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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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笙眼皮跳了下，她和余舟舟對視一眼，「付明朗這次又怎麼回事？」

    余舟舟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沒出來，眼眶先紅了，她站著一動不動。

    明明沒做什麼，卻讓人覺得非常狼狽。

    她覺得自己快要給余舟舟的慢性子搞的氣絕身亡，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下。

    肖出雲走路沒聲音，「把地方讓開，找人來收拾你搞得殘局了。」

    他嘖嘖兩聲，「還真是沒看出來啊，江小姐的身手還挺好，剛才那人我看著都有個一百七八十來斤，你上來直接就把人撂倒了，學過？」

    江言笙表情沒什麼變化。這種沒營養的吹捧她聽得多了，癟癟嘴，「還行吧，以前上學成績一般般，吵架打架這種事情我都是比較在行的。」

    她涼涼的看了肖出雲一眼。「肖先生請的保鏢說不定都沒我這麼靈巧的身手。」

    「江小姐的身價，我可請不起。」

    她其實沒有說起來的這麼糟糕，只是小時候被人綁架過，一回其實還好說，但是三四回，到後來都像是家常便飯了。以前她以為是江儲在商業上四處樹敵，後來才知道不是的。

    是沈璐花錢給她買來的兇險。

    照理來說，人小時候的記憶應該是最模糊不清的，但是江言笙完全相反，小時候看什麼東西都是被無限放大的。連黑暗和灰塵都成百倍的恐懼，她憎恨那種被人綁著壓制著一動都不能動的感覺，自己去學了各種武術跆拳道。

    肖出雲的聲音把她從回憶里撈出來，「我和經理說過了，她今天的班可以不用上了。」

    「既然是江小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換個四人的大桌坐下來一起吃吧。」

    江言笙正好準備好好問問余舟舟的事情，當即笑著答應下來。

    余舟舟有些猶豫的擺擺手，「我來這裡之前已經吃過了。」

    因為上的是晚班，十一點快十二點才下班，她特地吃的挺多的。要是來的是江言笙一個人其實還好，但是肖出雲一看就是個氣場十足，不太好惹的男人，她下意識的有些害怕。

    「沒關係。」江言笙直接把人按在了座位上，「不吃飯你就陪著我說話也可以，等會兒班都不用上了，你急著上哪兒去？」

    三人都落了座，侍應生已經開始上菜，是之前肖出雲已經點好的。

    江言笙沒動筷子，她準備等著阿玫回來再一起吃，一個下午都是和阿玫呆在一起的，估計小姑娘還餓著肚子呢。

    她兩手疊著放在桌前，「舟舟，你自己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指節輕輕敲了下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付明朗這渾小子一天天屁事兒這麼多，你是給人當男朋友，還是當媽來的？」

    余舟舟開口想解釋幾句，但是礙著肖出雲也在，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時之間頓住了。

    「肖先生，我和我朋友說幾句。」江言笙知道她在想什麼，甩下一句話就拉著余舟舟去了洗手間。

    正好裡面沒有人，江言笙開了水龍頭洗手，剛才摸了那個油膩男人的手，她都覺得反胃。

    「其實已經沒什麼太大問題了，就是明朗……」余舟舟緊貼著白色的瓷磚站著，兩隻手背在身後，聲音很低，江言笙不湊近了聽根本就聽不著。

    「明朗他找人借了高利貸。」余舟舟一咬牙，指節說了出來。

    「什麼？」江言笙驚的聲音直接拔高了幾個度，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盯著鏡子裡低頭的余舟舟，咬牙切齒的問道：「又不缺錢。他借高利貸幹什麼？」

    他們兩個人的日子江言笙是知道的，雖然有些拮据，但是不至於過不下去，更不必要去借高利貸這種害人的東西！

    余舟舟不敢抬頭，她的睫毛微顫，「明朗他，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說是拿了錢直接還給你那一百萬，但是最後他找的那個人說什麼手續一層一層扣下來拿到手只有幾萬塊錢。」

    話已經開了口，接下來說就順暢了許多，余舟舟道：「我也是在他把錢拿到手的時候才知道的，他那天突然說要帶我去買個愛馬仕的包，我問他這些錢哪兒來的，他說是高利貸借來的，本來沒想到到手只有這麼點兒。拿去還給你他又沒有面子。」

    江言笙的手抓著衣服，她下意識的想找根煙抽，但是她現在身上乾乾淨淨的連顆糖也沒帶，只好煩躁的問道：「他是不是有病？這樣還不如趕緊還回去，高利貸會越滾越多，這麼簡單的道理他都不懂嗎？」

