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心中遺憾(二更)
2023-09-30 17:07:03 作者: 簡音習
可是不開心的可不只有他們夫妻倆,太后坐在那裡,笑容也有些勉強,在她看來,司空澈對於蘇洛寧的寵愛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自祈靈開國以來,就從來都沒有過皇后住在皇帝寢宮的先例,而且照這情況來看,澈兒是不打算讓蘇洛寧搬出他的寢宮了,那以後秀女進宮該怎麼辦?
自從澈兒登基之後,有些行為也越發過分了,自己這個做母后的說什麼也沒用,那蘇洛寧又是個極圓滑的,說話之間滴水不漏,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得一乾二淨,叫自己找不出錯處來。可是皇宮有皇宮的規矩,不可能像普通百姓家那樣,之前澈兒不願意納側妃也就罷了,難道如今登上皇位了,也不願意選秀女嗎?再這樣下去,這澈兒的後宮只怕真的只有蘇洛寧一個人了。
目光流轉,皇后看到了坐在那裡面色難看的薛涵泠,心中不由暗嗤一聲,這個薛涵泠還是跟以前一樣,自己的情緒一點都藏不住,這裡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呢,她就用那樣的帶著不甘和兇狠的眼神看著蘇洛寧,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
之前自己還一直擔心像是薛涵泠這樣的女子怎麼能擔當皇后的大任,那時候的自己怎麼都沒有想到,最後登上皇位的會是澈兒,那時間自己還想著這蘇洛寧倒是個聰穎大氣的,能擔得起皇后的位置,但是如今她真的當上了皇后,自己倒卻是更加擔憂了。
比起蘇洛寧來,或者自己更願意讓薛涵泠坐這個皇后的位置,最起碼景兒不會因為她,而枉顧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眾人這麼坐著說了一會兒話,也便三三兩兩地散去了,而身為太后娘家人的趙將軍和趙夫人自然是留在了太后這裡,說一些家裡人體己的話。
只見那太后含笑看了一眼趙明朗,寒暄似地問道:「可給明朗選中哪家的姑娘了?也這般大了,是該娶妻了。」
本來這將軍夫人是不打算跟太后說趙明朗的婚事的,因為之前明朗跟那舞陽公主的事情就讓太后很有些失望,當初可是她在撮合的,最後這門婚事也沒成,太后到底也丟面子。沒想到此番太后卻是主動說起了明朗的婚事,將軍夫人不由輕嘆了一口氣道:「可不是該娶妻了,但是這小子偏偏誰家的姑娘都看不上,我跟老爺也是發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一想起太后已經有了一個親孫子和一個親孫女,將軍夫人便更加鬱郁難平了。
一旁站著的趙明朗聽到這話,面上自然是尷尬,不由開口道:「娘,您說這些幹什麼?大過年的。」
趙夫人卻是抬眸看著自家兒子道:「正是大過年的,我心裡堵得慌才說呢,這又是一年過去了,我這兒媳婦連個影子都見不著呢,還不能讓我說說了?」
趙明朗聞言連忙投降,「得,您說就是了,但我在這兒在聽著多尷尬啊。」他說著便是朝太后行了一禮,然後開口道:「太后娘娘,明朗還有些事情要找皇上說,就不在這裡多留了。」
「行了,知道你們小一輩兒的不愛聽我們說這些,你去找他們說話吧。」
「多謝太后,那侄兒就告退了。」
待趙明朗離開以後,趙夫人這才笑著道:「讓太后見笑了,明朗他啊現在最怕別人提起他的婚事。」
「他啊,怕是害臊,不好意思說罷了。你說那之前澈……皇上不也死活都不願意成親嗎?他們孩子家的,有的事情自己也是拿不準主意,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做父母的也不能太由著他了。等新娘子進了門,他才能懂呢。」
趙夫人聽到這話,面上的笑微微僵了一下,然後輕輕點著頭道:「是啊,還是太后說得有道理。」她在心裡其實還是不贊同太后的話的,當初她跟趙將軍就是兩情相悅成的親,成親之後恩愛甚篤,趙將軍這麼多年也始終沒有納妾,兩人可以說是出了名的賢伉儷。所以,當初她就跟趙將軍兩個人說好了的,將來明朗的婚事也得他自己願意才行。
但是終究是事與願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朗經常在軍營里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的原因,他對女孩子好像是真的沒有什麼興趣,他之前也曾經坦白說,他對舞陽公主也沒有男女之情,只不過覺得他們彼此都很熟悉,若是能結成夫妻也可以。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當年我們不也都是這樣過來的嗎?什麼情啊愛啊的,到最後都是淡了的。」太后說起這番話是因為自身經歷有感而發,但是她卻忽略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嫂可是不一樣,他們兩個是兩情相悅才成親的,這麼多年來更是相濡以沫,所以他們雖然一直讓趙明朗跟那千金小姐見面,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強迫他跟一起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女子成婚。
