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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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笙的目光靜靜的落在對面猙獰表情的女人臉上，她看了下女人的腿，又看了眼女人淺灰色的兩隻眼睛，彎身把地上可憐的鑰匙撿起來，淡淡地說道：「怎麼？你不是和顧燃的婚禮吹了嗎？還擺著兩隻眼睛裝可憐給誰看呢，顧依依？」

    坐在輪椅里的顧依依臉色猛的扭曲了下。

    江言笙拖長的音調讓顧依依身邊推輪椅的男人情緒暴躁，他衝著江言笙揚起了手臂，下一秒巴掌就要落下來。

    「不急著教訓她！」顧依依一隻手緊緊的捏著輪椅，指節泛白，恨不得把手上的鐵塊捏碎，「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我要和她好好說說話。」

    江言笙眼眸微微閃動。「說什麼？我和你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說的。」

    她把車鑰匙塞到阿玫手裡，擠了個眼色，示意她快些開車。

    在米蘭的時候，她總想著顧依依現在站在顧燃的身邊。一定是春風得意，日子過得快意不行，誰知道現在一切都像是顛倒了過來，一瞬間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且顧依依現在的狀態不僅僅是不好，可以說是十分糟糕。

    顧依依繃的發白的小臉上滿是讓人反胃的關切，「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我每天白天，晚上想的可都是你……」

    她抬起失神卻陰狠的雙目。看著江言笙笑，耳邊傳來「咔嚓」一聲輕響。

    心忍不住跟著咯噔一聲，江言笙震驚的發現，顧依依竟然把輪椅的一角給掰了下來。

    顧依依把手上的東西隨意的扔在地上，隨手點了下江言笙，對身邊的男人輕輕說道，「她站的這麼直和我說話，真是沒眼色，讓她跪下來。」

    江言笙後退了半步，看著朝自己步步逼近的男人，聲音清冷，「顧依依，你是不是瘋了？」

    男人兩手交疊著，輕輕一錯發出骨骼重組的聲音，雖然面上沒有表情，但是總覺得像是迎面走來的一陣冷風。

    「我瘋了？」顧依依冷笑一聲，笑聲愈見癲狂，「我早在三年前就瘋了，你怎麼不知道？你現在回來惹我，不就是上趕著讓我教訓你嗎？」

    江言笙心底暗罵一句，誰他媽的上趕著，明明是顧依依這個女人神出鬼沒的，身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上了個看著跟鋼板一樣的鐵面打手。

    今天身邊只有一個不怎麼會打架的阿玫，估計是真的要吃虧了。

    阿玫在後面窸窸窣窣的翻鑰匙開車門。對面男人的動作快如鬼魅，下一秒就擠進了兩人中間，十分準確的抓住了鑰匙，獻寶似的放在了顧依依的手裡。

    顧依依的臉抬著，手像是一個真正的盲人一樣慢慢的摸著手上的東西，摸到了車標的時候還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江言笙，看來這些年你就算跟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到處躲著，賺的錢還不少麼？」

    江言笙心底的疑惑越來越重，一個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顧依依，「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顧依依像是給針扎了一樣，猛的吸了口氣，「你問我？當然是瞎了啊！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你現在竟然還敢提！搶走了燃哥哥還把我弄成現在這副樣子，幸好我這雙乾淨的眼睛看不見你噁心的臉……」

    「你怎麼瞎的？」從一通瘋言瘋語之中提取到最重要的信息。

    明明她走之前，顧依依的眼睛是好好的，所有的失明和脆弱都是她裝出來的。

    她裝的很好，要不然也不會天衣無縫的瞞了顧斯楚和顧燃這麼多年。

    但是現在顧依依是真的瞎了！

    「顧燃啊！顧燃不管我了，他把扔在那個黑色的巷子裡，他一走就有人上來……」像是回想到最可怕的噩夢，顧依依捂住自己的肩膀忍不住顫抖起來，「不僅僅是眼睛，還有我的腿。我以為他在給我治療，其實只是在給我打什麼醫用水，醫生本來說好了能夠站起來的那一天，卻變成我徹底殘廢的那一天！」

