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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7:01:58 作者: 不問參商
裴蓁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優雅地翻了一個白眼。
她回過頭:「小舅,我有話同你說。」
蕭明洲笑問:「莫不是又看上了什麼首飾?」
裴蓁蓁只是搖搖頭,帶著他往內室去。
裴清淵要跟上,白芷卻得了裴蓁蓁示意,將他攔下。
裴清淵喪氣地低下頭:他究竟怎麼惹蓁蓁生氣了?
內室,蕭明洲跪坐在桌案前:「蓁蓁?」
屋內只他二人,裴蓁蓁將手中書卷放在桌案上,開口道:「舅舅,我想告訴你…」
裴蓁蓁的口張著,卻突然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借坐下的動作掩住了自己的侷促。
為什麼她會說不出話來…
「怎麼?」蕭明洲見她久久不再出聲,也有了些疑惑。
「天麓書院…」裴蓁蓁最後吐出這四個字。
她在桌下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裙角,方才她為什麼會說不出話來?!
裴蓁蓁又嘗試發聲,可這一次,還是沒能成功。
為什麼…
裴蓁蓁按住自己的咽喉…是因為…她想說出前世的事麼?!
甚至,今日她莫名從高台上躍下,是不是都是因為…她不該活?!
二十餘年後的裴蓁蓁,不該活在十三歲的軀殼裡!
蕭明洲卻不知道她腦中的千迴百轉:「蓁蓁是還想入讀天麓書院?這也不難,我同太子妃說一聲…」
他以為裴蓁蓁是為了在校場上負氣離開,沒能完成武考而後悔。
裴蓁蓁搖頭,對他擠出一個微笑:「不,我若是不想入讀天麓書院,舅舅會怪我麼?」
裴蓁蓁和裴清淵入讀天麓書院,是蕭明洲主動提議。
裴蓁蓁兄妹在五六歲年紀就隨裴正外放,如今才回了洛陽城,蕭明洲讓他們去天麓書院,也是想藉此讓他們結識一些同齡人。
「說什麼傻話,不想去不去便是。」蕭明洲不以為意,「恰好遠著那姜嶼,好將先前聯姻的風聲壓下。」
推門而出時,蕭明洲忍不住回過頭,只見到陽光從窗外照進房中,裴蓁蓁的一側落在光中,一側隱在黑暗裡。
她微微低著頭,纖細修長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安靜得像一隻優雅的鶴。
蕭明洲的心忽然揪疼一下,仿佛在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有他掌握不了的事發生在這個少女身上。
深夜,瑤台院。
朦朧的月光透過窗紗照進房中,婉約而清麗。
青衣小侍女提著一壺熱水穿過迴廊,輕聲輕腳地推開房門。
按規矩,裴蓁蓁房中每晚都有侍女值夜,定時更換茶水,即便半夜醒來也能喝上熱茶。
床榻上,裴蓁蓁緊皺著眉頭,似乎睡得很是不安。
第七章
黑暗中,裴蓁蓁猛地睜開雙眼,目光冷冽。
桌上燭火跳動,她能隱約看清屋內陳設,這不是她府中。
裴蓁蓁坐起身,這是哪裡,是誰布下的局?
腳步聲越來越近,裴蓁蓁赤腳踏在地面,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也就是這一刻,裴蓁蓁摔碎桌上茶壺,捏著碎瓷片飛身上前。
青衣侍女被嚇得扔了手中水壺,熱水灑了一地,她看著橫在自己脖頸上尖銳的瓷片,帶著哭腔道:「女…女郎…」
裴蓁蓁冷眼看著少女,這不是她府中侍女…
屋內這樣大的動靜,睡在主屋旁的白芷自然立刻被驚醒了。作為裴蓁蓁的貼身侍女,白芷不用做換水這樣的雜事,但要隨時貼身候著。
她匆匆趕到,只看見裴蓁蓁挾持著小侍女,冷漠地看向她。
「女郎,你怎麼了?!」白芷顫聲問。
裴蓁蓁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你是…白芷…」
「對,是我。」白芷小心地上前一步。
「那這裡…」記憶糾纏在一處,一時之間,裴蓁蓁竟然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手上一松,碎瓷片滑落在地,她按住額頭,神情痛苦。
白日發生的一切在裴蓁蓁腦海中重現,額上滲出細密冷汗,這一切,原來不是一場幻夢麼?
白芷急忙扶住她:「女郎,這裡是瑤台院啊!」
裴蓁蓁闔上眼,再睜開已恢復了平靜:「是我夢魘,將這裡收拾了。」
目光掠過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侍女:「讓她回去休息一月,賞下五貫,今日之事,不必再有第四個人知道。」
「是。」白芷低下頭。
次日,又是一個好天氣,裴蓁蓁拿了一本書,蜷縮在在院中鞦韆上曬太陽。
鞋尖鑲著珍珠的翹頭履落在鞦韆下,鵝黃色衣裙下隱約露出雪白羅襪。
陽光照在書卷上,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響,裴蓁蓁秀氣地打了一個呵欠。
「女郎,蕭家小郎來訪。」白芷領著清雋秀逸的少年進了院門,在一旁揚聲稟報。
裴蓁蓁微微抬起眼睫,與蕭雲珩對視一眼,似漫不經心地喚了一句:「表兄。」
她的目光落在蕭雲珩完好的右臂上——眼前的少年,還沒有因為斷了右臂而變得陰鬱消沉。
蕭明洲有一兄一姐,姐姐蕭茹嫁到裴家,兄長不幸英年早逝,留下一雙兒子蕭雲深和蕭雲珩。
蕭明洲是老來子,兄長去世時他也不過才一個小小少年,卻要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甚至至今不願成婚,只怕娶回來的夫人不能善待兄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