    余舟舟抿唇，「他跟我說身份證和抵押的證件他用的都是假的，這筆錢根本就不會有人找到他頭上，只要過幾天直接離開江城就好了。」

    「誰知道隔了兩天，人家就直接找到家裡來了。」

    余舟舟說話的時候很平靜。但是江言笙能感受到其中隱忍的情緒，憤怒有，愧疚也有。

    明明和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不知道余舟舟為什麼愧疚，江言笙冷聲道：「這兩天的事兒？」

    她低頭想找找身上有沒有帶卡，「這種人一般都是一個月之後才來找的，要是現在還沒開始幾天，先拿我的錢去把債還了。」

    余舟舟輕輕扯了下她的胳膊，臉色發白，卻展開一個淡淡的笑容，「沒事的言笙，已經是半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現在已經解決好了。」

    江言笙看著她的表情，心裡卻突然忐忑了起來，她的動作停了。問道：「你哪兒來的錢？」

    「我把房子賣了。」余舟舟垂眸，「就那套小公寓，地段好，高利貸的錢基本上給填上了，還剩下來一點點。我就出來找了個每天都能拿錢的，我一拿到錢就過去給補上，這樣每天滾的本金就能小一點。」

    江言笙聽了這話，腦子轟的一聲直接炸開了，她現在想要揍付明朗的衝動越來越強烈了。下次見到這渾小子。她一定把他揍的爹媽都不認識。

    余舟舟不知道江言笙在想什麼，她低頭扒著手指算了算。

    「應該還有半個月就能還完了。」

    「我本來是不想跟你說這件事的。」余舟舟的眼眶泛紅，她蒼白的臉更是沒了血色，「一開始我看到對面就是你公司的時候，我就想著千萬不要碰到你。」

    「沒想到還是碰上了。」余舟舟有些無力的扯了下嘴角，「言笙，你和我還真是克上了，每次我最尷尬的時候你都在。」

    江言笙無語的賞了她一個暴栗，「怎麼說話的呢，咱們這是對上了，我是救你於水火，知道不？」

    她眯著眼睛想了下，「那套房子不是你從高中開始就和付明朗攢錢買的嗎？直接就賣掉了？你怎麼不來找我……」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余舟舟的那套房其實也不太大，江城房價高，普通人攢了大半輩子的錢說不定都只能買個廁所。

    余舟舟之前還沒把付明朗的事兒和家裡人攤派的時候，她爸媽給的零花錢還是挺多的，余舟舟全都存下來了，一畢業就光速買了套房，兩人應該住了挺久的。

    「不想再麻煩你了。」

    她身後的余舟舟深吸了一口氣。把臉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抽泣，哭的時候聲音也不大。

    之前江言笙在鏡子裡能看見余舟舟臉的時候，她還在強顏歡笑，現在有人擋著了，她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腔調，哭著說：「沒有了。」

    「我這幾天心裡都很難受，但是坐著又不敢和別人說，明朗每天也很煩，我不能再煩他了。但是那裡我們住了好久。牆繪都是我們一起畫的，家具也是一起選的，全都沒有了。」

    「言笙，這幾天一睜開眼睛，我都不想出門，這是我待在那裡的最後幾天了。」

    江言笙感到背後有些微的涼意，她沒有回頭，挺直了背站著。

    等到余舟舟哭的緩過來，她才輕輕說道：「舟舟，沒事的，等以後有錢了，我們把房子贖回來就好了。」

    余舟舟的眼眶通紅，她有些艱難的扯了個笑容出來，走到水池邊上掬一捧冷水，拍在臉上，「不一樣的。」

    她看著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不知道在問誰，「愛情為什麼這麼苦？」

    和付明朗相處的越來越累，他每天都像一頭倔牛，有的事情，道理講清楚了，還是一意孤行。

    江言笙抿唇，抽了張紙巾給她，不會安慰人，只不斷的說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

    余舟舟最後轉頭看她，眼底帶著一絲從沒有過的果斷，「言笙，你們之前一直都對我說付明朗不適合我，你覺得我是不是錯了？」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江言笙突然覺得這句話燙手的不行。

    平時經常調侃掛在嘴上是一回事，現在余舟舟正兒八經來問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默了片刻，認真的回道：「舟舟，你沒錯。」

    就算有錯，千錯萬錯都不該是余舟舟的，全是付明朗一個人的，是他挑了火。

    余舟舟的神情恍惚，她有些楞楞地，「真的好累。」

    江言笙知道她不是在說花園餐廳的工作累，但她還是輕輕的拍著余舟舟的後背。

    「很快就會過去了。」

    不好的事情，向來都該是短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