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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大鬧鋪子(二更)

2023-09-30 17:07:03 作者: 簡音習
    三人都是不禁往地上看去,卻見那宣紙之上正是剛剛詹濮沉臨摹下的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就在詹濮沉彎下腰去撿的時候,卻聽得一旁的蘇芊雅訝然地出聲道:「這不是……」

    聽聞此言,司空景和詹濮沉都是轉頭看向蘇芊雅,卻見她只是認真地盯著地上那宣旨看,司空景見此不由開口問道:「你認得這上面畫著的玉佩?」

    「看起來很眼熟。」只見蘇芊雅低身撿起那宣旨,仔細看了看,道:「沒錯,這玉佩跟我二姐的那個一模一樣。」

    一句話讓司空景猛地一驚,下意識地開口道:「你說這玉佩在澈王妃的身上?你看清楚了嗎?」

    蘇芊雅又是仔細看了一眼,道:「是的,一模一樣的。」

    「你是什麼時候見到的?澈王妃又是怎麼得來的這枚玉佩?」司空景怎麼都沒想到荼梧玉佩已經在蘇洛寧的身上了。

    蘇芊雅看到司空景這個表情,不由問道:「這枚玉佩很重要嗎?」

    「你先別管這個,你就告訴我澈王妃身上的玉佩是怎麼得來的。」

    「就是我二姐及笄那年,我祖父送給她的禮物啊。」因為女子及笄是件大事,所以當時父親帶著全家人都回了同州老家,父親還給二姐辦了及笄宴,宅子裡請了好多人。

    當時宴會散了之後,祖父當著他們全家人的面把那枚玉佩給了二姐,所以她還有些印象,只是後來也沒見二姐怎麼戴過,所以她也就並不認為那枚玉佩有多珍貴了,但是如今看太子殿下和詹先生的表情,這枚玉佩應該是很珍貴。

    及笄那年?也就是說蘇洛寧拿到荼梧玉佩的時候,她還不認識司空澈,應該不是司空澈刻意所為。只是這荼梧玉佩竟然機緣巧合地到了蘇洛寧的手裡,難道這真的是天意?

    「這玉佩究竟怎麼了?」蘇芊雅不禁問道。

    一旁的詹濮沉聞言,輕聲道:「難道雅側妃最近沒有聽說外面那些有關於玉佩的傳言嗎?」

    蘇芊雅聞言目光不由重新落在手裡的宣紙上,「你的意思是說,這上面的玉佩就是……」傳言中的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

    「是的,您姐姐手裡的那枚就是傳聞中的荼梧玉佩。」詹濮沉一邊觀察著蘇芊雅的表情,一邊沉聲道。

    蘇芊雅一時訝然地呆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卻見詹濮沉轉向司空景道:「看來這荼梧玉佩的下落我們也不用再找了,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目送詹濮沉離開,司空景這才從呆愣的蘇芊雅手中抽走那張宣紙,嘴角浮起一抹冷淡嘲諷的笑意,「沒想到啊,這荼梧玉佩早就到了澈王妃的手上,你那祖父可真捨得下血本,這玉佩原是敏文帝的皇后所有,光憑這一點,這玉佩就已經價值連城了。」

    蘇芊雅把這話聽在耳中,心裡也滿是憤怒不滿,她本以為當初祖父送給二姐的不過是一枚普通的玉佩,玉佩嘛,她們姐妹都有。蘇家五位小姐,及笄的當天,祖父都送了玉佩,她當時也不覺得二姐的那枚有什麼特別,但是今天得知那玉佩就是大名鼎鼎的荼梧玉佩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祖父究竟偏心到什麼地步。

    不僅把整個蘇家的生意都交到她的手上,就連及笄禮送的玉佩都有這樣大的差別,同為蘇家的女兒,祖父為何這般偏心?

