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別說對不起
2023-09-30 15:55:11 作者: 金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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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閉的車廂里在沒有灌進來新鮮空氣的時候,血腥味顯得格外濃重。
江言笙伸手,顧燃下意識的閃躲。
他除了剛才發出一點動靜之外,還是沒有半點兒回應,只剩下粗重的呼吸非常清晰。
江言笙心頭狂跳,她摸了下顧燃的額頭,一手的冷汗。
「怎麼回事?誰……」心頭突的一跳,她突然想到第二次碰到顧燃的那個晚上,他的身上就帶了到讓她過目難忘的傷口,那這一次……難道說又是有什麼人對他動手了嗎?
顧燃一開始還能勉強撐著身子,現在被江言笙輕輕一碰人就歪了下來,嚇得她急忙扶住。
「怎麼不吭聲?剛才叫我打車走是不是為了不讓我看見你身上的傷?」 她急的眼睛都有點紅了。她的手恨不得在顧燃身上狠狠的掐一把,但是又不敢弄疼他,只好狠戾的罵他,「顧燃你他媽的白痴吧?」
「到底傷在哪裡了?我帶你去醫院……」江言笙只覺得從背後都在往上冒冷氣。她摸了三次頂燈都沒摸著又被顧燃截了胡。
「你幹什麼?」她沒好氣的問。
「別開燈,外面可能有人。」
顧燃的聲音沒什麼波瀾,他整個人籠罩在黑暗之中,唯有一雙眼睛亮的嚇人,就算背脊僵直著,也隱隱散發著一種充斥戾氣的冰冷。
他轉頭看了江言笙一眼。
只一眼,就把身上的戾氣原原本本的壓了回去,他費勁的扯了下嘴角。「你上來的時間太久了,先開車回家吧。」
看不見顧燃到底傷在哪裡,但是情況肯定不容樂觀,她的心頭狂跳,摸了下手臂都是雞皮疙瘩,「回家?」
「我看你這虛弱的隨時都能斷氣的樣子,我們難道不應該先去醫院嗎?」
「不需要。」顧燃打斷了她的話。
江言笙沒有說話,但是她根本就不準備聽顧燃的話,車子剛啟動,她踩著油門,肩膀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心跳很快,「顧燃,你是不是想死?」
她頓了下,「你有本事在我開道兒上的時候抓我,我這個駕照可考了沒過三年,上路次數屈指可數,出了交通事故不算我的。」
顧燃悶笑,車行到開闊的地方,有路燈的昏暗光芒照進來,映著他蒼白精緻的五官,「我還不想死。」
「開回家,要是去醫院說不定我還能再去鬼門關繞一圈。」
江言笙咬牙,方向盤一歪。原本是朝著醫院去的路,頓時換了一條,她要給顧燃的樂觀氣笑了,抓著顧燃西裝的手也不敢用力,只虛虛的捏緊了他的衣服。
顧燃沒什麼力道的推她。
江言笙還是保持著一隻手拽著他,一隻手握方向盤的高危動作。
指尖的力道越來越緊,像是攥住不斷流逝的沙子。
她沙啞著嗓子,「顧燃,你敢給我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紅燈。
江言笙冷冷的看著副駕駛上坐的姿勢不正連安全帶也沒系的男人,「又是刀傷?你說你這條命怎麼這麼值錢,一個月。兩次都直接挨到你身上了。」
他身邊的保鏢都是拿錢不幹事兒的嗎?
顧燃的目光幽深,他有些無奈,「不是刀傷,槍傷。」
江言笙轉過去看前面的路,瞳孔微微收縮。
槍傷。
那她之前在二樓和薄雲寒一塊時,聽見的槍聲,難不成是顧燃那裡傳來的。
顧燃的手機關機,他當時到底和誰在一起?
