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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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燃身上的低氣壓頓時煙消雲散，他看著江言笙的目光刻意放軟，只要她提出的要求全都無條件的答應，「好。」

    江言笙習慣和不喜歡的人硬碰硬的交談，但是顧燃這種完全無聲的溫柔攻勢實在是讓她沒轍，甚至還隱隱有被攻陷的危險，她只好自退一步。

    看著店員臂彎里已經躺著好幾件衣服，江言笙當機立斷的抓起，「我先進去試一下。」

    她還不忘不爽的敲打一下顧燃，「你怎麼一個人跑過來，放著柯柯在那兒不管了？今天早上出門還說他是你兒子呢，嘴上叫的倒是挺親的。我還真沒看出來顧先生有什麼變化。」

    越說越來勁兒，江言笙隱隱覺得自己這幾年獨自一人撫養柯柯時的煩悶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宣洩口，站在邊上有些尷尬舉著手的店員十分識相的後退了十幾米，完全不在江言笙的攻擊範圍之內。

    「柯柯從小就不能一個人呆著。要不然他會特別沒有安全感，還很害怕黑的屋子，每次他睡覺之前都要開一盞小夜燈，要不人是會睡不著的。」

    她越說越煩躁，「你還把他一個人放在那兒，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上心？」

    顧燃十分耐心的等著她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抒發完畢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剛才柯柯看見外面開小火車買糖的，一直嚷嚷著想要出去，我就喊了四個保鏢帶他出去了。不會有危險的。」

    江言笙剛才還無差別開炮的嘴頓時歇火了，她怏怏的「啊」了一聲，男人的面色毫無異常，似乎剛才被當著別人下面子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這樣江言笙心底升騰起一股最近總是會有的感覺。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棉花不疼也不惱，惱的是她自己。

    顧燃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柯柯怎麼會害怕黑屋子？」

    江言笙有些僵硬的垂下眼眸，嘴唇動了動，「這是我的問題。」

    米蘭是和國內一樣有學前班的，比幼兒園還要鬆散一些，雖然還是會學一些簡單的課程，但是主要還是玩，江言笙當時是想著柯柯這麼聰明老是關在家裡會不會長大了變成一個自閉的小孩子？總該是要出去和別人交流交流的。

    而且一直呆在家裡，她和阿爾傑又經常不在，柯柯還喜歡從親近的人身上學習對方的語氣和說話習慣，安笛這種滿嘴跑火車的要是把柯柯帶壞了課怎麼辦？

    她直接敲定了主意，把柯柯送到學前班去，每天五點準時把人接回來就好了。

    結果有一天談個手頭上的方案她忘記了接柯柯回來的事情，等事情忙到頭了，她一看鐘才震驚的發現已經九點多快要十點了，平常這個時候柯柯都該睡覺了，但是打了個電話給安笛得到的卻是柯柯根本沒回家的消息，她慌慌張張跑去學校。

    說是學校其實也就是一小棟樓，門衛都快睡著了揉著惺忪的睡眼用義大利語問江言笙這麼晚了來幹什麼？

    她十分快速的解釋自己要進去接小孩。門衛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攔著門不讓她進去，還指著黑燈瞎火的小洋房說這裡每間教室都檢查過了，總電源也給關了，裡面根本不可能有人，最後江言笙硬闖進去，帶著目瞪口呆的門衛在教室的桌子裡找到了一邊哭一邊發抖的柯柯。

    江言笙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柯柯突然有了畏懼的東西，一瞬間出現的光明都讓孩子傻了眼，伸手在空氣中沒什麼安全感的摸了摸，才恍恍惚惚的開口問道：「媽咪，是不是有燈了？」

    老師把他忘在這裡了。他躺在教室的小吊床上睡了一覺醒過來就天黑了，燈不管怎麼按都亮不起來，門也被鎖上了，他最後只能害怕的躲在四處都能碰見的柜子里。

    江言笙看著他紅紅的鼻頭還掛著晶亮的液體，心裡難受的翻江倒海，她自責的把柯柯按在懷裡，不停的拍打著他的後背，柯柯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直打嗝。

    她一直說自己來晚了，以後肯定不會來晚了，但是柯柯就這樣得了個怪病，不能呆在黑暗沒有光的屋子裡，要不然就會嚇得哭出來。緊緊抓著她說是每一個角落裡都有奇怪的蟲子往外跑，全都爬到他的身上來。