    司空景見蘇芊雅面上露出這樣憤然的神色,不由沉聲道:「生氣?不甘心?那就用你自己的行動告訴你的祖父,告訴你的父母,你比蘇洛寧強多了,她能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做,甚至能比她做得更好。」

    蘇芊雅聞言這才微微收斂了心思,淡淡道:「放心吧,很快,他們很快就知道我跟蘇洛寧比起來,只好不差。」

    司空景看著這樣的蘇芊雅不由微微一笑,好,一旦蘇芊雅代替蘇洛寧掌控了蘇家的生意,那必然會成為自己極大的助力,朝堂之上,司空澈便是沒有跟自己爭奪的能力了。有蘇家的財力在背後做支持,自己還愁不能勝過司空澈嗎?不愛財的人,全天下又能有幾個呢?看在銀子的面子上,那些大臣們勢必也會站在自己這邊。

    而等自己登上皇位的時候,蘇家的財富已經被自己耗得差不多了,到那時蘇家便也不再是自己的威脅,『富可敵國』這樣的字眼也不會再出現在蘇家的名頭之上了。

    蘇芊雅跟司空景兩人正在這裡說著話,卻見太子妃從一旁的迴廊上走過來,她的肚子已經隆起,因為懷了身孕,她看起來倒是比以前平和了不少。

    只見得侍女扶著那太子妃來到司空景的身邊,「殿下談完事情了嗎?我剛剛看廚房裡把午膳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殿下現下餓了嗎?」

    司空景不由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蘇芊雅,然後復又看向太子妃,開口道:「走吧。」

    眼看著司空景和太子妃一起離開,蘇芊雅只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旁她的貼身侍女不由小聲道:「小姐為什麼不留太子一下,我看太子對小姐您也並不是完全不在意的,這段日子您跟太子殿下不是親近了很多嗎?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太子妃又奪取了太子的心思啊?」

    眼看著這段時間太子來小姐房裡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太子妃又是坐不住了,來這裡搶人,可是小姐竟然也不吭聲,這可不像是以前的小姐了。

    蘇芊雅此時心裡也是亂糟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看到司空景跟那太子妃一起離開,心裡的確是有些不好受,可是自己分明是不喜歡他的啊,自己喜歡的人不是澈王殿下嗎?自己跟太子只是為了各自的目的在一起。

    片刻之後,只聽得蘇芊雅淡淡:「行了,我們也回房去吧。」

    司空景在太子妃的房裡吃罷飯便是出府辦事去了,含笑送了司空景離開,太子妃這才回身在房間裡坐下,臉上已經全然不見了方才溫柔的笑意。

    最近這段日子,太子殿下跟那個雅側妃可是越走越近了,兩個人時常關著門呆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再這樣下去,自己這個太子妃還往哪裡放?

    想起昨日母親派人給自己送來的那封信,她不禁微微沉冷了臉色,然後就是緩緩抬手撫上自己隆起的肚子。

    ……

    卻說這日,琴姨娘正在自己屋子裡哀聲嘆氣,感嘆自己生了兩個女兒卻沒有一個肯陪自己說話的,以前雁兒還能陪自己閒聊說話,如今她竟還生著自己的氣,不肯跟自己說話。

    老爺呢,現在是連自己的院門都不踏進來了,這日子過得委實寡淡。

    就在她這般自怨自艾的時候,只見得一侍女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道:「老爺讓姨娘過去一趟呢。」

    琴姨娘一聽這話,忙是坐直了身子,看著那侍女道:「是什麼事情?」

    「老爺沒說,不過我聽著大約是因著姨娘娘家的那些事情。」

    琴姨娘聞言不禁納悶,暗道:我這些日子也沒回去娘家啊,半分東西也沒往府外拿,老爺叫我幹什麼?

    懷著忐忑和疑惑的心情,琴姨娘便是去了蘇夫人的院子,進到房間裡正看到蘇老爺和蘇夫人在榻上對弈,心裡不由有些酸酸的,老爺這段日子連自己的院門都不曾踏,竟是有這閒工夫在這裡跟夫人無聊下棋。

    「老爺叫我?」

    蘇之牧這才放下手中的棋子,轉而看向站在那裡的琴姨娘,本來十分溫和的一張臉,此時卻轉變成了嫌惡,「你娘家的那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在自己家裡丟人現眼也就罷了,還跑到外面去打我們蘇家的臉,我們蘇家養了他們這麼些年不知道感恩圖報也就罷了,現在還當著那麼多人大鬧,說我們蘇家如何虧待他們,你說你們娘家的那些人還有良心嗎?他們也不怕老天看不過眼,拿雷劈他們。」

    琴姨娘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上來就是被蘇之牧這麼劈頭蓋臉地給說了一頓,心裡頓時委屈得不行,「老爺,我們娘家人又怎麼了?您上來就這麼說我,我哪裡聽得明白啊?」

