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登基大典(二更)
2023-09-30 17:07:03 作者: 簡音習
司空澈聞言輕輕點頭,然後緩身在蘇洛寧的身旁坐了下來,「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習慣。」
蘇洛寧聞言卻是淡淡笑了,頗有些意趣地看著司空澈道:「這樣的話,天底下也只有你才能說得出來,我現在住的可是即將登基的祈靈國皇帝的寢宮,我有什麼好委屈的?這樣的話若是被別人聽去了,定要罵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倒是你,你能吃得消嗎?我看著這兩日,你都瘦了不少。」
這倒是實話,自從皇帝駕崩之後,司空澈一直在忙著各種事情,連睡覺的時間都很少,蘇洛寧都懷疑,他在皇宮裡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吃飯。
「心疼我了?」司空澈嘴角笑意含著蠱惑邪魅的意味,緩緩靠近蘇洛寧,眼睛鎖定那潤澤的紅唇,司空澈正要吻下去,被蘇洛寧抱在懷中的小傢伙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蘇洛寧連忙低下頭去哄,司空澈卻是含著苦笑捏了一下那小公主的臉,控訴道:「瑤兒,你一定是故意的,平常的時候都乖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哭了,有你這樣坑爹的嗎?這麼個小不點兒,竟然也跟我耍起手段來了。」
蘇洛寧正哄著安撫懷中的孩子,此時聽得司空澈這樣說,不由失笑道:「你跟她說這些,她能聽懂嗎?她才這麼點大,哪裡有你說的那些彎彎腸子?」
不過瑤兒這孩子比起其他孩子來,哭得的確是不算多,尤其是自己從乾風國回來之後,就更少聽到她哭了,如今突然這樣毫無徵兆地哭起來,的確是有些可疑哦。
深夜的皇宮,此時要比以往寂靜得多,這樣偌大的皇宮又是這樣的寂靜,竟是生出了幾分陰森寒冷的感覺,但是無論外面是怎樣的冷,那紅帳之下的兩人只要相擁在一起,便只覺有暖意融融了。
二十七日釋服,登基大典也正在緊張地準備,就等著那日的來臨了,對於祈靈國的人來說,他們的新的國君要正式即位了,而司空澈內心裡卻很是平靜。或者說,這一路他都是被推著走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要保護晴兒和雋,自己這些年也不會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當初父皇曾經試探過自己,想不想要這個皇帝的位置,自己的回答是明確的,他不想要,因為寧兒,也因為,這個位置好像有一種邪性一般,無論怎樣的人,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好像都會變得越來越冷血、殘暴。
就像是當初的那件事,自己怎麼都沒有想到父皇會那麼殘忍地殺了鳶妃,還把晴兒……那時候的父皇好像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像是另外一個人,那麼冷酷無情,殘暴不仁。司空澈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樣的一個人。
但是如今再怎麼抗拒這個位置也沒有辦法改變了,自己被推到了這裡,自己就得盡這個責任,而或許,這也是自己能更好地保護寧兒和晴兒的方法。
「啟稟王妃,尚衣局的人來了。」因為目前司空澈還未正式登基為帝,而蘇洛寧也還沒被冊封為皇后,所以他們如今還是用『澈王殿下』和『澈王妃』的稱呼來喚司空澈和蘇洛寧。
蘇洛寧拈著棋子,抬眸看向站在那裡的宮女,略帶著些疑惑地問道:「尚衣局的人來做什麼?」
「說是來給王妃您量尺寸的。」
量尺寸幹什麼?做衣服?可是自己並不需要做衣服啊,「你讓她們進來吧。」先叫進來問問看再說吧。
那宮女應聲而退,片刻之後,尚衣局的嬤嬤帶著兩個宮女走了進來,先是恭恭敬敬地給蘇洛寧行了大禮,聽得蘇洛寧讓她們免禮之後,這才緩緩起身。
