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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6:25:32 作者: 幽冥森羅
    杜語輝眼波黯然,無奈的笑,「在你面前說優秀,實在慚愧,莫湘,曾經我一直很自信,自信我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自信我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堅毅果敢的男人,直到遇見了你,我輸得一敗塗地,輸掉了自信,輸掉了掌控人生的力氣,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群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優秀,她自己不知道,所有人都看得見她的美,她自己看不見,把所有人都遠遠的拋在身後還不自知,還在拼命的追逐更高更遠的目標,這種人才是無可企及的,無法超越的存在……」

    聽著杜語輝低沉沙啞的訴說,莫湘默然不語,無論他說的是不是事實,不過她也知道一點,她和常人不同,想要的,希望得到的也不一樣,如果說那是更高更遠的目標也未嘗不可,她無法回應他的一切,也知道快刀斬亂麻的道理,但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人面前,有些殘忍的話她說不出口,只有默默的聽著。

    她不討厭杜語輝,也許還有點好感也說不定,他是個很容易讓人喜歡上的男孩子,優秀自律,沉穩內斂,沒有這個年紀男孩子身上那種貪玩浮躁的心性,但太多太多的障礙讓他們之間什麼都不可能存在,她知道,他更知道,所有關於他的,關於她的,都會在今天劃下句號……

    「……曾經看過一部電影,裡面有句話讓我記憶猶新,人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他每說一句話,都像是扎在心口,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不管不顧的為了她留下來,哪怕遠遠看著她也好,「莫湘,如果……我是說如果,我……」

    「等等!」莫湘心頭一慌,毅然決然的打斷他的話,她不想再聽下去,「杜語輝,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如果,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再努力也是徒勞,聰明如你,想來也是懂的,如果回頭看不見要找的人,不如向前看,畢竟,夏威夷的海岸風景那麼美,你一生中會經過很多優美的風景,選擇駐足不是那麼難的。」

    「呵!」他的眼裡恍惚閃過迷離的笑意,聲音輕輕地,低微的,像是夢囈般,「……是啊,哪裡有如果……」風冷,身冷,心也冷,「莫湘,你走吧!」

    「那……」她想問那你呢?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咬了咬唇,道,「杜語輝,我……先走了。你……保重!」

    莫湘轉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沒過多久,身後傳來輕輕的低低的歌聲,「……閉上眼睛忍住呼吸,

    暫時要和世界脫離,

    就快要學會不再想你,

    卻聽見不斷跳動的心,

    我允許了你讓愛的自由還給你,

    我允許了自己承受這悲傷到天明,

    我不願放棄卻要故意默默允許,

    我答應自己愛你的心絕口不提,

    總是以為終究化作雲淡風輕,

    愛你到底,痛了自己,

    我不願放棄卻要故意默默允許,

    我答應自己愛你的心絕口不提,

    所有結局在這夜裡都已成形,

    愛到了底,痛的是我的真心。……」

    莫湘身體有些發僵,腳下無意識的向前挪動,用盡全身的力氣不讓自己去聽,去想,去回頭看,她要走,她必須離開。

    他看著前面那個越走越快,快到最後不得不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倉皇逃離的身影,低下頭悶悶的笑了,眼角滑過一滴晶亮的液體……

    別了!我的青春年少!

    別了!我的女孩!

    別了!我的愛!

    當天下午,杜語輝登上飛往美國的班機。

    放學的時候,莫湘轉頭看了眼身後那張沒有主人的課桌,抿唇揚起一個淡淡的,略微苦澀的一笑,彼年豆蔻,誰許誰地老天荒?但願他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她會記得曾經有個優秀的男孩在她心湖中劃下一道漣漪。

    去車城訂購了一輛瑞士BMC山地車,賣家承諾一周內到貨,莫湘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破天荒的沒做飯,煮了碗麵條打發了肚子,剛想去書房待會兒,又想起還沒給君哲針灸,嘆口氣,拿著針盒就去敲隔壁的門。

    門裡傳來叮零咣啷的聲音,莫湘皺眉,又敲了敲,等了一會,門開了,君漠面帶微笑的站在門口。

    「你來了?」君漠瞥了眼一旁目不斜視看報紙的君哲,貌似有些幸災樂禍的摸摸鼻子,「那個,請進。」

    莫湘點頭,坐在沙發上,邊執起君哲的手腕邊問,「今天做復健了嗎?」還不等兩人答話,她抽抽鼻子,細細聞了聞,又看了看腳下的垃圾桶,一路順著味道聞過去,捻起陽台上的花盆裡的土放在鼻尖嗅嗅,臉色一冷,二話不說,拿著盒子轉身就走。

    站在門口的君漠一臉面無表情的看著莫湘的動作,眼裡閃過促狹的笑意。

    「唉,別別,別走,我錯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君哲顧不得坐輪椅,單腳跳著走到房門前拉住莫湘,「再也不了,我就是嘴饞,真的不敢了!」

    莫湘閉了閉眼,平復了下心頭的怒火,道,「我說過,中藥和西式餐點很多東西相衝,尤其是咖啡,你非要逆流而上是不是?一個月你都忍不了?你覺得你的腿好了,OK!我從明天開始不來了,至於你是不是殘廢跟我有什麼關係?讓開!」

