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因為狗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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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笙閉著眼睛站著，肖出雲動作溫柔的把她攬在懷裡，「你不睜眼看一看嗎？」

    江言笙感覺自己打出了槍傷的口子裡正慢慢的往外流著冰涼的血液，她笑了下，「肖出雲，你還真是上天派來報復我的。」

    「我不是來報復你的。」肖出雲蹙了蹙眉頭，望向江言笙的眼眸里寫滿了疑惑，「顧燃不是把你傷的最深的一個人嗎？我現在只是在幫你報復他而已，你都不用動手就能坐享其成，難道還不開心嗎？」

    江言笙把下唇都要咬的出血，還是不願意睜開眼睛，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聽力一瞬間變得很靈敏。能夠聽見顧燃手上拿著的開關正一下又一下堅定的跳著「滴滴」聲。

    她恨不得一拳把肖出雲的鼻子揍塌下去，但是現在胳膊疼的像是不屬於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江言笙費盡力氣只能把手臂抬到三分之一的高度，她甚至能感覺到肖出雲滿含嘲諷的眼眸。

    「我不開心。」

    她的手指彎曲成一個誇張的程度。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疼的鑽心刮骨，卻只能堪堪放在肖出雲的腰間，一個冰涼的觸感驚的人渾身一震。

    「我一點都不開心。」江言笙睜開眼睛，看著肖出雲的眸子像是在噴火一般的憤怒，「恭喜你了，我現在最恨的人是你了。」

    「確實該恭喜我。」肖出雲看著江言笙滿是恨意的眼睛，有些痴迷的笑了下。「你恨我也沒辦法，五分鐘之內，柯柯會死，顧燃也會死，到時候你只能選擇跟我在一起……」

    肖出雲摸著下巴打量了下站在門口錯愕的兩人，因為捉摸不到蹤影的狙擊手，所以阿玫和刑風只能隱忍的在外面不敢輕舉妄動。

    「你要是乖乖聽話，我就只傷你這兩隻手，再留門外的兩人一條命怎麼樣？」

    「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肖出雲把人命放在嘴邊像是討價還價生意一般的態度讓江言笙一陣惡寒，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像是海邊瘋狂拍擊岸邊的潮水正緩慢又堅定的湧上來。

    「我的面子？」江言笙深吸了口氣，所有的雜念如潮水般退去，肖出雲那張譏諷又高傲的臉在她面前無比清晰的顯露出來。

    她笑了下，「我的面子這麼大？」

    肖出雲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髮絲，「當然了。」

    江言笙嘴角的笑容愈漸冰冷，她低頭看了眼胸口還在搖晃的紅色準星，像是撕掉了最後一層的顧慮，她顫抖著手指在肖出雲的詫異和驚愕之中，無比準確的把男人腰間別著的黑色槍枝緊緊的攥在了手裡。

    因為劇烈的動作牽扯傷口，江言笙沒忍住悶哼一聲，她的手發抖的都快握不住搶，但還是勉勉強強的勾著，飄忽的把槍口轉了一圈抵在了肖出雲的頭上。

    肖出雲還保持著攏她入懷中的姿勢，不急不忙的像是太陽穴上抵著的不是一把槍。而是一朵玫瑰花。

    「你確定你能拿得穩？」

    江言笙喉嚨漫上一股腥氣的鐵鏽味，她把血壓了回去，聲音沙啞，「拿不拿得穩，現在不都在肖先生的頭上嗎？」

    「你會用這東西？」肖出雲還把江言笙當作一隻被惹毛了開始伸爪子的小貓咪，輕聲細語的安慰道，「你的手等從這裡出去之後就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治，今天不是想要你的命，只是想讓你記住這種疼，原來我好好對你的時候你老是想跑，現在記住跑走被抓回來是要被打的，下次再跑就……」

    就會掂量掂量了。

    但是肖出雲不急不忙的話卻堵在了喉嚨里。因為槍口抵在他的皮肉傷，所以稍稍的輕舉妄動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到他的身上。

    「你覺得還會有下次嗎？」

    江言笙覺得身體很熱，尤其是中了槍的兩處地方，熱的讓人恨不得把皮扒下來，還帶著點難受的癢。她握住槍柄的手心卻冰冷的可怕。

    也穩的可怕。

    像是在夢裡演練過千百回一樣。

    她會開槍。

    顧燃沒教過她，她在顧燃給顧斯楚開槍打了一次之後就開始接觸這種可怕的東西，催她後來快速上手的，無非就是喜歡起鬨的安笛。安笛和阿爾傑在一起之後他幾乎自殘的斷絕了所有的娛樂愛好，酒也不敢多喝，還呆呆的以為自己沒有掉馬，導致他一開始幾年唯一的興趣就是教躺在床上沒辦法跑的江言笙開槍上膛。

