚子裡腸子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彎。看人的時候那種溫和儒雅的表象之下,好像隨時都在盤算著什麼。
大概是前世看《水滸傳》留下的後遺症,一聽「太尉」兩個字,司空首先想到的就是毫無原則縱子行兇的高俅高太尉。高太尉這個反面角色塑造的太成功,這就給司空造成了一個印象:太尉是奸臣的代名詞。
所以這位素未謀面的林太尉,也被司空先入為主的打上了一個「奸臣」的戳。
當然了,事實上這位林太尉也「忠」不到哪裡去,他在朝堂上與丞相左光書抱團,年年都要叫喚削減軍備,就差明說鳳家軍守著邊關太燒錢了。
「歲幣才每年十萬兩,但北境軍費卻高達數十萬兩,還在年年遞增……」這種屁話就是丞相一派的人首先喊出來的。
所以鳳家軍上下對左光書一派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
但這種情緒,在酒桌上是看不出來的,彼此都是成熟的政客,你好我好的那一套都不用演,那就是信手拈來。
因此司空隔著太白樓寬敞的大廳,只看到了主桌上你來我往的一團和氣。這邊說「將軍勞苦功高」,那邊說「大人一路辛勞」,當真是猶如親家相逢,一點兒火藥味兒都聞不到。
司空後來跟他師父說起這一場宴會,還很是感慨了一番,「能當上頭領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要換成是我,肯定忍不住要挖苦兩句……」
李騫不以為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司空想了想,就算把他換到鳳錦的那個位置上,他是不是真能忍住?或者,他與鳳錦鳳隨相隔的不止是職位,還有閱歷。
或許還是他的眼界不夠開闊吧。
使節團來到順州,自然是住驛館。他們人多,除了內院之外,外圍的幾個院子也都快要住滿了。就這樣還沒算上鍾饒帶隊的禁軍,那些人都在城外紮營了。
人多,事情就多,司空擔心有人會欺負他師父,所以休沐這一天特意過來看看。
李騫當初圖方便,住的是最靠外的一個院子,內院外院加起來二十多個房間,他們的人剛好夠住。而且這個院子距離側門比較近,自從林太尉一行人住進來,李騫他們出入都走側門。
李騫聽他擔心這個,有些好笑,「這世上,無冤無仇就去欺負人的,到底還是少數。」
話雖如此,但通常情況下,上位者多是不會體諒那些身份地位不如他們的人的。或許人家沒覺得這是欺負,但在平民而言,卻必須忍氣吞聲來接受。
司空拐彎抹角的打聽,「師父你見過那位林太尉嗎?」
「見了。」李騫不當一回事兒的說:「他昨天還來我這裡喝了杯茶呢。」
司空吃了一驚,隨即想起他師父李岐山地位超然,他的師兄林山翁也做過宮廷樂師,他認識林玄同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