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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01:58 作者: 不問參商
雅其格哼了一聲,顯然怒意未消。
青年便又勸道:「公主,馬上就要見到大王,你難道不高興嗎?你不是一直很想來洛陽城看看麼,明日屬下陪你逛逛洛陽城可好?公主是草原最美麗的花朵,當然要笑起來才最美。」
他好話說了一堆,雅其格的臉色終於由陰轉晴:「好吧,好不容易要見到阿父,不該為這些蠢貨生氣!」
其他的護衛暗暗向青年豎起大拇指,果然只有你勸得了公主。
他們這位公主,可真是不好伺候的主兒,稍不順心便要鞭笞身邊人,根本是不講理的。
只是裴蓁蓁看向青年,殺機畢現。
石敢——
『為什麼?』
『到了這時候,你還在問為什麼?裴子衿,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蠢。』
『你就這麼恨我?我也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死?!』
『你生下來那日,我就該掐死你!你生來就帶著災厄,你該死啊!若不是你,他不會死,阿英不會走丟,我不該生下你!』
『什麼他?』
『他是我唯一愛過的人,我大哥卻逼我們分開,嫁給裴正!我從來沒忘記過他,阿英是他的女兒,我要將最好的一切都給阿英!裴子衿,你就該在泥沼中,一生不得掙脫!』
『你瘋了嗎!』
『我怎麼會瘋?』蕭氏奇異地笑起來,她將下了迷藥的茶水強行灌入被綁縛了雙手的裴蓁蓁口中。
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朦朧,裴蓁蓁隱隱約約聽見她說,當日洛陽城破,也是我故意將通傳你的人攔住,我逼著裴清淵離開。
裴子衿,你果然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我從來沒將你們三兄妹當做兒女,你們流著裴正的血脈,不配做我的孩子。
......
『自己毀了容貌?嘖,既然如此,就叫她做個灑掃的下人吧,好好的主子不肯做,偏要講究什麼骨氣,我成全她。』
月上柳梢頭,花園之中,琴瑟之聲溫柔婉轉,作為青州刺史的石敢左右都陪著容色出眾的女子,女子嬌笑著將酒盞餵到他嘴邊,石敢喝了,面上一片暈紅。
喝到興起,他起身到正中,跳起舞來。
裴蓁蓁捧著一壺酒走上前,她低頭彎腰,就如尋常婢女。
半途上,醉得不輕的石敢一把拉住裴蓁蓁,抬手要撕開她的衣襟。
裴蓁蓁手中酒壺落地,她拼命掙扎,卻比不過石敢的力氣,混亂中,她直直給了石敢一巴掌。
這一巴掌叫石敢清醒些許,也叫他怒氣勃發,瞧著裴蓁蓁臉上猙獰的疤痕,他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這般樣貌,還做什麼堅貞不屈的樣子!」
他一巴掌打在裴蓁蓁臉上,她不穩地跌坐在地。
「本將軍想做什麼,你還敢違逆!」石敢冷笑著,他尚且覺得不解氣,又上前踩住她揮手打了他一巴掌的右手。
腳底用力一碾,裴蓁蓁疼得渾身顫抖,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你們這些魏人,天生就低我們一等,便該如豬羊,任我宰割!」
她原本只打算逃出青州,可是這一刻,她改了主意。
她不會放過,任何欺侮過她的人。
她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她。
一月之後,裴蓁蓁踏出青州城門,同一刻,青州刺史,劉鄴親封的武威將軍石敢,橫死府中。
瑤台院中,裴蓁蓁倚在高大的松樹樹幹上,手中提著白瓷的酒壺,眼神很是冷漠。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些事了。
重回少年時,那些故人也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如石敢這等以屠戮南魏平民為樂的,不妨早一些送他上路。
裴蓁蓁灌了一口酒,過了兩年,她已不會如第一次那般沾酒便醉。
她該離開洛陽了,風暴即將來臨,身處漩渦之中的,無人能全身而退。
輕鬆跳下樹,裴蓁蓁只覺得喝下的酒液仿佛在血液中燃燒,叫她的心似乎也燃起一把火。
演武場上,裴蓁蓁最後一招劍式揮出,額頭汗水滴下,她的眼比劍芒更加鋒利。
「我從來不知,你有這樣好的劍術。」裴清行站在一旁,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
「大哥。」裴蓁蓁收回劍,淡淡喚了一句。「你不知道的事,有很多。」
裴清行無奈地笑笑:「是我不夠關心你。」
兩兄妹並肩坐下,裴清行遞了帕子給裴蓁蓁,她擦去額上薄汗,道了聲謝。
「你不必那麼關心我。」裴蓁蓁的語氣很冷淡。
「我是你大哥,血脈相連,自然是該關心你的。」裴清行覺得她的話很奇怪。
裴蓁蓁嗤笑一聲:「即便親生的母親,也有盼著子女死的,血脈何曾可靠。」
「蓁蓁...」裴清行皺起眉,他那般聰明,如何聽不出裴蓁蓁的言外之意。
裴蓁蓁打斷他的話:「大哥心中應該也是明白的,旁的話不用多說。」
她和蕭氏之間,絕沒有和解的可能。
裴清行自然清楚,直到今日,他都還記得,長姐走失的那一晚,母親瘋魔的模樣,她甚至抱起蓁蓁,想將她活活摔死。
母親如此,他又有什麼資格勸蓁蓁委曲求全包容母親?
裴清行是端方君子,行事自有原則。
「你今日不開心,是因著親事?」裴清行轉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