    「還是兩條腿！我原來只壞了一條，現在變成了兩條！都是因為你！女表子！」

    顧依依像是個上了發條的瘋狂的破布娃娃，完全不顧及的對著江言笙展示著最大的惡意。

    要不是有一把老舊的輪椅束縛著她，顧依依真的能夠變成一條瘋狗衝上來狠狠的咬下江言笙的一塊肉。

    「媽的，這女人真的瘋了！我看她腦子不正常！」阿玫靠在江言笙的肩膀上小聲耳語。

    「反正她的腿動不了。我看這兩人是衝著你來的，等下我上去纏著那個男人，你趕緊跑。我自有辦法跟著你出去……」

    江言笙緊張的搖搖頭。

    「你怎麼可能有辦法……？」

    身後傳來破空聲，她猛的轉頭，就看見自己另外一邊的肩膀上多出了一隻鋼筋一般的手，用巨大的力道把她死死的往下按，耳邊還傳來一聲，「跟顧小姐說話的時候，要跪著。」

    阿玫把臉上用來遮掩的墨鏡往地上一甩，脾氣頓時上來了。

    她踩著小細高跟看準了就往男人的皮鞋上踩，「說個話還要跪著，她當自己皇上呢？」

    男人紋絲不動。像是根本聽不見阿玫在說什麼，見手底下的江言笙還強撐著不肯跪下去，又用了幾道力。

    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江言笙絕望的想著，完了這下肯定腫了。

    正想著。肩上的力道突然沒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情況，剛才還氣勢洶洶一夫當關的男人像是給什麼巨大的東西撞擊了下，一頭狠狠的衝上了邊上的汽車。

    耳邊同時爆發出巨大的警鈴聲音。

    阿玫楞楞地看著自己小巧短促的鞋跟。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我的天哪？踩一腳有這麼疼嗎？」

    地上的男人撐著狂叫的車子慢慢的站了起來，手背擦了下唇邊的血漬，充斥著陰翳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江言笙，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力氣。

    竟然直接從地上高低起伏的管道里拆開一截，拿了塊鋼板在手上。

    「不是你！我們快走！」江言笙一把扯過阿玫，四處尋找著剛才下停車場的那條路。

    顧依依明明看不見周圍的情形，卻能從空氣中嗅到江言笙顫抖的恐懼，她像是斷氣一樣驚聲笑著，「別讓她跑了！今天一定要她生不如死，對了，還有她身邊那個一樣嘴賤的朋友。」

    她的臉對著阿玫。

    「你今天能得這個下場，都要謝謝你的好朋友，江言笙啊。」

    阿玫不屑的呸了一口在地上，「我什麼下場還輪不到你來說！」

    顧依依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我也了解你。你是個挺有名的歌手對吧？我要叫你身敗名裂！今天，就在這裡！」

    男人除了定好該說的話，其他時候都一言不發，陰沉的可怖，他拿著鋼板雖然在走路，但還是比她們兩人跑起來快。

    身後的東西近在咫尺，江言笙的心臟都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男人卻突然停止住了動作。

    「噗哧」一聲尖銳沒入肉體的聲音，江言笙緩緩的轉頭。兩滴血濺在了臉上，她的瞳孔縮了縮，看見男人的手臂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彎曲著，像是給拽的脫了臼，但是手上拿著的鋼板卻精妙無比的插進了自己的肩膀上。

    男人的身後站著個逆光的人，看寬闊的肩膀，應該也是個男人。

    阿玫跟著江言笙，慢一拍的看全了面前血肉橫飛的場景，她罵了句，臉色發青的轉過臉去，抑制了好一會兒才沒讓自己丟人的吐出來。

    更為高大的男人手一松，手上的東西像是麻袋一樣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男人拍了拍手，朝著江言笙走了幾步。

    靜謐的氣氛讓顧依依十分的不安。

    她只著耳朵聽了半天，沒有聽見預料之中江言笙的尖叫和求饒，只有讓江言笙受盡痛苦，才能滿足她內心深處卑劣的欲望。

    變成殘廢的這三年來，她無時不刻的想讓江言笙也感同身受的嘗試一下，所以她才費盡心血，背著顧燃花了大價錢在暗市上買了幾個流通的「鬼打手」。

    「怎麼回事？」顧依依轉著輪椅朝剛才江言笙跑走的方向十分遲緩的移動，她以為是幾個人跑出了地下停車場所以才會看不見好戲。

    這樣想著，冰冷的風吹開她被興奮的汗浸濕的頭髮，顧依依轉著輪椅的手磨破了皮都沒有任何感覺。

    直到她被人拎著衣服「站」了起來，她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美好。

    江言笙定了定神，等男人走進了，才看清他的容貌，一個遮住了口鼻的黑色口罩，沒有遮擋的地方，一道猙獰的疤痕順著鼻樑往上走。

    是個渾身血腥味的人。

    他往江言笙面前走了幾步，似乎真的只是在確認她的完好無損，而後快步走到了顧依依的身邊，把人拎了起來。

    「你是誰？」

    感覺到身邊的陌生氣息，顧依依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沒有知覺的兩條腿像是軟布一樣在褲子裡晃蕩著。

    「顧小姐，顧先生今天並沒有收到你出來的請示。」男人的聲音沒有任何一絲起伏，「還請你跟我回去一趟，好好和顧先生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