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水很深
2023-09-30 15:55:11 作者: 金小卷
()」
江雅茹打扮的光鮮亮麗,就算在江言笙這裡挫了威風,轉頭又是一張八面玲瓏的笑臉。
她淺色的裙擺被岸邊的風吹起來的時候活像朵盛大的百合花。
江言笙站在靠欄杆的地方,看著江雅茹左右逢源,明明沒怎麼來過公司,但是沒一會兒就和遊輪上的公司員工混了個半熟。
凡是她舉杯,就沒有員工敢不和她碰杯。
「江,你能不能偷偷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做的?」安笛衝著江言笙擠眉弄眼,推攮著她的肩膀,絲毫沒有把注意力分給出盡風頭的江雅茹。
江言笙清淺的笑著,「什麼怎麼做的?」
她衝著安笛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過來,「不過我可以偷偷告訴你個秘密。」
安笛支起耳朵。
江言笙垂眸,眼光掠過欄杆,突然看見遊輪下面的岸上划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是很快就被邊上的樹擋住,一切都轉瞬即逝,像是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安笛伸著脖子,半邊肩膀都酸了,他齜牙咧嘴,「江,你醞釀什麼呢?」
江言笙歉意的笑笑,拍了下安笛的後背。「我是告訴你還是早點離開江氏吧。」
她當初剛進公司的時候,定下了宏偉的目標,甚至一度認為日後接手江氏的一定就是她了,但是當看見江儲那麼衝動的想要要個兒子來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從一開始,江儲就沒把她當回事兒。整個家裡,也只有她是外人。
到最後,設計部唯一和她關係好的,竟然是一開始冷言相向的安笛。
安笛不解的抬頭,他看了圈遊輪的氛圍,每個人臉上都是熱火朝天的蓬勃,絲毫看不出來公司在走下坡路的樣子,「為什麼要早點離開?」
他一隻手捂住嘴,「你不是剛當上董事嗎?我們之前還討論著,準備跟著你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
江言笙無語的撇撇嘴,剛才胸中醞釀的悲傷情緒頓時被安笛活學活用的俗語打消的一乾二淨。
她輕笑著招了侍應生來拿了兩杯紅酒,一杯遞到安笛的手裡,「升不了天的,別做夢了。」
遊輪甲板上來的人開始變得稀疏,到了點,江儲遲遲沒有出現,倒是江雅茹在人群之中熱絡的活像這裡的女主人。
江言笙輕輕抿了口酒,醇厚的香氣在唇中蔓延開來。她的餘光下意識的瞥向了外面的某一點。
那裡空蕩蕩的。
沒過一會兒江儲就被沈璐攙扶著從入口處慢吞吞的上來了。
「照我看,這個位子就算現在不是你的,也遲早是你的。」安笛低眉和她竊竊私語。
「是嗎?」
安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肯定啊,你看江總現在連走路都要人攙著,看來身體是真的糟糕到一定程度了。」
江言笙看著一夜之間變蒼老許多的江儲,沒有說話。
江儲慢慢的走上來,站在他身邊的沈璐穿的光鮮亮麗,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貴婦人妝容,一眼看上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父女。
他站在最前面,拿了張紙開始說著冗長的發言,內容枯燥的和平時開會一樣。講話的時間裡,安笛已經狼吞虎咽的吃了三塊小蛋糕。
長長的紙張在他手裡有些發顫,江言笙的眼皮驀地跳動了下。
下一秒,江儲直接嘴唇蒼白的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還好站在他身邊的沈璐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要不然江儲肯定一頭撞上遊輪的欄杆。
底下密密麻麻的公司員工看見上司出醜,連個屁都不敢放,半點兒唏噓討論的聲音都沒有,反而靜悄悄的。
江儲清了清嗓子,臉色黑紅,在不經意瞥見江言笙的時候變得更加糟糕。他穩住了身子,張了張嘴想要接著開口說下去。
但是聲音到了喉嚨口像是堵了塊軟棉花一樣提不起勁兒。
他清了清嗓子只好作罷,衝著邊上早就準備好的蛋糕車揮了揮手,邊上的侍應生低頭把車往前推。
半人多高的蛋糕足以看出江儲對這次沈璐的遊輪生日會重視,頂上插著的蠟燭全都沒有點燃,看上去接下來的環節還很多。
江言笙捂著唇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她心裡盤算著
胸口突然劇烈的起伏起來,就像個破舊的老式風箱。一下一下的抽著,但是作用並不大,江儲一口氣沒上來,眼睛一翻真的昏倒了。
沈璐尖叫著扶著江儲,臉上的驚慌失措看起來比平常還要誇張一倍,江言笙都能看見她塗了口紅鮮紅鮮紅的唇劇烈的開開合合。
江言笙看著沈璐沒有半點感覺,但是看著江儲像是哮喘一樣的症狀卻心裡複雜,只要看一眼渾身的雞皮疙瘩就爭先恐後的起來了。