可是太后這邊卻是兀自道:「你別看皇上現在對蘇洛寧這般寵愛,等到時間久了,也都是一樣的,尤其是在這皇宮裡……」說到這裡,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裡可是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地方,時間久了,別說是寵愛,只求不嫌棄就好了。」
而趙夫人聞言亦是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如皇后所言的這樣,那還真是夠讓人唏噓的了,那皇上對皇后如何,這祈靈國的百姓們只怕都是聽說過一些的,果真是當成寶貝一樣的,如果到最後他們也落得個相看兩相厭的結果,那可真是夠讓人絕望的。不過仔細想來,倒也不是沒可能,身為一國之君總是要擔起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的,他遲早都要選秀女的,而且看皇后娘娘這個樣子,怕是已經迫不及待要操辦選秀女的大事了,等出了皇上的孝期,這件事肯定會被提出來的,到那時秀女進宮,這兩人之間怎麼會沒有隔閡呢?
而人的關係就是這般越發冷淡下去的。
見得太后越說臉上的神色越發沉重,將軍夫人不禁含笑道:「這太過年的,倒是不說這些讓人難過的事情了,其實我現在倒是很羨慕太后的,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左擁右抱的,我這兒媳婦還沒著落呢。」
太后自然明白將軍夫人是故意說這些話寬慰她的,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才是羨慕她呢,方才聽得她跟趙明朗說話的語氣,半帶揶揄半有關心,而趙明朗也是跟自己的娘親說著玩笑話。她就從來都沒有跟自己的兒子這樣相處過,不,也許是有的,只是那是澈兒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他調皮,耍嘴皮也利索,總是跟自己無理攪三分的,想起那時的時光倒也叫人懷念。
可是後來出了那件事之後,澈兒就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跟自己說過話了,雖然還是一樣的漫不經心,但是那種刻意的疏離是很容易讓人感覺到的。至於另一個兒子司空景,他從小就是一個沉穩內斂的孩子,更不曾像司空澈那樣跟自己的母后說兩句調皮話,他們母子兩個之間的關係可以用嚴謹兩個字來形容。
而這廂趙明朗離開了太后的寢宮之後便去尋了司空澈他們,但是他們卻並不在正乾宮中,那裡的宮女告訴趙明朗,皇上和皇后根本就沒有回來。
趙明朗站在那裡略想了一下,這才轉身復又走了出去。此時外面還在下著雪,而皇宮裡一串串的宮燈已經掛了出來,這白雪映著紅燈倒也是很美的景象。
但是趙明朗卻是越走越偏僻,直走到那連宮人都碰不著的地方,趙明朗這才抬眸往前去看,那裡正是自己小時候進宮來最常來的地方。
那時候自己的姑母,也就是皇后娘娘最喜歡管著他們,這個不許,那個不行,所以他跟澈還有如今的景王殿下總是喜歡到鳶蘿宮裡來找四皇子玩兒,而鳶妃從來不會像皇后娘娘那樣嚴厲地管那麼多,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子,連說話的聲音都是細細柔柔的。他們再怎麼在她的宮裡胡鬧,她也只是一笑而過,然後會吩咐廚房煮些甜湯來給他們喝,而那個時候的晴兒年紀還很小,總喜歡跟在他們屁股後面,但是他們卻又都不愛帶著晴兒玩兒,鳶妃總是耐心地哄著她。
想著這些過去的事情,趙明朗走到那鳶蘿宮的門前,大門是關上的,不過趙明朗只輕輕一推便開了,這裡已經不像先前那般雜亂了,如今這鳶蘿宮被收拾得很好,又有了以前的樣子,緩步走在鳶蘿宮的長廊上,趙明朗覺得自己仿佛能看到幼時他們幾個在這裡亂跑的身影,那時候多好啊,他們總是能開心地玩在一起。
然而,這鳶蘿宮既有他們快樂的回憶,也承載著他們記憶中最痛苦的時刻,仿佛一夕之間一切都變了,無憂無慮的快樂就那麼戛然而止。
