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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6:18:14 作者: 湯圓一碗
似是咬著了舌頭一般,她連忙向其解釋道:「我、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的身子……嗝!」
傷勢如何了。
後半句在溫芷秋心慌緊張下的一個嗝給卡在了嗓子眼,再垂眼看去,那人驚愣地瞪大了眼,眼底像是湧上了什麼熱燙又濃烈的情緒。
這一瞬,溫芷秋腦袋嗡嗡作響,被這人瞧得連後半句話也沒能再接得上,臉上霎時轟然漲紅一片,瞪眼看著面前的人,很快又反應過來,她是主他是奴,她為何要羞惱:「誰准許你這般看我的!」
給自己漲了些底氣,舌頭也不打結了,嗝也不打了,溫芷秋倒是顯得有些盛氣凌人了。
那人愣了一下,很快收斂了自己的神色,似是想要起身,卻又被虛軟的身子拖累得有些動彈不得,只得斂目低眉,但卻不顯半分卑微,沉聲道:「小姐,待奴身子好了再看可好?」
溫芷秋一驚,剛褪下的幾分紅熱似是又要攀起,但很快她又鎮定下來,站直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仿佛這樣便不顯得她方才的行徑奇怪了,清了清嗓才故作鎮定緩聲道:「你在此儘快將傷勢養好,痊癒後到我院中來,可知曉了?」
話一說出口,溫芷秋又覺自己這番話有些不對勁,喉頭髮干,神色變得有些尷尬,只能硬著頭皮盯著他。
那人仍是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擋住他的眼帘叫人瞧不見他的神色,頓了一瞬才聞他應道:「是,小姐,奴知道了。」
知道什麼啊!
這人怎麼一副做好了奉獻自我的準備的感覺!
溫芷秋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氣氛愈發不對勁,她堂堂大小姐,竟叫一個奴隸給弄得慌神慌腦的。
但即使還未真正看到他頸後的胎記,溫芷秋也顯然意識到這人並非只是個普通的奴隸,他日後位居高位,此時身為奴隸定是有什麼隱情,否則一個虛弱得險些就剩半條命的傷病人士,又怎會有這般叫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屋內沉寂一瞬,溫芷秋估摸著自己該離去了,正側過身去,身後又忽的傳來他暗啞低沉的嗓音:「奴,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溫芷秋身子一顫,腳下步子就這麼頓在了原地。
救命之恩。
腦海中混沌繁雜的思緒像是在此刻豁然開朗起來,溫芷秋回過頭凝視著那人,頓了好一會,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緩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第4章
溫芷秋匆忙從西屋出來後,在西屋的院外碰上了映月。
兩人皆是一愣,溫芷秋這走出來的方向,顯然是剛去了西屋,可那是奴隸的屋子,她昨日夜探西屋在整個府上傳了個遍,今日便在大白天裡明目張胆了去,這著實叫人訝異。
溫芷秋又哪是明目張胆的去,只是方才正值下人們吃飯換班的時間,她本只是想去看看那人,好解開自己心頭的疑慮,可哪曾想一去便耽擱了這麼大會時辰,出來便被映月撞了個正著。
溫芷秋撩了下頭髮神色淡然,反正她已是被眾人知曉了夜探奴隸房一事,如今大白天,她去了趟西屋又如何,這便又繼續邁開了步子。
映月見狀也不敢多問,連忙上前跟在了溫芷秋身後。
回到自己屋中,映月替溫芷秋沏上一壺熱茶,溫芷秋淺嘗一口茶,忽又思及那人屋中的寒磣,想了想開口道:「倉庫可還有棉被?」
映月一愣,歪頭想了想很快道:「小姐可是覺著被子薄了,雖是冬季,但江南倒也暖和,來此前便未給小姐準備太厚的棉被,倉庫內的都是下人用的,奴婢這便派人去加制一床厚實的棉被。」
溫芷秋連忙抬手制住了映月:「不是我用,下人用的正好,去倉庫挑一床乾淨些的給西屋送去。」
又是西屋?
映月怔愣地看著自家主子,還不待她回話,溫芷秋想起什麼,又道:「待會去問問大夫,那人的傷若要好得快些需什麼藥材,若是府上沒有的,便派人去買。」
若是替他出頭,那便是溫芷秋見不慣府上下人勾心鬥角,若是請大夫替他診治,也是因著溫芷秋心地善良,可這又是賜棉被,又是叫他用上最好的藥材,映月思緒中不禁想起今日在西屋見到的那人洗淨污穢露出的面容。
那奴隸相貌俊美,瞧著倒不像是個奴隸,反而有幾分貴氣,不僅在奴隸中顯得鶴立雞群,就是好些富貴子弟也不定能比得上這張面容。
難不成小姐這是瞧上他這張臉了?
*
午後,閨房中的貴妃榻上綣著一道纖細的身影。
塌上美人,一襲雪白長裙,腰間搭著一條素色毛毯,一雙玉足在貴妃榻尾端露出,雲鬢丹唇,明眸緊閉,一場短暫的夢境悄然而至。
眼前的畫面迅速閃過,無聲卻十足清晰。
那人救了她,她免去了慘死的悲劇,那人將她接回府上,她看著眼前龐大幽深的府邸,再次發覺,這人的身份興許比自己原本所設想的還要高貴。
可追殺她的是李太尉的人,李太尉身後還有皇后在為其撐腰,那人這般捨身救她,還殺了前來追殺的所有刺客,這豈不是公然和皇后作對。
再大的官職,對上李太尉和皇后,只怕下場不會好過。
可下一瞬,畫面一轉,溫芷秋像是個旁觀者一般,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那人帶著一大眾人一路殺到了太尉府上,將整個太尉府屠盡,鮮血灑滿太尉府,四處迴蕩著叫他血液沸騰的慘叫聲,即使這狠狠為她出了口惡氣,可眼前這暴虐血腥的一幕仍叫溫芷秋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