「你們過來是要給我做衣服?做什麼衣服?」
「回王妃的話,是要在登基大典上穿的衣服。」
登基大典?可是照規矩,自己不是不能出現在登基大典上的嗎?不過既然她們都這樣說了,定是有人吩咐她們過來的。
「是澈王殿下吩咐你們過來的嗎?」
「回王妃的話,正是。」
蘇洛寧一聽這話不禁皺眉,真的是司空澈的主意,可是這分明是不符合規矩的啊。
無奈,蘇洛寧只好先讓尚衣局的人為自己量了尺寸,打發了她們回去。
等到正午時分,司空澈如往常一樣回來陪蘇洛寧一起用午膳,這時候蘇洛寧才開口問道:「你幹什麼讓尚衣局的人來給我做什麼衣服?登基大典我是不能出現的,你忘了?」
「我的登基大典,你怎麼能不在場,不僅你要在,我們的女兒也要在。」
「可是這是規矩。」
「規矩都是人定的,現在這規矩,我改了。」
蘇洛寧聞言不由看著司空澈以後含笑搖頭,「這下可算是完了,還沒正式登基呢,你就為我破壞了規矩,那以後可怎麼辦?估計他們都要說我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了。」
司空澈聞言也是輕笑,「我以為你早就應該已經有了這種覺悟了,你要知道我這個皇帝今後是不會再納妃子了,他們總會把這個罪名扣在你的頭上的。」
「我可不樂意擔,你若是想納妃子進宮,盡可以納啊,我沒有問題的,這個罪名可別推到我的頭上。」
「寧兒,我們夫妻一體,本就應該同甘共苦,所以,你就別推辭了,這罪名我們也一人一半,各自擔了吧。」
蘇洛寧淡淡一笑,兀自搖頭。其實她一早就有這種覺悟了,自從遺詔公開之後,她每天都在想很多事情,當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件事情,沒辦法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很在乎自己夫君的女人,如果澈能頂住朝臣和百姓們的壓力,一輩子不納妃嬪,自己這紅顏禍水的罪名也能擔得心甘情願。
「那,我們說好了,登基大典那日,你要以我妻子的身份站在我的身邊,我們是夫妻,便是一輩子的相依相伴。」
蘇洛寧看著司空澈這般認真的神色,便也微微點頭,輕聲道:「好。」
不管這條路的前方究竟有什麼,自己現在只要陪著澈往前走就是了,前方到底是坦途還是荊棘,只有真正走過去,才能看得到。
二十幾日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終於是到了司空澈正式登基的日子,這日一大早,蘇洛寧和司空澈便是早早起了床,接過一旁宮女手中的玄色龍袍,蘇洛寧親手給司空澈穿上,那銀線繡出的飛龍栩栩如生,竟好似要飛天而出一般,一針一線足見精緻,而蘇洛寧則是仔仔細細地為司空澈打理好每一處細節,就連腰間的玉佩都是蘇洛寧親手給他挽上。
最後伸手撫了一下司空澈的前襟,蘇洛寧衝著他緩緩一笑,「果真有一國之君的架勢,以前倒是沒有看出來。」
司空澈聞言亦是緩緩一笑,然後傾身在蘇洛寧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我先過去了,在那裡等著你。」
蘇洛寧點頭,「我知道。」
等到司空澈離開之後,蘇洛寧這才換了尚衣局精心趕出來的衣服,這樣正紅的顏色在這皇宮之中,就只有皇后能穿,而今日自己就要穿上這樣的一身宮裝了,待換好衣服之後,寄雨開始給蘇洛寧梳妝,鳳釵銜珠,紅寶石垂於額間,更襯得那張絕世容顏耀眼奪目。
肌膚勝雪,玉瓷清透,待妝成之後,便是驚呆了一眾宮人,平時只見澈王妃淡掃峨眉,不事妝容,今日這般盛裝打扮了,那種美便是驚心動魄了,難怪澈王殿下這般舍不下澈王妃,這世間還哪裡找得到另外一個這樣的女子?
等到妝扮完畢之後,蘇洛寧抱過一旁嬤嬤懷中的瑤兒,她知道司空澈做這一切是什麼意思,他是想告訴天下人,他們一家三口無論如何都是要站在一起的。
她也知道這些日子,外面有關於自己的流言很多,有很多非議,澈也是想借著這個契機,向眾人表明他的態度。
「王妃,時辰到了,我們該出發了。」
聽到外面宮女的聲音,蘇洛寧抱著懷中的孩子站起身來,好了,是時候該到澈的身邊去了。他說得對,這樣重要的時刻,自己跟瑤兒怎麼能不在他的身邊呢?