    什麼樣子的槍型她都看安笛玩過。

    「你是不是把這事兒想的太簡單了？」幾乎讓人震耳欲聾的子彈上膛聲音讓肖出雲的瞳孔縮了縮，他嘴角的笑意冷淡了半分。「我說了今天不想要你的命，但是不代表我不能拿了你的命。」

    「你要是現在把槍拿下來，我就當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肖出雲冷冰冰的警告道，「要不然，你就比一比到底是你的槍快還是我一直瞄準你的狙擊手的槍快好了。」

    顧燃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開關，開關底部是毫無連接痕跡的白色墊板，似乎沒有任何可以拆解的機會，上面的數字像是死神緩慢落下的鐮刀。已經開始跳動到了三字開頭。

    他的額頭上緩緩地滑落汗珠，猛的聽到一直守在邊上壓著他肩膀的保鏢低聲罵了句，「干！這個賤女人！」

    顧燃按著開關的力氣更大了些，他沒看見一切到底是怎麼開始的，一回頭就看見江言笙面色蒼白，黑色的頭髮被打濕，緊緊的黏在額前，露出的小半張臉白的近妖。

    她也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一把槍，明明手抖的不成樣子，卻恣意的笑著大言不慚的控制住了肖出雲寶貴的腦袋。

    本來站在顧燃身後看守的保鏢往地上啐了口，把骨節掰弄的噼啪作響，留下來兩個在他身邊。另外幾個全都面色不善的朝著江言笙過去。

    「把槍放下！」

    江言笙連眼神都沒放在說話的保鏢身上，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右手上的傷痕位置，面不改色的把槍稍稍挪動了下，利落的動作乾脆的像是翩躚的蝴蝶。輕輕的朝著肖出雲近在咫尺的手臂開了一槍。

    「砰！」

    巨大的爆破聲讓剛才還滿臉不屑的保鏢頓時嚴肅了起來，說話的男人沒敢說話，忌憚的看著江言笙。

    江言笙卻像沒事兒人一樣把槍重新挪回了肖出雲的太陽穴上，嘴裡像是念經一樣的說。「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在他的另一條胳膊上再開一槍。」

    她笑的挑釁十足，「反正對於你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一步，對你老闆來說就是一個窟窿，疼不在自己身上都是不會叫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肖出雲緊鎖牙關，剛才江言笙的動作快的他根本都沒反應過來，他的餘光只看見江言笙琥珀色的瞳孔在陰影里閃著讓人心驚的平靜。

    江言笙說，「肖出雲，你該知道。我就算是獵物也不是普通的獵物，你的那套對我沒什麼作用。你要是在我身上開了一槍，我以後再犯事兒的時候不會想到那一槍的疼，只會想著怎麼讓自己躲過一槍，再在你腦門兒上開一槍，聽懂嗎？」

    被拴住的狗能跑出去。

    不是因為拴狗的繩子不夠牢，而是因為狗想跑。

    肖出雲疼的吸了口冷氣。他給保鏢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顧燃手上的開關時間跳到了二字。

    額上的冷汗滴到了地上，很快裹挾著灰塵變成一個深色的圓圈。

    他雙目猩紅的看著江言笙面色鐵青，嘶啞道，「言笙，你別鬧了。」

    「出去。」

    他剛才看到肖出雲試了炸彈的威力，僅僅一小顆都能炸碎層層疊疊的木箱子，這麼多的炸彈他要是真的沒能夠解開來。在這裡給江言笙賠上一條命也無所謂。

    顧燃的眸子跳了跳，一股不甘和恨意在心頭瀰漫。

    反正、反正他本來就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要是死在這裡能讓江言笙對他的恨意停止，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肖出雲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江言笙的眸色深沉，像是醞釀著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聽見了嗎？連顧燃都說你在鬧，還不趕緊把槍放下？」

    「真的想要死在這裡嗎？你要是現在好好的跟我討個饒……」

    江言笙面無懼色的冷笑一聲，她原本是單手舉著槍，但是因為傷口失血過多，剛舉了一會兒手就開始發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肖出雲的腦門兒上，讓肖出雲的臉色更加陰沉。

    「沒必要。」江言笙不動聲色的伸出另一隻手來拖住這隻亂晃的手，穩住了之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當你把炸藥放在柯柯身上的時候，就該知道，死這個字已經不能威脅我了。」

    「三年前，要不是生了柯柯，我說不定根本就不會活下去，這個世上已經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現在是你要對柯柯動手……」江言笙滿嘴苦澀，眼裡的笑像是碾碎了的鑽石般耀眼，「你覺得我還會怕死？」

    「我就算沒你的狙擊手快，我肯定會把這一槍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