    「想弄明白啊,你去成衣鋪一趟就全都知道了,你娘家人現在正在那裡鬧呢,搞得鋪里的生意都沒法做,現在整個蘇家都聲名狼藉了。剛剛寧兒派人過來說了,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沒有讓人立即把他們扭送到官府。若是今天中午之前,你還是解決不了這件事,她就不會再留情了,有澈王殿下在那裡站著呢,你娘家人要真是惹惱了寧兒,你看官府的那些人會怎麼對付他們!話我就說到這裡,你自己去掂量吧。」

    琴姨娘聽完仍是有些愣愣地在那裡站著,蘇之牧見她如此,眉頭不由皺得更緊,沉聲道:「你還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去?等著你們娘家人全都被扭送官府呢。」

    蘇之牧的這話頓時驚醒了猶在朦朧之中的琴姨娘,她正轉身要走,可是卻又停下腳步,看向蘇之牧,「老爺,我一個婦人家能頂什麼用?還是老爺跟我一起去吧。」

    蘇之牧卻是直接拒絕,「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去?你娘家的那些人我簡直厭煩透了,他們被扭送官府了才好呢。想起來就生氣,你說你拿著我們蘇家的銀子供他們好吃好喝了這麼多年,他們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到處詆毀我們蘇家,良心真是被狗吃了,他們也真被關進了監獄,我心裡才痛快呢!」

    上次他們拿自己女兒當丫頭使的事情,自己可還沒忘記呢。

    琴姨娘見蘇之牧這個態度,心中不禁拔涼,看來老爺是決計不會管這個事情了,蘇洛寧那個人她也是知道的,既然這樣的話她都已經說出口了,定是說到做到的,說實話,有澈王殿下在背後給她撐腰,她讓官府的人關幾個人算什麼。

    這麼一想,琴姨娘也不敢再耽擱,當即就走出了蘇夫人的房間,卻是不朝院子外面走,而是轉身走去了蘇雪彤現在住的房間。

    誰知道蘇雪彤的房裡並不止有她一個人,還有蘇雪雁在。

    琴姨娘見了蘇雪雁不由詫異道:「你怎麼也在這裡?」這太讓人驚訝了,以前雁兒很少找彤兒說話的,所以她們兩姐妹的感情並不怎麼深。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了?我來找彤兒說說話都不行嗎?」現如今,蘇雪雁看到琴姨娘,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語氣也不怎麼好。

    琴姨娘此時也顧不上她,畢竟也不知道蘇洛寧什麼時候會讓官府的人去鋪子裡抓人。

    只見她上前握住蘇雪彤的手道:「彤兒啊,娘現在有一件事要求你。你二姐要把你外祖母和舅舅他們扭送官府,那可是你的親外祖母和舅舅啊,你不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坐牢吧?你二姐一向喜歡你,你去向你二姐求求情好不好?」

    可是蘇雪彤還沒說話,就見一旁的蘇雪雁拉開了琴姨娘的手,語氣十分薄淡,「娘,事情我們方才都已經聽說了,您就別為難彤兒了。是,外祖母和舅舅當年是為你做了很多,你想報答他們,無可厚非。但是我跟彤兒可是沒有用過他們一分銀子,受過他們片刻的照顧吧?不止沒受過照顧,他們還拿我當丫頭使喚呢,我是欠他們的嗎?要我去伺候他們?還有彤兒也是,彤兒憑什麼為他們求情?我們是蘇家的女兒,從小穿的、吃的、用的,都是蘇家的,現在他們在蘇家的鋪子裡大鬧,影響的是蘇家的生意,彤兒要是去向二姐替他們去求情,豈不是成了吃裡扒外了嗎?」

    這最後一句的諷刺意味可是極濃,聽得琴姨娘怒火驟起,抬起手來就朝著蘇雪雁給打了一巴掌。

    這一聲極其響亮的巴掌在房間裡響起,母女三人都是怔住了。從小到大,蘇雪雁都是被琴姨娘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不輸給嫡出的小姐,琴姨娘可謂是費盡了心血給她最好的,別說是動手打了,連罵一聲都不曾有過,這一次卻竟然對蘇雪雁動了手。

    蘇雪雁被琴姨娘這一巴掌給打得愣住,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鼻子一酸,眼淚竟是落了下來,卻仍是直直地看著琴姨娘,「看來在娘的眼裡,我這個親女兒終究是比不上外祖母和舅舅他們。」

