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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10:51 作者: 牛角弓
司空又問她,「黎有福說,他娘子跟隔壁那家的兄弟有私情,還說鄰居都傳閒話?」
周婆子愣住,結結巴巴的說:「哪有這事……東家娘子可不是那樣的人。」
「她是不是給人縫過衣裳?」
周婆子聞言更是詫異,「是我縫的。怎的東家會這麼想?」
司空就不再問,臨出門的時候,又問她,「黎家鋪子裡的夥計,聽說都是做了很久的老人?黎章氏認識他們嗎?」
「認識。」周婆子連連點頭,她在黎家做工很久了,黎家的事情知道不少,「有兩個三十來歲的,都是老東家在的時候招來的人,過年過節他們還常來看望黎大娘呢。」
「是叫王老二嗎?」
周婆子想了想說:「上次來,領頭的那個好像是姓王。我聽東家娘子說,他家娘子好像與黎大娘沾著親。反正關係很是不錯的。」
司空點點頭,說了句:「原來如此。」
要問的話都問完了,兩人拒絕了周婆子的挽留,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了城。
一進城門,司空就有些茫然了,他問徐嚴,「這個時辰了,鳳大人還在衙門嗎?」
徐嚴搖頭,「若無緊要的事,大人都是申時過了就回府。怎麼?」
司空想到被鳳隨的侍衛看守著的黎家院子,猶豫了一下,「若是有要緊的事,該如何回話?」
徐嚴不當回事兒的說:「那你隨我來。」
司空這才知道,徐嚴、陳原禮這些人就住在鳳隨的府上。果然就是鳳隨的隨身班底吧。
城東,崇德大街,虞國公府。
司空以前也來過兩次城東,都是有公事要處理,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從不多留。他總覺得這裡的一切給他一種輕微的不適感。
城東是富人區,街道寬闊平整,房舍高大華美,行走在路上的轎子、騾車也大多裝飾考究,難免會給司空一種「碰壞了什麼東西,一輩子的薪水都賠不起」這樣的感覺。
不過即便是在富人區,馬車也是不多見的。
司空上學的時候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專門討論宋代的對外戰爭,其中有一條就是說大馬匹奇缺,因為燕雲十六州在遼人手中,當時的西夏也對大宋朝的江山虎視眈眈。而馬匹主要養在北方寒冷的地區,都在這兩國的掌控之中。
這就導致大宋朝沒有像樣的騎兵。而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步兵遇到騎兵,就跟青蛙遇到蛇也差不多了。
司空那時也是一員步兵,至今記得遼人的騎兵呼嘯而來時,馬蹄聲、呼喝聲在他的耳膜上撞出的近乎驚恐的緊張,以及那種……等待著被悍勇的騎兵收割生命的絕望。
遼人擅騎射,跟他們對仗,除了要有自己的騎兵,還要有更具有威懾力的武器才行。
對如今的大宋朝而言,瓦橋關的收復只是邁出了收復燕雲十六州的一小步,後面的路還很艱難。
因為想到了馬匹,司空對虞國公府在國朝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
只是不知道鳳隨帶回來的這些侍衛、馬匹,會不會成為什麼人的眼中釘,被嫉妒,進而受到上位者的忌憚?
司空跟在徐嚴身後走進國公府的側門時,心裡想的就是這個問題。當然他也就是想一想,以他的身份,還管不到鳳隨那種地位的人。
這個有一道臨街大門的院子就是鳳隨的住處,侍衛住外院,鳳隨帶著自己的家眷、親隨住在內院。
司空沒聽說過鳳隨有沒有娶親,想了一會兒也就放在一邊了,耐心的在徐嚴的住處等著隨從進去傳話。
畢竟是國公府,哪怕只是侍衛的住處,條件也比司空的住處要好得多。每間房中住著兩人,家具也都是十分講究的樣子。
據說外院還有一處專門修建的演武場,寬敞的程度足可以跑馬,這讓司空十分的眼饞。
隨從很快出來喊司空進去。
司空拍了拍身上的灰,跟著徐嚴一起去了內院。
國公府的內院修建的很有江南的園林氣息,雕欄畫棟,假山奇石,堪稱一步一景。司空一邊看著,一邊忍不住和記憶中曾經遊覽過的蘇州園林做個比較,覺得國公府的布置更氣派一些,但要論精巧別致,還是蘇州園林更勝一籌。
徐嚴留神司空的神情,見他神色尋常,反倒有些摸不透這人的底細。
隨從將他們引到了內院的書房。
書房門開著,司空一眼就看見鳳隨坐在書案後面,正抬著頭聽對面的隨從回話。他身上穿著黑色的窄袖常服,領口露出一段雪白的衣領,越發襯得他一張面孔冷白如玉。
然後他視線一轉,掃過了徐嚴,落在了司空的身上。
隨從直接引著兩人走進了書房。
司空不敢亂瞟,垂著頭靜靜等著鳳隨提問----在貴人面前,他是不能先開口的。
鳳隨問了徐嚴幾句話,轉頭望向司空,司空以為他要詢問他們從周婆子那裡問出了什麼線索,結果聽他問道:「原禮說你從黎章氏的房間裡帶了香灰出來?」
司空愣了一下,伸手從懷裡取出手巾包交給一旁的隨從。隨從接過,走上去放在了鳳隨面前。
鳳隨打開來看了看,眉頭微微皺起,「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