這種感覺,當年她守在媽媽的急診室門口的時候也有過,不過那時候的她緊張的更厲害些。
連腿都是發抖的站不起來。
像是肩膀上沉沉的壓著什麼一樣。
安笛在旁邊跟著驚呼,「什麼情況?」
「哮喘……」江言笙聲音沙啞,有些嘲諷的勾了下唇角。「沒想到這麼快,還真是同樣的把戲。」
她抓著身邊欄杆的手忍不住縮緊,正勾著脖子看江儲的情況,眼前一花。江雅茹的淺色裙子像翩躚的蝴蝶一樣闖入她的視線。
帶著種想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氣勢筆直的朝著江言笙衝過來。
周圍一片混亂,所有的人都擁擠著想要往前擠看看前任董事長到底怎麼回事兒,連安笛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群沖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後背緊緊地貼在欄杆上。
「江言笙!你別想走!」江雅茹的嘴唇顫抖。她看著江言笙的眼睛裡帶著種莫名的興奮和狠毒,一隻手死死的卡住江言笙的脖子,用了個巧勁兒把她的腦袋往後拉扯。
腦後傳來一陣陣的疼痛,江言笙倒抽一口氣,反抓住江雅茹的頭髮,「江雅茹,你又發什麼瘋?」
「我發瘋?」江雅茹瞪大的雙眼眼眶泛著觸目驚心的紅色,她自嘲的笑笑,「要不是有你,我會變成這樣?你以為我是關禁閉了嗎?你知道那天回去之後爸他幹什麼了嗎?」
江雅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大力氣死死的按住江言笙的胳膊,騰出一隻手來把長袖禮服裙子往上翻到關節的地方,把自己的皮肉全都擠著放在江言笙的面前。
上面青青紫紫,一道道看起來疼痛無比的傷口縱橫交錯,剛剛結好的血痂似乎被主人撕過幾次,上面的血漬新新舊舊老是好不了。
江言笙看著傷口處翻滾的接口,腳底下的船面一陣一陣的搖晃著。她有點想吐。
「這是他第一次打我,打的這麼狠!」江雅茹發瘋的尖叫,「江言笙!這他媽的都是你害的!你他媽的這種賤人就該死!」
她呼吸間噴灑出來的酒氣帶著灼人臉龐的滾燙,看著江言笙的眼神狠的恨不得從她身上刮下來一塊肉。
江言笙猛的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陡然懸空。
「你知不知道哪種死最難受?」江雅茹的聲音涼涼的,像是從海水裡撈出來一樣,還在滴水。
江言笙的心底竄起一絲不安,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但只是讓身體更嚴絲合縫的靠著欄杆。
她死死的抓住身邊最近的一根,強迫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江雅茹,你是不是喝多了?你現在幹的事情,要是等會兒被爸知道了,你還想再挨一頓揍嗎?」
江雅茹嘲諷的笑笑,「喝多了?不多,我喝的剛剛好。」
「要是不喝酒,我他媽對著你這張不可一世的臉還真做不出來這些事情。你知道嗎?不僅僅是我,我媽也恨透了你!把你恨出一個洞!」
江言笙的心臟跳的劇烈,她不知怎麼的又扭頭看了眼剛才遊輪邊上岸邊有人的那棵樹。
還是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
她抓著欄杆的手力度大到已經磨破了皮,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似乎刺激了江雅茹。
「這次你還當上了董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幹什麼嗎?之前你不是還嘲笑我說我就是愛錢嗎?對啊!我就是喜歡錢!我媽和我努力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現在只差一點點了,你他媽的又跑出來攪局!」
江雅茹的嘴角浮出殘忍的笑意,她輕輕撫摸了下江言笙因為繃緊而變得冷硬的眉毛,「不過沒關係,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只要你死了,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就歸零重來了,不是麼?」
江言笙瞪大了眼睛。
江雅茹話音剛落,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把刀來,瘋狂的在江言笙抓著欄杆的手腕上狠狠的劃了一道粗長的口子。
她悶哼一聲,鬆開了力道。
下一瞬就被人從遊輪上推了下去。
一切快的像只過了幾秒鐘,冰冷的海水帶著從心底深處蔓延上來的恐懼沒過了江言笙的頭頂。
她瘋狂的掙扎著在水中撲騰,但是手腕上的血流失的卻越來越快,隨之而來的失重感從四肢快速的傳來。
猛的吸了一口氣卻全是沉重的水。
江言笙意識朦朦朧朧,手虛空往前抓了一下。
多麼可笑,這時候她心裡竟然還有閒工夫。
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