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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6:25:32 作者: 幽冥森羅
就算他不來找她,她也是要找他談談的。沒理由拿了人家東西還不做表態的吧。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要把事情攤開來講了。
莫湘遞給他一杯茶,「你先說吧。」
君哲手握著杯子,有點心不在焉,聽到她問話,抬起頭,「說什麼?」
莫湘無奈嘆口氣,道,「你不會是來我家坐在沙發上純發呆吧?」
「哦!」君哲不自覺的笑了笑,「我要回去了,我這次來是臨時決定的,不能久留,雖然我很想呆在這裡,但我是個男人,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莫湘沉默了一會,道,「回去多久?」
他目光灼灼的盯住她,「一年!我保證,一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來,你不是說你要時間嗎,我只能給你一年的時間,我說過我會對你好,這是我的承諾,我可以用生命起誓。」
手術樓爆炸後的那一刻,他腦中一片茫然,他找不到他存在意義,連她也保不住,他還有什麼是能握在手裡的,幸好她沒事,他從未如此感激,感激她有那樣的能力,他發誓從那刻之後一切都不能阻止他,只要她肯愛他,他會保護她,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孤女也好,神秘家族也好,她只是她,是什麼人有什麼區別。
莫湘無力撫額,她真是無力,這個人有種鍥而不捨的精神,一步一步蠶食著她所有的逃避和抵抗,那滴眼淚讓她覺得,也許逃避並不是好的選擇,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受折磨的是兩個人,不如給彼此一個機會,可能是開始,可能是了結,總比這樣拖拖拉拉的好。這樣厚重的感情加注在她身上,會不會窒息?但如果她能接受,是不是會覺得不同,是幸福還是陰霾?她沒嘗試過,也許是幸福吧?要試了才能知道。
「好,一年為期,我需要考慮考慮,一年之後,如果我沒有愛上別人,我會給你一個機會,我們相處著試試,但不保證我們能不能走到最後,生活不是只有愛情的,很多事情比愛情重要的多,只需要時間就能證明一切。」她畢竟不是真正鐵石心腸的人,水滴也能石穿,這個人實在是太堅韌不拔了,也許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不給他個機會,怕是他永遠不肯放棄,但如果試了不合適,他們就算分開他也能釋然。總比這樣的死結好。
君哲緩緩閉上眼微笑,再睜開時滿眼星光璀璨,晃得人眼暈,「我懂,我不會放手,相信我,我們是最合適的。」
莫湘擺擺手,「這個以後再說,我預見不到未來,我只相信事實和時間,還有,這個你拿去。」
君哲看著桌上的銀行卡,他懂她的意思,「你都知道了?」
莫湘翻個白眼,八百萬啊,她要吐血了,她攢了大半年的錢,就這麼貼補給他了,「別在做那些了。」
「我並不想你知道,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會拿這些來作為愛情的籌碼,我只是……」君哲語調低沉下來,緩緩的道,「我的世界不是光明的,我不想我的存在對你的生命造成威脅,但我說服不了自己對你放手,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希望你好好的,我沒有別的意思,不要誤會……就算,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我能做些什麼……你並不欠我,所以請不要有任何負擔。」
莫湘默默的聽著,什麼也沒說,起身去了書房,拿著一個小小的瓷瓶走出來遞給他,「我接受你的好意,但無功不受祿,我的原則是禮尚往來,這個對你身體有好處,偶爾服用下可以減緩壓力,比抽菸好,放心,不是治血崩的。」
說到這裡,想起被她惡整的兩次,兩人相視而笑,君哲站起身,緩緩展開濃醇如酒的笑容,向她輕輕張開手臂,柔聲道,「我要走了,可以給我個擁抱嗎?」他的樣子像極了雲間閃爍光芒的天使,卻也像極了有著致命誘惑的撒旦。
莫湘想了想,輕輕走上前去禮節性的擁抱一下,也算告別,他的手臂卻像鋼鐵一樣緊緊箍住她,低聲在她耳邊道,「一年之後我不會再離開你。」放開手,大步離開,他不敢回頭,三百六十五天,他捨不得。
一周之後,她重新當回學生,坐在課堂里卻感覺找不到那種單純的心境了,覺得周遭的一切都離她太遙遠,考慮良久,她去辦公室找了劉梅,要求參加六月的高考。
「你確定嗎?要知道以你的成績明年再考會更有把握,你會是理科狀元。」
「劉老師,我今年考一定也會是狀元,這是我唯一能回報學校的!」
莫湘從劉梅辦公室出來,不想再回班,漫無目的在校園裡閒逛,難得在初春的晌午時分有這樣溫暖的陽光,照的她渾身懶洋洋的,春困秋乏夏打盹,是個睡覺的好日子,耳邊不經意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還伴著輕微的壓抑的呻吟,她歪著腦袋看了看前面矮樹叢里傳來衣服拂動枝葉的聲音,依稀覺得那個身影似乎很熟悉,她慢慢走過樹林,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沈墨文閉著雙眼,全身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著,嘴唇有點發紫,雙手緊緊抓住衣衫的領口處,緊的骨節都泛著蒼白,牙根咬得吱吱作響。
莫湘驚了一跳,他像是犯什麼病,她蹲□,執起他的手腕,就要去探脈,不料感覺到有人接近的沈墨文唰的一下睜開眼睛,看向來人。
莫湘被他縮成針尖大小瞳孔嚇得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顫著手指著他,「你……你……你吸毒?!」這很明顯的吸毒的症狀。
莫湘滿目驚訝,起身慢慢後退,她無意間知道了別人的隱秘,這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沈墨文失神的望著她,目光中有種不知所措的痛,嘴唇微微顫抖,因為痛苦,說不出話,嗓子裡傳來嗤嗤的響聲,像瀕死的野獸一般,等待死神的降臨。
「別……別……怕……」不知是別跑還是別怕,說的模稜兩可,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後他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莫湘怔怔的看重他,她之前就覺得沈墨文心性有問題,偶爾溫文,偶爾狂躁,他眼神很清明,但行為卻顯得有點不正常。她伸出兩指輕輕摸上他脈門,探了半天,他脈象沉鬱,心率紊亂,像是吸毒的症狀,又有點不大完全。
莫湘取出一根針從他檀中穴紮下,導入一股細微的精神力遊走在他大腦處查看,他中毒成癮症狀很深,怕是有十來年,十來年?莫湘愣了愣,他不過十八歲,十來年的成癮史,難道他從五六歲就開始吸毒?