    江言笙心疼的不行，到後來什麼學前班都不讓柯柯上了，只是在晚上加了個睡前故事的環節，每天也不敢熄燈，守著柯柯睡著了才走開。

    陷入回憶的江言笙手指抓緊了布料，僵硬的拒絕了顧燃的打探，她頭也不回的鑽進了試衣間裡。

    心情有些沉重。要不是她當時的疏忽，柯柯是根本不可能有害怕的東西的。

    換衣服到最後江言笙甚至都有些視覺疲勞，她根本分不出哪件好看些，不管換上哪件出來顧燃都會點頭說很好看，這種雞肋的評價說了等同沒有，讓她十分頭疼。

    抓著好幾件衣服，江言笙正犯愁的時候，顧燃直接把衣服拿了過來，問她，「尺碼都對嗎？」

    江言笙迷迷糊糊，「都是對的。」

    顧燃放心的把衣服放在櫃檯上，掏出了張黑卡。「這些還有那邊那排衣架上的，全都包起來，和原來一樣送去我那裡就行了。」

    店員笑容可掬的操縱著機器。

    江言笙懵逼了，她看著顧燃剛才像是隨手指的衣架子。上面少說也有個二十幾件衣服，就這樣隨隨便便的全部拿走？這些衣服唯一的共同點似乎是全部都是藍色的。

    更何況，哪有人買衣服的單位是排的？

    顧燃還好聲好氣的解釋了一番證明自己絕對不是隨手指的，他從剛才拿出來單件的衣服里找出一件淺藍色的。有條有理道：「你穿這件藍色的很好看，穿其他的藍色肯定也很好看，現全部買回家，到時候再一件一件看，不喜歡的扔掉了就行了。」

    江言笙給他這種大手大腳的行為震驚的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給人拉著出了店門，才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臉頰，「我感覺買的有點多了。」

    何止是有點多，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接下來半年都不用買衣服了。

    顧燃挑眉，「不算多。你剛才不是要去那家看看嗎？」

    江言笙被他提醒了下，瞬間一個激靈，她猛的拽著行事張揚的顧燃往牆邊上走，「對，確實要去看那家的衣服，但是你等會兒就跟著我，千萬別亂動也別跟人家店員說話。我們就是進去看看，不買東西的知不知道？」

    顧燃被她一隻手壓著抵在牆上，面前近在咫尺的就是她散發著淡淡沐浴露的肩膀，按耐住心底往上竄的想要摸摸她頭髮的想法，顧燃有些走神的應了聲，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江言笙見顧燃答應了，才鬆了口氣，她四下看看。發現柯柯還在賣糖果的小火車前面玩的不亦樂乎，人家賣糖果的攤前有個砸飛鏢的轉盤，柯柯小手上抓著一把，正眼睛晶亮的認真扔飛鏢，似乎是想要贏什麼東西回來。

    邊上顧燃派過去保護他安全的保鏢正鐵面無私的給攤主前，另一隻手毫無形象的抓著一把鏢，等著柯柯的手上空了就及時的填補過去。

    店裡閃過熟悉的身影，江言笙的心頭動了動，沒多想就拉住顧燃的手臂進去了，為了不讓別人起疑心，她剛才還在店裡順了條深色的圍巾走，這會兒剛好能嚴嚴實實的把臉捂住，十分完美的只剩下兩隻眼睛。

    門口的店員看著顧燃英俊的側臉十分熱情的想要圍上來介紹衣服，卻被江言笙固執的搖手拒絕了，「我們自己看看就好了。」

    她的聲音從圍巾里發出來，悶悶的像是感冒了。

    攥著顧燃胳膊的手緊了緊，兩人從遠處看像是對陷入熱戀中的小情侶一樣膩歪。

    顧燃的氣息有些亂，他沒忍住伸手幫江言笙把耳邊掉下來的髮絲別在耳後，低沉的聲音順應她心意的小聲道：「你真是要來看他們家衣服的？」

    江言笙脖子裡給男人似有若無的吹了口氣，她打了個哆嗦，理直氣壯的說：「對啊，要不然呢？」

    話這麼說著，她四下看的視線卻十分的順溜，在捕捉到江雅茹和柯潤澤的身影之後，她的眼底光芒大作，拉著顧燃就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

    顧燃再開口說話，她還十分嫌棄的伸手捂住他的嘴，「小聲點兒！」

    手心裡噴灑的氣息有些灼灼，江言笙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不遠處兩人的身上，完全沒注意到。

    眼看著江雅茹在說說笑笑和柯潤澤進了試衣間，江言笙心中一動，從邊上隨便抓了件衣服就帶著顧燃跟著衝進了試衣間。

    剛好卡著點看見江雅茹進的那一間，她如同火箭般的拽著顧燃進了隔壁那件，然後迅猛的把帘子拉上，動作行雲流水十分流暢，回過神來才發現顧燃此刻正完全處於弱勢的給她按在鏡子上。

    從第三個人的角度看，像是她剛搶了心儀的良家婦男正準備幹些壞事兒。

    顧燃看著她的眼神漆黑沒有底，他舔了下唇問道：「試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