而當蘇洛寧一身紅衣抱著瑤兒出現在眾人視線的那一剎那,在場的人都是驚住了,第一反應自然是被盛裝打扮的蘇洛寧給驚艷了,什麼叫驚為天人,他們這時候算是徹底明白了,只是……很快這些人又是醒悟過來,澈王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麼盛大而鄭重的場合,女子是不能出現的。
但是,更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剛剛接過玉璽授印的司空澈,他們剛剛登基的皇上,此時正邁步走下玉階,朝著這絕色不可方物的女子走了過來,眾人心中又是一驚,這可是大大的不合規矩啊。
而此時站在百官前列的司空景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他的心裡正翻滾著綿綿無盡的恨意,今日這個場面本該是為自己準備的,可是現如今卻是自己站在這底下,看著玉階之上的司空澈接受這一切,天子,天命之子?天命是嗎?那好吧,就讓大家看看,這天命到底是如何。
在司空景陰沉的目光中,司空澈緩緩走到蘇洛寧的身邊,他看了一眼安靜躺在蘇洛寧懷中的瑤兒,然後對著蘇洛寧緩緩一笑,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就要往玉階上走。
這下眾人心中更是震撼了,這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啊,玉階之上怎麼能站一個女子?
就在司空澈要攬著蘇洛寧踏上玉階的時候,一旁的一位大臣站了出來,跪在地上叩了頭道:「皇上,萬萬不可,這是皇上的登基大典,怎麼能有其他人登上玉階,這不合規矩。」
司空澈看了一眼那位大臣,沉著聲音道:「規矩也都是人定的,有合理的和不合理的,無論什麼樣的規矩也沒有萬古不變的道理。既然今日是朕的登基大殿,而她是朕的正妻,是朕的皇后,自然要跟朕站在一處。」
司空澈站在那裡,目光明亮如炬,表情清清淡淡的,卻透露出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而恰恰就在他話音剛落下的時候,有宮人匆匆來報,說是嚴華殿走水了。
而那嚴華殿是本來要在大典之後,設宴歡飲的地方,此時卻是走了水,眾人表情不由起了變化。
在登基大典上走水,這也太巧合了吧,難道是有什麼不吉利的地方?因為皇上非要帶著一個女子登上玉階,所以惹怒了上天,才弄出了這種狀況?
而這個時候卻不見司空澈的臉上有絲毫慌亂的表情,而是淡淡道:「讓御林軍一起滅火。」然後他又是看向一旁的禮部尚書,「吩咐下去,宴會的宮殿另選一處。」
「是,臣明白。」
然而,就是因為有了這樣一個插曲,一些流言也便在京城悄悄傳開了來,其中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那嚴華殿之所以會走水,就是因為皇上太過寵愛蘇洛寧,連登基大典這樣重大的時刻,他都把蘇洛寧給帶在身邊,所以觸怒了上天,這才給了皇上一些警告。好讓他收斂一下,免得對這個女人寵愛太過,以至於荒廢了朝政。另外一種,也是傾向於上天降罪的,不過這個罪不是因為蘇洛寧,而是因為司空澈,他們的這個新皇帝。有人說,那先皇的遺詔根本就是假的,真的已經被司空澈給毀掉了,真的遺詔上面寫的其實是太子殿下的名字,而司空澈聯合太后他們用假的遺詔換了真的遺詔,這才登上皇位。之所以,會在登基大典的這天走水,是因為先皇被司空澈的這種行為觸怒,才這般懲罰他。
而且這兩種流言還越傳越盛,大有天下皆知的趨勢。
至於這背後到底是誰搗的鬼,司空澈和蘇洛寧心裡已經是清楚了,無非就是那個司空景,他現在已經不是太子殿下了,司空澈如今已經封了他為景王,還住在原來的府邸,只不過把太子府,改成了景王府。
從太子殿下到景王殿下,司空景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除了他也沒有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了,他無非就是想給司空澈的登基製造一些非議,好讓大家對皇位的事情存疑,而這其中更大的目的……司空澈心中卻也已經有了猜測。
「寧兒,外面的那些流言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時間長了,自然會煙消雲散的。」京城的百姓們最不缺少的就是新鮮的話題,用不了多久,這件事便會成了過眼雲煙了,再說了,他司空景懂得散布消息,難道自己就不懂嗎?
蘇洛寧卻是淡淡一笑道:「你先別擔心我,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不也是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嗎?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你脆弱的小心靈?」
其實司空澈應該比自己難受吧,不管怎麼樣,在他的心裡,他還是把司空景當做他的兄長看待的,只是如今弄成了這樣的局面,以後都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的局面。
「我怕什麼,我皮實得很,這些流言可不能把我怎麼樣,我主要就是擔心你。」
「你擔心我做什麼,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在搬進這皇宮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被罵成禍國殃民的禍水的準備,如今不過是提前上演了而已,我還是能頂得住的。」自己之前也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這點流言蜚語對自己來說,還真是沒什麼。
司空澈微微點頭,又是問道:「這幾天母后沒有來找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