    琴姨娘也是氣極,此時已經有些後悔了,但是她此時卻也沒有空去哄蘇雪雁,只拉著蘇雪彤的手道:「彤兒,我知道你最聽娘的話,你就去跟你二姐說一聲,好嗎?」

    蘇雪彤卻是淡淡道:「娘,我跟你說過了,我跟二姐的關係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好。再說了,這件事我不想插手,這事關到蘇家的生意,我說了也是沒用。」

    正如方才姐姐所言,她對外祖母和舅舅他們一點感情都沒有,從小到大,自己見過他們的次數都是數得過來的,怎麼可能去幫他們向二姐求情。

    琴姨娘心裡已經急得不行,見蘇雪彤也沒有鬆口的意思,心裡不禁是傷心難過,這就是自己養出的兩個女兒,現在竟然沒有一個站在自己這邊。

    時間緊迫,琴姨娘也不敢在這裡多做耽擱,當即就快步走出蘇夫人的院子,喚了下人準備馬車,立刻就去了蘇家的成衣鋪子。

    待琴姨娘走後,蘇雪彤不由看向身邊的蘇雪雁,見她半邊臉已經紅了起來,蘇雪彤不由輕聲問道:「三姐,你沒事吧?」

    蘇雪雁一聽她這話,卻是落下淚來,畢竟這是娘親第一次動手打自己,心裡怎麼會不難過呢。

    「彤兒,或許你才是對的……」

    半晌之後蘇雪雁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蘇雪彤卻是聽得一頭霧水,自己什麼是對的?

    卻說這廂琴姨娘催促著馬車夫緊趕慢趕,總算是來到了蘇家的成衣鋪子,但是鋪子的前面已經圍了好多人,黑壓壓的一片,簡直就是水泄不通。

    馬車夫好不容易擠出一條道兒來,讓琴姨娘擠了進去,琴姨娘一看,自己娘家一家人竟都是在鋪子的門口跪著,一個人面前放了一隻碗,做出乞討的樣子。

    而自己年邁的娘親還在哭訴著蘇家是如何地如何地背信棄義,娶了自己女兒之後,就不管他們的死活……

    琴姨娘頓時面上難堪,當即就拉了自己娘親從地上起身,低聲道:「娘,我們先回去吧,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那老夫人見琴姨娘來了,連忙拉著她對眾人道:「這就是老身的女兒,嫁進蘇家這麼多年,給他們蘇家生了兩個女兒,可是到如今呢,卻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一家老小孤苦無依,一分銀子也不肯給啊。大傢伙兒評評理啊,他們蘇府家大業大,就光這一間鋪子一天掙的銀子就夠我們全家生活一個月的了,可他們竟然無情到了這個地步,寧願看著我們餓死,也不給我們一分銀子啊。」

    此時一旁卻是有人出聲道:「得了吧,這位老夫人,我經常見你兒子出入賭坊的,一出手就是一錠銀子,闊綽得很。一家人什麼活兒都不做,穿的卻都是綾羅綢緞,吃香的喝辣的,比我們這些窮苦的人活得不知好了多少倍,還不知足呢?是嫌蘇家給得少,想讓他們再給多一點吧。」

    人群中亦是小聲議論起來,「是啊,我跟你們說,他們一家人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最清楚不過了。這家人啊,二十多年了,家裡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出來做活兒的,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綾羅綢緞什麼的,都是不斷往家裡搬啊。你說要不是蘇家養著他們,他們能過得這樣瀟灑嗎?我估計他們不知是怎麼得罪蘇家,蘇家不願意給他們銀子了,他們這才來鬧的。」

    「真的啊,二十年什麼都不做?就只是吃喝玩樂?」

    「那可不是,光那老夫人的兒子,就是那個……看到沒有,他在賭坊里輸掉的銀子就夠我們置辦一處大宅子的了。」

    聽得大家這般議論起來,琴姨娘面上一陣臊紅,只攙著自己的母親道:「娘,您就別再在這裡鬧了,那蘇洛寧說了,如果你們再這麼鬧下去,她就會找官府的人來扭送你們進衙門了,到那時,我想救你們也救不成了。你們不知道那蘇洛寧是個怎麼樣的人,她一旦狠起心來,那是真狠。而且她一直看我不順眼,絕對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的。我們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再鬧了吧?」

    誰知道這老夫人一聽這話,竟是嚷嚷開了,「什麼?澈王妃要把我們抓去官府?好啊,讓他們來抓啊,她不就是仗勢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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