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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01:58 作者: 不問參商
他拿著書,緩緩站起身,將書放回簡陋的書架。
站在書架前,裴清黎久久沒有動作,他只是,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男兒生於天地,又有誰不想做出一番事業?
瑤台院中,繁縷踏著輕快的步子走進偏廳,雙丫髻上裝飾著幾個小鈴鐺,隨著她的步伐叮叮噹噹地響,別有一番趣味。
「女郎,這是白芷姐姐親自做的蜜豆糕!」白如玉的瓷盤之中盛著四五塊小巧精緻的糕點,玲瓏可愛。
裴蓁蓁放下手中的書,拈起一塊放進嘴裡。
「白芷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她忍不住贊了一句。
只是怕裴蓁蓁多吃了甜壞牙,白芷向來是不肯多做一點的。
繁縷看著裴蓁蓁用食,絞著手指,一臉欲言又止。
她的神情實在太明顯,裴蓁蓁便抬起頭問:「怎麼了,可是有話要說。」
「…女郎,今日大娘子就隨二郎君一道去天麓書院了…」繁縷猶豫著開口。
裴蓁蓁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繁縷深吸了一口氣,才鼓起勇氣把想說的話全說了出來:「…既然大娘子都能讀天麓書院,那女郎為什麼不向中書令大人提一句,叫五郎君也去書院?五郎君性情溫和,必定記得女郎的情,將來女郎出嫁,他也一定會幫襯你…」
這麼長一段話,她說得磕磕巴巴。
裴蓁蓁靜靜地看著她,繁縷漲紅了臉,繼而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這番話,是誰教你說的。」裴蓁蓁冷淡道。
這種話,絕不是繁縷自己能說出來的。
「…是…是五郎君身邊的侍女,青柳。」繁縷好像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事,情緒低落。「她在院外攔住我,求我在女郎面前提一提五郎君。她說,五郎君這些年刻苦讀書,天麓書院實在是極好的地方,他卻連報考的機會都沒有…」
天麓書院入學考試,只有裴蓁蓁和裴清淵去了。因為裴清知裴清衡兄弟在外,並不能及時趕回來,至於裴清黎,根本沒有人想到他。
這個侍婢所出的庶子,這些年在裴府活得都像半個隱形人。
「她許了你什麼好處。」裴蓁蓁沒有看繁縷。
「沒有!」繁縷急忙道,「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青柳的確想塞一個銀鐲子給我,我當然不能要,只是想著前日女郎受傷,五郎君特意為女郎求來平安符,是個好人,這才想著幫他說幾句話。」
說到最後,繁縷話中都帶了哭音,她跪在裴蓁蓁面前:「女郎,我錯了,您罰我吧!」
「錯在何處。」裴蓁蓁淡淡地問。
繁縷俯下身,額頭貼在地上:「不該逾矩。」
作為女郎的貼身侍女,她只需要伺候好女郎,聽女郎吩咐便是,如今日之事,本就不該是她該多言的。
裴蓁蓁臉色終於好看了一點,她緩和了語氣:「以後做事,要記得謹言慎行。起來吧。」
繁縷紅著眼站起身,向裴蓁蓁俯身行禮之後才退了下去。
青柳?五哥身邊這個侍女,膽子還真是不小。
不過若不是今日她借繁縷提起,裴蓁蓁險些忘了,如今的裴清黎,在府中可是默默無聞的小可憐。
不過,就算要幫裴清黎,天麓書院卻是不必去的。
太子妃徐氏是一艘大船,但用不了多久,便會沉沒。
何況仔細算來,裴蓁蓁眯了眯眼,徐氏,還是裴家的仇人。
*
晚春的陽光已經帶上夏日特有的熱意,蕭雲深和蕭雲珩一路穿過花園小徑向裴蓁蓁的瑤台院去,身上竟也出了一層薄汗。
「這天氣真是一日日地熱起來了。」蕭雲珩道,他是不耐熱的體質,每年到這時候都要苦夏,做什麼都沒勁。
兄長蕭雲深點點頭:「可不是,這要到夏天了。」
「夏天最是惱人。」蕭雲珩抱怨道,到了夏天,便是他平日最感興趣的什麼詩會宴飲,都不能叫他出門。
蕭雲深笑道:「阿珩,我看你多花些時間練習武藝,打磨一下身體,說不準到時就不會那麼懼熱了。」
蕭雲珩連忙告饒:「我已經開始練武了,循序漸進便好,一口可吃不成胖子。」
蕭雲珩一直忘不了在洛陽郊外裴蓁蓁為了救自己險些命喪虎爪的事,所以那日之後,他也開始跟著蕭雲深一起學些拳腳功夫。
陽光穿過茂盛翠綠的樹葉,從縫隙中撒下一點碎金。
「阿珩,你這兩月月例可還有剩?」蕭雲深咳嗽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蕭雲珩點頭:「倒是還沒用光。」
「先借我一點可好?」蕭雲深厚著臉皮開口,他有急用,這事兒還不能讓小叔知道。
蕭雲珩沒有起疑,解下腰間錢袋給他:「就是不多了,大哥,你莫不是又看上什麼上好的兵刃?」
「…我之後還你。」蕭雲深不自然地笑了笑,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蕭雲珩沒在意,兩兄弟隨口說著家常話,說話間,瑤台院已經近在眼前。
裴蓁蓁坐在鞦韆上,翹頭履隨意地脫在一邊,裙擺遮掩著只露出一點雪白羅襪。
她倚著鞦韆,昏昏欲睡。
「蓁蓁。」蕭雲深湊到她身邊,輕輕喚道。
裴蓁蓁朦朦朧朧地聽到他的聲音,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慢慢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