她緩緩抽回精神力,取出金針,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喂,醒醒!」
沈墨文微微顫動著睫,睜開雙眼,面容蒼白透明,像一縷輕飄飄的魂魄,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將他吹走,看到莫湘的時候,虛弱的笑笑,「謝…謝謝你!」
莫湘乾巴巴的扯著臉皮笑了笑,「呵呵,不謝,那啥,你醒了,如果沒事的話,那我…我……」
沈墨文微微張了張口,止住她急於離開的腳步,「別走,能陪我呆一會嗎?」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若不是莫湘耳力好,真的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既然他這樣說,莫湘也只得撿個地方坐了下來。她和沈墨文接觸不多,雖然覺得他有點八婆特質,卻也不是多討厭的人。「那……那啥,你還是坐起來的好,天氣不算太暖和,你這體質受不得寒。」
沈墨文聞言,淡淡一笑,「那能勞煩你幫個忙嗎?」
莫湘走過去扶著他坐起身,靠在樹上,又回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兩個人都沒說話,周圍靜謐無聲,只有輕輕的風,吹起發梢輕輕的飄。
過了許久,沈墨文的聲音緩緩響起,「……我沒有吸毒,但和吸毒差不多……很早之前,爸爸還只是紀委的一個小領導,清正廉潔,偶然一次調查一個很有背景高官不慎走漏了風聲,那人派人找到我爸爸,希望他能替他周旋一下,我爸爸不但拒絕了,還將手上所有的證據公之於眾,那高官最後潛逃海外,臨走前為了報復他,給我注she了一種精神成癮致幻劑,那年我只有六歲……」
「……無數人勸他放棄我,因為這種成癮症狀無藥可醫,終生靠注she同類藥物緩解,和吸毒一樣,劑量會越來越大,性格也會變得越來越狂躁,他還年輕,孩子還可以有,可是爸爸覺得他對不起我,這麼多年,一直維持著我的生命,這種藥物價格昂貴,一支就要幾千美金,三個月一支,還必須從境外購買……」
莫湘聽到這裡已經大致明白了,為什麼君哲會選擇和沈家做交易,因為可以利用,有把柄,沈父為了沈墨文,私下肯定收了好處,在十年前,幾千美金相當於一個家庭一年的收入,沈父就算再當領導,也不可能一下湊出那麼多錢,君家也正是抓住了沈家這個把柄,把他拉入君家的陣營。
「……這藥的副作用是讓人狂躁不安,性格不定,偶爾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用一個通俗的詞語來解釋,就是完全將人活生生逼成精神分裂……」
莫湘點點頭,他的行為是有點前後不一致,「君哲答應幫你?所以你會和他合作?」
沈墨文有點意外,「你怎麼知道?」
莫湘聳聳肩,「很抱歉,我曾聽到過你們談話,當時很多意思沒懂,現在想來差不多明白了,你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了?」她探脈的時候就發現他成癮已深,整個大腦神經都被破壞的差不多。
「是!君哲說他曾經在國外見過這種成癮劑,早年美國一個地下黑幫研究出來的新型藥,後來有人研究出過解藥,這個人失蹤了,原來這人被君家幹掉了,但是留下了解藥的配方,前後配置需要九個月到一年……」
莫湘想了想,猶豫著說道,「我……我覺得解藥治癒的機會已經不大,因為…你中毒太深了……」
沈墨文聽她這樣說一點不感到意外,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也只是想要個念想罷了,十幾年了,我也沒報什麼希望了……」
莫湘考慮了許久,他這種對精神刺激極其強烈的成癮性是極好的病例素材,大腦結構最為複雜,針灸中有一章全篇介紹這種解除成癮依賴性的手法,她很想試試,這種病例極為罕見,有些毒癮深的患者根本是不能用那種方式治療,因為毒癮深的人,身體機能完全被破壞,只能靠中藥拔出,對她來說,治療興趣不大,反而是沈墨文這種讓她產生了點興趣,如果能治好,對她也是一定程度的提升,這對她很有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