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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0:37:15 作者: 雪人木化
    臉上是乾涸的淚水,表情從未有過的受傷。

    「別鬧了。」商樊說。

    鬧,他鬧什麼了?

    仲尹夏五感慢慢回歸,無知無覺的看著房間裡被打碎的照片,才有了實感。

    哦,他後知後覺到,自己剛才情緒崩裂,打碎了安凜的照片,以一個複製品的身份。

    桌子上,牆上掛的都是安凜的照片,一顰一笑自然又生動。

    安凜原來是那麼漂亮的Omega啊。

    可那每一張照片又跟面鏡子一樣,殘忍的折射出仲尹夏屬於那個Omega的模樣。

    低頭笑起來,坐在石桌上插花,抱著貓坐在陽光下,低垂眼睫看向愛人。

    像到他以為他剛才不堪重負,打碎的是自己的照片,撕裂的是這五年來潛移默化,失去自我的仲尹夏。

    商樊一直壓抑著自己不斷湧出的怒火,無論是仲尹夏不聽話要進來這裡,還是他不自量力的把真相揭開了。

    總之,事情會因此變得很麻煩,商樊最忌諱麻煩的Omega。

    仲尹夏遲遲的坐在地板上,沒有起身的打算。

    商樊不耐煩了:「尹夏,現在出去。」

    仲尹夏紋絲不動。

    「仲尹夏,出去!」

    仲尹夏眼神空洞,看著壓不下怒火的Alpha,突然笑了。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大開的櫃門前,取出那幅鳶尾花油畫。

    商樊臉上立刻聚滿陰寒:「你要做什麼?」

    「撕了這幅畫。」仲尹夏回答。

    商樊大費周章的得到這幅畫,這應該是他跟安凜之間很重要的東西。

    仲尹夏在賭,迫切的需要去賭一下,賭什麼,有了結果他才會知道。

    商樊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你敢!」

    仲尹夏舉著畫框,欲往地下砸去。

    商樊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把將他摜在牆上,揚起了手。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仲尹夏大腦一片空白。

    反應過來後,商樊的手掌挨在他臉頰的空氣里,擦過一陣刺骨森冷的穿堂風。

    仲尹夏瞳孔皺縮,不可思議的呆看著商樊。

    商樊身子往後頓了一下。

    他要打仲尹夏巴掌。

    仲尹夏在腦海里幾度絕望的接收到了這個訊號。

    商樊看到自己要毀掉這幅畫,身體先於意識,對仲尹夏的行為做出了反應……

    可是,他那一巴掌究竟想用多大的力氣,以至於突然收起來時,自己的身子都頓了一回去。

    那雙無數次抱著他哄著他入睡的溫暖手掌,這一刻,失去了所有溫柔。

    仲尹夏於是失去了所有支撐身心的力氣,如一個被針扎破的破皮球,頹然的靠在牆上,變癟肚子。

    他輸了。

    他沒想毀掉這幅畫,他不會將自己的憤怒牽連到別人和別物上。

    他在賭,仲尹夏不會連一幅畫都不如吧。

    不會的吧,不會吧。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子,他交出一整顆真心,熾熱的愛著的Alpha,是顆石頭也捂熱了吧。

    他最起碼有一點愛他的。

    有一點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仲尹夏似哭而笑,聲音破碎嘶啞,「商樊,你要打我?」

    心臟於千瘡百孔間,響起的是另一個聲音,看,仲尹夏,咎由自取,你輸了。

    第22章

    商樊居高臨下的看著仲尹夏,手掌滯在半空中,眼睛裡閃過幾絲慌張,稍縱即逝。

    他轉而改成掐住仲尹夏的下巴,目光逼視著他,說:「仲尹夏,別撒潑。」

    仲尹夏仍是茫然的,眼中所看,耳中所聽,需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接收到。

    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商樊那一巴掌真落下來,他們真完了。

    商樊也意識到了。

    所以,他只是鬆開仲尹夏的下巴:「寶貝兒,你這樣很醜。」言罷,冷漠的轉過頭,不再看他了。

    仲尹夏仿佛被抽掉脊骨的小獸,在商樊鬆手的那一刻,癱坐回地板,以手捂耳,以袖遮眼,肩膀劇烈的顫抖。

    幾分鐘後,保姆走了進來,扶起仲尹夏,把他帶到臥室。

    仲尹夏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不說話,不哭,也不鬧了,窩在地毯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商樊那天晚上睡的客房,保姆和宋叔守到凌晨兩點多,偷偷打開門,看到仲尹夏闔上了眼睛,才敢進屋。

    「別過來。」

    兩個人隨即停下。

    「我沒事,你們去休息吧。」仲尹夏的聲音很輕很輕。

    兩個人只得暫時退下了。

    接著,一陣細小的嗚咽從門縫裡擠壓出來。

    商樊微皺眉頭,從客房裡出來:「他還沒睡?」

    「沒有。」

    「行了,你們下去吧。」

    商樊走到門口,那細微的哭泣聲逐漸壓抑不住了,鋪天蓋地的圍剿著他。

    一門之隔,商樊仿佛能看到小Omega哆嗦著身子,忍著眼淚的委屈模樣。

    不是X事上羞赧求停的哭,是寒冬凜冽里,一顆枯萎果子的悲鳴。

    聲聲泣血。

    商樊在那一瞬間,握住了門把手,小Omega腳上的碎玻璃還扎在肉里,放任他哭上一夜會起燒的。

    但最終,他只是轉過身子,屋子裡的小聲嗚咽漸漸變成失聲痛哭,不大,應該還在忍著,努力的咬唇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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