就是從禁軍侍衛踏進這裡的那天開始,澈開始變得吊兒郎當,司空景變得越來越沉默,也不再跟他們一起玩兒,而雋……這是被軟禁在這裡這裡,再也見不上他的面。算起來,自己要比他們好多了,當時自己並不在宮中,所以那些慘狀自己並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對澈他們來說,那天的情形恐怕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趙明朗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到大殿裡去,正聽到裡面傳來司空澈的聲音,等趙明朗走進內殿的時候,司空澈、司空雋和司空宇正抬眸看著他,只聽得司空澈含笑道:「我們又是在這裡聚在一起了。」雖然少了司空景和嵐晴。
「你們也真是的,走的時候都不知道要等等我,我是去正乾宮看了你們都不再,才又找到這裡來的。」
司空宇聞言笑著看向趙明朗,「誰想到你這麼快就聊完了?怎麼樣,都聊了些什麼?」
看著司空宇臉上這明顯不帶好意的笑,趙明朗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還能聊什麼?」
此時司空宇起身走到趙明朗的身邊,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了,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們幾個又難得聚在一起過除夕,堵心的事情就別說了。」以往每年過年的時候,就算司空宇一年到頭再怎麼不現身,過年的時候還是會回來的,只是他回來了,人也是聚不齊,因為司空雋是被下令軟禁起來的,除了皇帝的命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看他。
所以,每年到了除夕的這一天,宮裡所有的人都去了宮宴,只有司空雋這個皇子從來不會出現在宮宴之上,而今天是時隔那麼多年之後,司空雋再次出現在宮宴上的日子,他自己想來也是諸多感慨。
也正是去年的今天,澈進宮來參加宮宴,而有人設計自己中毒,好重傷澈,結果誰知道那人倒還反幫了自己,讓自己得以從多年的軟禁之中解脫。而那個人正是從小跟他們玩在一起,自己始終把他當做皇長兄的司空景,自是如今他已經完全變了,跟自己以前認識的他全然不一樣了,司空雋不敢想像,如果真的是司空景登上了皇位他們該怎麼辦,司空景又會怎麼對付他們。
而此時趙明朗卻不知司空雋在想些什麼,只是斜眼撇了司空宇一眼,道:「還不是你先開口問的。」而且還是明知故問。
這般說說笑笑的,也便很快到了晚上,大家都是陸續往醉風台走。
而按照規矩,皇上和皇后是要最後才出現的,於是司空雋他們也就先過去了,等他們都走了以後,蘇洛寧這才換了衣服,除夕之日,蘇洛寧便也選了一件紅色的宮裝換上,這宮裝複雜得很,層層疊疊地大概有七八層,雖然穿的時候不好穿,但是等穿好之後,看起來效果也是很驚艷的。
司空澈看著低頭整理袖口的蘇洛寧,眸光燦若繁星,「我就說你穿上紅衣一定很好看。」這鮮明的紅色更襯得寧兒肌膚勝雪,在燭光下都泛著朦朧的光暈一般。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思,就算是正紅色又怎麼樣?這也不成不了嫁衣。」蘇洛寧一邊說著這話一邊轉而看向司空澈,道:「皇上,有的事情呢,錯過了,就再也補不回來了。」說到這裡,蘇洛寧伸手狠狠擰了一下司空澈的耳朵,道:「你就一輩子後悔去吧。」
司空澈的確是挺在意這件事的,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應該就是錯過了寧兒為自己穿嫁衣的樣子,據說那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寧兒心裡也是有些期待的吧,可是自己卻把這一切都毀了,如果早知道的話……可是這世上就是沒有早知道。
司空澈聞言伸出胳膊就是勾住蘇洛寧的腰,一下子就把她帶入懷中,驚得一旁的宮女們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氣,卻見得司空澈緩緩湊到蘇洛寧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寧兒,你總是喜歡往我傷口上撒鹽。」
蘇洛寧聞言,含笑拍了一下司空澈的肩膀道:「皇上,還不放開嗎?時辰要完了,別讓大家等在那裡。」
司空澈的胳膊滑下,轉而牽上蘇洛寧的手,沉聲道:「走吧。」
「哎,等一下,瑤兒啊。」
「讓寄雨抱著就好了。」
看著司空澈這般彆扭的語氣,蘇洛寧不由緩緩勾起嘴角,雖然在外人看來,他跟以前有了許多的不一樣,以前的他放浪不羈,現在的他穩重內斂,喜怒不形於色,可是在自己的面前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還是自己原來認識的那個司空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