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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01:58 作者: 不問參商
三個少年點點頭,識趣地退了出去。
裴蓁蓁喝了藥,白芷往她口中塞了一塊蜜餞,隨即睡意就涌了上來。她躺下身,迷迷糊糊想起一件事,眼眸半睜半閉:「白芷,是誰救了我?」
白芷背對著她收拾藥碗,聽她這麼問,回答道:「是王七郎君,就是那位琅琊王氏的...」
她說著回過身,卻發現裴蓁蓁已經靠著柔軟的枕頭安然入睡。
白芷無奈地笑笑,小心地為她掖了掖被角。
琅琊王氏府中,高台之上,琴音如流水傾瀉,風吹雲動,檐角的風鈴叮鈴作響。
玄衣護衛順著石階走上高台,侍立一旁。
一曲畢,王洵停下動作:「如何?」
護衛回稟:「主上,正如您所料,密林之中還留著一些痕跡。」
王洵站起身,走到木欄邊:「蕭氏本家人丁凋零,作為蕭家家主的蕭明洲遲遲不肯成親,眼看偌大蕭家只有蕭雲深蕭雲珩兄弟,總有人動了些歪心思。」
風吹起他寬大的袍袖,烏黑的長髮也散在風中。
王洵沒在說話,背著手緩緩走下高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注一)
少年的聲音如佩環相擊,隨風傳得很遠。
護衛本以為他還有什麼吩咐,沒想到他就這樣離開,只能匆匆跟上他的腳步。
「郎君…」護衛遲疑問道。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一首詩吟唱結束,王洵抬手接住一枚風中飄落的樹葉。「將線索交給蕭明洲吧。」
他淡淡笑著。
護衛點頭應是,俯身行禮後退下。
園中只剩王洵一人,他端詳著手中那枚樹葉,輕聲道:「裴子衿…」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出自《詩經·鄭風·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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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蕭郎君。」白芷壓低聲音,向來人俯身行禮。
蕭明洲看了看安靜的床榻,也壓低了聲音:「還在睡嗎?」
白芷點了點頭:「可要將女郎叫醒?」
「不用,讓她睡吧。」蕭明洲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這是我向陛下討來,能祛疤的藥,之後你記得為她敷上。」
「是。」白芷低著頭將藥瓶收下。
蕭明洲走到床邊,靜靜看了一眼裴蓁蓁的睡顏,又問:「阿姐,可有來看過蓁蓁?」
「未曾。」
蕭明洲的眼神黯了黯,阿姐到現在,還在怪罪蓁蓁麼?
可那件事,如何能是蓁蓁的錯?
走出房門,立刻便有侍從迎上前,在蕭明洲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哦?」蕭明洲挑了挑眉,「他沒說別的。」
侍從搖搖頭。
「白送這樣大的人情給我,」蕭明洲的眼神意味深長,「王七郎,所圖甚大啊。」
這世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債。
「那我們?」侍從請示道。
蕭明洲微微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將那些伸得太長的手,都砍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一次若不是蓁蓁引開惡虎,雲珩恐怕不死也傷——傷到無法入仕,沒有資格繼承蕭家——
*
裴蓁蓁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在迴廊上,連庭院中的樹葉也被映得顯出了金紅色。
木窗外,白芷停下腳步:「五郎君,你怎麼來了?」
少年身形消瘦,身上的衣料雖是上好但顯然已經洗滌過很多次,他低著頭,氣質陰鬱:「我...我聽說蓁蓁受傷了,來...來看看她...」
白芷聞言笑了笑:「多謝五郎君惦念,不過女郎還睡著,不如五郎君改日再來?」
少年眼神有些失望:「喔,這樣啊...好...」
「白芷,讓他進來。」
裴蓁蓁的聲音從房中傳來。
白芷有些驚訝,原來女郎已經醒了嗎。她領著少年穿過迴廊,進了房中。
「坐吧。」裴蓁蓁的唇色還是那麼蒼白,但眉目間的疲倦已經好了許多。
少年聽她的話坐在桌案旁,神態拘謹。
「去倒一杯茶來。」裴蓁蓁轉過頭吩咐白芷。
少年捏著衣角,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問:「蓁蓁,你...你的傷還好嗎?」
這個陰鬱內向的少年,就是裴蓁蓁庶出的五哥,裴清黎。
裴家五個兒子,長子二子都是裴蓁蓁的同胞兄長;三子四子是二叔裴元嫡子,其母早逝;而五子裴清黎,乃是裴蓁蓁父親裴正的庶出子。
裴清黎的生母是裴蓁蓁母親蕭氏的貼身侍女,偏偏動了歪心思,趁裴正醉酒懷上了裴清黎。
要知道,蕭家門第遠高於裴家,裴正如何敢動蕭氏的貼身侍女,這是明晃晃地打蕭家的臉。
被侍女算計,裴正深覺丟臉,就算懷上孩子,裴清黎的生母也未能得到名分。
及至生下裴清黎,裴正對這母子倆也沒有改變態度,只當他們不存在。
府中下人最會見風使舵,家主態度如此,下人自然也不會把這位庶出五郎君放在眼裡。剋扣份例、陽奉陰違都是常有的事。
裴清黎七歲的時候,生母病逝,至此便只有他一人在這偌大裴府後宅孤獨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