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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10:51 作者: 牛角弓
    他那時趕時間,還有些埋怨她嘮叨,卻不知道那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通話。

    幾個小時之後,試驗場發生爆炸,整個場地被劇烈的衝擊波掀翻,攪成了碎片。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死神就已經降臨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被裹在一幅碎布綴成的襁褓里。

    一個年輕婦人抱著他哀哀痛哭,然後他被放在了山門外的台階上。他聽見那婦人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想要轉頭看一眼她的模樣,卻怎麼都掙扎不動。

    雪花從半空中飄落,輕輕巧巧地落在他的額頭。

    他就那樣躺在小小的襁褓里,望著頭頂上方灰色的天幕和天幕中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滿心都是面對命運的無力感,以及對未知的恐懼。

    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那樣傷慟的哀嚎,傳入他自己耳中的,卻只是柔弱的嬰啼。

    人命如此脆弱,他想,面對命運的擺布,真是一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

    後來,他長大了,知道了自己生活在什麼樣的時代。

    他覺得,剛醒來時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他只知道命運能擺布人命,卻不知道在這樣的時代,能夠擺布人命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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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交代一下,司空就是這麼穿來的~~

    穿來之後,小嬰兒的生身父母不詳,以後會不會冒出來認兒子……

    第10章 膽大妄為

    九月初二。

    宜嫁娶、祭祀、入殮、破土、安葬。忌動土、上樑。

    晴天,萬里無雲。

    司空拍拍公服上的灰土,有些沮喪的發現袍角不知在哪裡颳了一道小口子。

    這種程度的小活兒,他就有些不好意思麻煩顧婆子了。但是說實話,他真是非常非常討厭做針線活兒。

    一道黑影停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說:「喲,哪裡刮的?回去得找個婆子縫一縫。」

    是徐嚴。

    司空沒精打采的擺擺手,「沒事,我自己縫縫就好了。」

    「自己縫?」徐嚴一臉好奇的問他,「你是自己住嗎?」

    司空還沒有回答,就聽身後有人「噓」了一聲。

    兩個人一起回頭,就見陳原禮站在窗內衝著兩人使眼色,又指了指義莊院門的方向,做了個口型:要閒聊,滾遠些。

    司空注意到鳳隨就站在他身後,只露了半邊側臉朝著窗口。從司空的角度看過去,只覺得他面頰的線條緊繃著,眉梢微微向上揚起,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他的前方,是一道豎起的一人多高的布幔,宮大夫就在裡面驗屍。

    司空與徐嚴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躡手躡腳地朝著大門口那棵老槐樹挪了過去。

    義莊不大,除了停屍房,就只有旁邊一間看守居住的房屋。因為周圍都是荒地,一眼望過去,頗有一種身處荒山野嶺的感覺。

    院子一角種著幾株槐樹,樹下立著幾個樹樁子,是供人歇腳的地方。旁邊還有車馬棚,有隨從正從水井裡打水餵馬。司空曾在京畿衙門的側門外見過的那匹黑馬也在馬棚里,它的個頭要比周圍的馬兒都高一些,體格精瘦勻稱,一身毛皮猶如緞子一般閃閃發亮。

    「那是大人的寶貝,叫黑麒麟。」徐嚴有些得意的問他,「好看吧。」

    司空點點頭,「是好馬。」

    徐嚴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跟他說小話,「那年大人帶著我們摸進了草原,逮了一群野馬。黑麒麟就是馬王的兒子。」

    「遼人的地盤?」司空來了興致,「沒有遇到遼人嗎?」

    徐嚴一拍膝蓋,「誰說沒有,不過我們事先打劫了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小部落,隊伍里又是車馬又是帳篷的,遼人的巡邏兵倒是沒有懷疑我們的來歷,但是這些兔崽子貪吶,想劫走我們的馬群……就幹了一架,最後帶回來二十匹野馬。」

    司空豎了一根大拇指。

    草原上野馬可沒那麼容易碰到,碰到了也麼那麼好抓,再加上越過遼人的防線回到大宋境內。

    這一路想來也是極為不易。

    兩人的閒聊一停下來,停屍房裡的聲音就模模糊糊地傳了出來,「……確是溺水而死,死亡時間可以確定……大人看這裡……這不是屍斑,而是生前受過傷留下的淤痕……」

    司空忍不住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瞟了兩眼。

    徐嚴也眯著眼睛看了看停屍房,問司空,「你怎麼不跟著進去?」

    司空的目光掃過停屍房敞開的窗戶,搖搖頭,「宮大夫是內行。我進不進去都一樣。」

    鳳隨這一次現場驗屍,也並不是為了要推翻之前的驗屍結果,只是要親眼看一看小劉氏身上留下的曾經掙扎過的痕跡:手指、手掌和手腕處的擦傷,以及脖頸處的傷痕。

    宮大夫的聲音低沉,稍稍有些沙啞,像是聲帶受過傷似的,「……表皮有擦傷,是在粗糙的東西上摩擦所致……看這淤痕,當時恐怕用力不小……」

    鳳隨似乎問了一句什麼,宮大夫也壓低聲音回答他。

    司空嘆了口氣,「驗完這一遭,就能下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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