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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10:51 作者: 牛角弓
他也覺得冤枉得很。
薛千山修長的手指如白玉一般細潤,輕輕撫過光潤的瓷器,在圖案上停留了片刻,緩緩收回了手指。
「也算有心了。」薛千山上上下下打量這幾個瓷瓶,冷冷一笑,眼中隱含怒意,「這麼一個有心人,可惜……聰明太過了。」
薛長青低垂著頭,不敢多看。
薛千山在手邊的花盤上輕輕敲了一下,冷聲道:「都給我砸了。」
薛長青連忙應了聲是,腦袋也垂得更低。
薛千山轉身要走的時候,腳步又停住,他伸手指了指多寶閣的一處空格,「這裡原來就空著?」
明明是臘月天,薛長青卻給自己主子問的,硬是出了一身的汗,他也不敢在語言上含糊,忙說:「之前交接的時候,是空著的。」
後來被誰擺上了這些瓷瓶,這裡是不是空著的,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薛千山眼中難掩厭惡,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薛長青抹一把額頭的冷汗,也苦著臉跟了上去。
就在薛家主僕忙著使喚人砸掉礙眼的擺設時,鳳隨一行人也回了大理寺衙門。
這個時候,派出去打探情況的衙役們都還沒回來,陳原禮倒是先一步回來了,正守在鳳隨辦公室的隔間裡,心神不定的來回溜達。聽見外面有動靜說大人回來了,他連忙將自己偷偷摸摸帶回來的一個小瓷瓶捧過來給他家大人過目。
進門的時候,他還很是鬼祟的把門給關上了。
薛家堂屋裡的多寶閣上擺著的是一整套的瓷瓶,大大小小都有,還有花盤和葵口碗之類的小物件。
陳原禮要拿的東西不但要圖案清楚,還得便於攜帶。於是在經過了一番比較之後,他選了一個擺在角落裡的玉壺春瓶。
玉壺春瓶的造型,是由唐代寺院裡的淨瓶演化而來,高度不到二十公分,也就比成年人手掌的長度略微長一些,撇口、細頸、垂腹,線條頗為圓潤。
瓶身上就繪製著那副頗引人猜測的圖案。
鳳隨拿出司空在畫軸里發現的素絹,打開來將素絹上的圖畫與瓷瓶相互比較。
除了素絹上的圖案是用墨汁所繪,而瓷器上的圖案是藍色釉料繪製之外,其餘構圖、筆法皆是一樣。
陳原禮看了半天,試探的問他家大人,「一樣吧?」
司空在一邊點頭,「應當是匠人照著這幅圖畫臨摹的。」
他前世也算一個見多識廣的知識分子,但書畫方面的鑑賞能力,與鳳隨這樣的世家子弟還是無法相比的。
他更多的,是從「找不同」這種角度來做一個比較。
鳳隨不同。
他雖是武將出身,但貴族子弟,自小琴棋書畫都是要學的,鑑賞能力自然也比普通百姓強出許多。他看的是畫者的構圖與筆法。
司空就說:「馬掌柜說,跟薛千山談生意做交接的,都是馬秀山。這張畫也是從馬秀山房裡找到的,瓷器,應該也是他做的吧?」
鳳隨微微頜首。
「該找人到附近的瓷窯去打聽打聽,」司空在旁邊提醒鳳隨,「馬秀山人在西京,做這麼幾個瓶瓶罐罐的,也不值得他往遠處跑。」
「也有道理。」鳳隨莞爾,「馬掌柜說多寶閣上原本有一些擺設……這幾個瓷瓶,當是交接之後才擺上去的。」
無論從瓷器本身來看,還是從交接的時間上來判斷,這幾個瓶子擺上去的時間都不會很長。
「該不會是特意擺給薛千山看的吧?」陳原禮說:「馬二郎這樣做,怎麼好像……有點兒不懷好意?」
「或許這圖畫對薛千山來說,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司空突發奇想,「馬秀山會不會就是知道這個秘密,又作死的拿著這個秘密去要挾薛千山,才被他滅了口?」
鳳隨有些無語的看著他,覺得這小子總有這種天馬行空一般的驚人想法。
「如果是薛千山下手,」鳳隨提醒他,「他應該會做的更加精細一些。首先將這個地點選在自己的鋪子裡,就很不明智。就算有燈下黑一說,但他頻繁的進入我們的視線,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也有可能是故意的。」陳原禮說:「大家都會這樣想,所以反而會洗刷掉薛千山身上的嫌疑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鳳隨看著司空,「你不是說,兇手到了薛家鋪子之後,還在堂屋裡坐著等了一會兒?有這等時間的功夫,他為什麼不將這些瓷器處理掉呢?留下這樣一個可能會引起我們注意的線索,於他沒有一點兒好處。」
司空啞然。
「薛千山此人,我們還沒有細查,並沒有證據,不好輕易下結論。」鳳隨說:「不過,馬秀山這事,確實也與他有些牽扯……該查還是要查一查的。」
陳原禮也在旁邊嘀咕,「對我也覺著,要是他的話,一大早在堂屋裡等著的時候,早把那幾個瓶瓶罐罐處理掉啦。他那樣的高手,都不必搞出什麼動靜來……小空啊,這回可是你想多了,應該不是他。」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司空十分乾脆的說了一句,「不。」
陳原禮被他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