    君哲擋住門死活不讓,神情委屈道,「我是聞到小叔煮咖啡的香味才嘴饞要一杯來喝,不是故意的,真的!」

    「算了,明天再說吧,我今天很累,走了!」說完,一把把他掀到沙發上,看似力道很重,實際不會傷到他腿,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君漠站在門口,看著一臉喪氣的君哲,輕輕搖頭。敲門聲響起時,他頭一次見君哲驚慌失措的模樣,還以為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抓起桌上咖啡杯,單腳一跳一跳的躍向陽台,嘩啦一下把一杯滾燙的咖啡全部餵了他的富貴竹,裝作若無其事的坐回沙發,結果還是被人發現了,唉,他侄子的智商已經淪為負數了。

    55壽宴

    臨睡前,君漠洗完澡,穿著棉質休閒衫從浴室出來,擦著頭髮走回房間,路過書房的時候,有燈光透過門fèng灑出來,透過房門的fèng隙,看到君哲坐在書桌後,屋裡只亮著一盞檯燈,桌上擺著一本硬質封皮的厚書,在寂靜的夜晚和微弱的光芒中,眼神默默凝視窗外一片漆黑中的某個焦點,唇抿的很緊,側影的輪廓宛如雕像。冰冷的夜色中,他周身有淡淡的氣息環繞,那是種極為濃郁的血腥殺氣,也只有在這樣孤獨寂寞的夜晚,他才能肆無忌憚的完全的釋放他自己。

    君哲是君家長得最為出色的男孩,君哲的外祖母是羅馬尼亞籍混血,君哲有八分之一的東歐血統,五官深邃,他和君瀾不同,君瀾是真正享有君家繼承權的長子,而君哲只是君家繼室生的兒子,所以只能隱在幕後,為君瀾擋下所有腥風血雨,一切君瀾不能出手解決的麻煩他去做,如果說君瀾天使,手上不曾沾染一滴鮮血,那麼君哲就是徹頭徹尾的魔鬼,滿手血腥,只有十八歲的君哲,手上的人命早以不計其數。

    在人前的君哲總是掛著懶散的帶著痞味的笑容,像是沒長大的大男孩,有點小壞,有點霸道,有點瘋狂,實則誰知道那張帶著笑的臉下面的他是個血腥的劊子手,視人命如糙芥,他們這種人都有兩張臉,能把兩面人的性格完美的演繹,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也許兩個都是他,也許兩個都不是他。君漠也沒見過完全真實的君哲。但是他見過發怒的君哲,他的眼睛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會變色,君漠也只見過一次,是在君哲回國探望母親的時候,他的母親在去機場接機的途中車禍身亡,事後查出是人為,當晚君哲血洗了對方滿門,挖出了主謀的心臟碾成碎片,手段狠辣的令人談之色變,那年他不過十五歲。

    君漠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初的場景,俊美如阿波羅的少年面對滿地殘肢碎肉,把玩著手上血淋淋的心臟,臉上還帶著微笑,他覺得那一刻他看到背生雙翼的惡魔。

    君家不是走政途出身,是比杜月笙等人還要早,還要大的黑幫團伙,和起源於清末的天地會,發展到後來成為青紅幫的黑幫是同一時期發跡,君家先祖都是黑幫分子、混混、地痞流氓出身,在二戰時期資助過抗戰,後來慢慢洗白,走向政治中心,這樣污濁的背景被華夏高層那些氏族大家所排斥,一直在仕途上行進的十分艱難,君家家長改變策略,以黑養白,和早年流亡海外的君家族人聯合,從歐洲發展出君家的地下組織,慢慢轉移向華夏國內,這樣龐大的地下王國就是君家在華夏安身立命的根本,但這些都是作為底牌被掩蓋起來,見不得光的行當,手握地下王國權利杖柄的都是次子,君家人眼中長子為尊,為了防止次子篡權,整合黑白兩道的勢力,通常會有君家最小長輩作為FATHER來監管。君哲會在十八歲後接手君家暗勢力,但如果君漠不同意,他無法順利接手真正的核心勢力,不得已,君哲只有一直耗在蓉城等君漠點頭,君漠不會回君家,更不會監管,兩人就這麼一直僵持著。

    君漠本想走開,但君哲此刻身上散發的那種極度強烈的殺氣讓他有些不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君哲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凝練的血腥味道,冰冷的凍死人的氣息瞬間消弭,讓人以為那一刻的感覺仿佛是錯覺,臉上又恢復平日裡一樣的表情,喚一聲,「小叔!」

    「這麼晚了還不睡?」君漠垂眸,伸手拿起桌上的《四書五經》合集問,「你怎麼開始研究這個?」

    君哲抬手奪回了書本,淡淡道,「修身養性!」

    君漠略顯奇怪的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也好,那我先睡了,早點休息!」

    「呃……等等,小叔,我想問……」君哲低下頭,抿了抿唇道,「怎麼表達才算含蓄?」他的世界沒有人教他什麼是含蓄!

    「含蓄?」君漠喃喃的重複了一句,眼中划過一絲異樣的情緒道,「你不是在看嗎?這上面說的還不夠含蓄嗎?」

    君哲痛苦的揉揉額角,「我……嗯,我不懂這上面說的這些話,很難理解。」

    君漠好笑的咳一聲,清了清喉嚨道,「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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