江言笙舔了下乾澀的唇,「來拿你命的花樣方式還挺多的。」
「父親開的槍,只是他對我一些行為的小懲罰而已。」顧燃面上沒什麼表情,像是在公式化的闡述別人的事情,他把自己的手放在江言笙的手背上。磨蹭了一下。
江言笙輕輕掙脫,沒掙脫掉,就不動了。
她笑著反攥住顧燃潮濕的手,「你做什麼叛逆的事兒給你爸發現了?」
絲毫不提這位家庭教育的方式已經暴躁到見刀見槍的程度了。
顧燃微微眯著眼睛,聲音低沉,「藏了點兒東西,沒想到被他發現了。」
「傷在哪兒?」
「大腿。」
顧燃斂眸,「其實沒太嚴重。就是有點兒疼,把之前那個沒好的傷帶的又裂開了。」
光聽他講的,江言笙心裡就不是滋味,她從副駕駛前面的抽屜里翻了剛開封的軟糖,單手挑了一顆直接塞進了顧燃的嘴裡,「別說話了,安心吃吧。」
她的手心被人輕輕撓了下,男人含著糖的聲音有點甜味,「言笙,真的很疼。」
江言笙默默的開車,右手邊的人還是不消停。
「跟你說話就不疼了。」 顧燃喃喃,「要不然就很疼。」
「你不和我說話。我就很冷。」
江言笙揉了揉眉心,她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之前薄雲寒和她說的話像是海水一樣冰冷的翻上來,又被她壓回去。
她只能安慰。「馬上就到家了,再等一等。」
看見顧燃唇色發白,她把自己脖子上的狐裘扯下來蓋在了顧燃的身上,上面還殘留著點她的溫度。希望能稍微回點兒暖。
「還冷不冷?」她直到這可能是失血過多的症狀,雖然不知道顧燃家裡有沒有止血的工具,但是她家裡肯定是設備非常簡陋的,要是子彈卡在肉里一直不拿出來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顧燃的聲音很低。
江言笙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把頭往邊上偏了點。
她才聽清楚顧燃在說什麼。
「對不起。」
五個紅燈,她就等了兩個,另外三個一路閃光,風馳電掣的到了公寓樓下,副駕駛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睡的不安穩,顧燃俊美的臉緊鎖著眉頭,抓著她的手也不肯放開。
江言笙嘆了口氣,她胸口悶的喘不上氣來,地下車庫裡也沒人,她開了窗也沒能緩過來。
從裝糖的地方摸出了之前顧燃信誓旦旦說這給她留的女煙。
用嘴撕開了包裝,江言笙抽了一根出來點上。
白皙的胳膊靠著車窗,她吸了口煙。三分鐘只燒了四分之一。
她看著停車庫的頂,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胳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幾滴眼淚。
自嘲的把水漬擦乾淨,她把煙掐了扔外面,轉身從顧燃口袋裡摸出鑰匙。
她喊了一聲顧燃的名字,男人應了一聲,但還是閉著眼睛。
江言笙直接把人扛著上了樓。
精疲力竭的前一秒才把人高馬大體格健壯的男人放在她家狹小的沙發上,哪怕是蜷縮著身體都知道是委屈了。
江言笙倒了杯清水,自己先在廚房找了胃藥吞了三顆。等到手不抖了才回去。
開了燈才看清顧燃的西裝褲已經被血水染紅。
還好他今天穿的西裝是黑色的。
江言笙的眸子沉了沉,把人搖醒。
「家門鑰匙和車鑰匙放在一起了,我家門口玄關就有擺了個新的醫藥箱,你去拿一下。」顧燃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似乎很清醒。
江言笙把東西拿過來,打開的時候發現裡面的東西很齊全,從外傷到內傷鉗子鑷子針管一應俱全,就好像顧燃已經事先預料到自己會出現這麼多意外一樣。
看見江言笙驚訝的模樣,顧燃笑了笑,「你以為當個集團少爺很容易嗎?不僅很容易受傷,還不能去醫院,要不然明天的頭條就有的寫了。」
明明傷口一點都沒有處理,但是顧燃的精神卻越來越好,他疼的動不了,就指揮江言笙取肉里的子彈。
「我真的不會。」江言笙赤紅著眼睛,剪開西褲,她帶了手套,拿著鑷子的手還是控制不住的抖。
一個黑黢黢的槍孔正對著她的眼睛。
很小又很可怕。
「沒關係。「顧燃傾身,在她全是冷汗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到不能再輕的吻,」我一點都不疼,你只要能把東西取出來就可以了。」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直到白盤子裡叮的一聲墜下一個金屬,江言笙才舒了口氣。
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疼了顧燃,但是顧燃硬生生的一直沒有吭聲。
照著顧燃說的話,把可以止血的藥在傷口前前後後全部抹上,然後起身把沾滿了血的手套和紗布一股腦扔在垃圾桶里,江言笙的心臟還是跳的很快。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簡直不敢相信剛才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接下來一整個晚上她都不敢挪動顧燃,讓他彎著身子在沙發上睡的,她對著男人說了句晚安,飛快的把燈關了,然後自己在沙發邊上趴著睡了。
半夜裡每一次顧燃微微動了下手,她都會驚醒。
夢也斷斷續續。
她甚至一瞬間分不清楚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
一片灰暗中,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幾十度。
江言笙睜著眼睛,裡面沒了白日裡勾人的桃花笑意,滿滿的擔心。
她把顧燃的胳膊往眼前帶,「疼不疼?」
顧燃稜角分明的臉龐拂下來,把她眼角的淚水擦掉,「真的不疼。」
「今天在宴會上,是不是等我等的很著急?我來之前不知道……」他的聲音含糊的聽不清楚,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
江言笙跌跌撞撞的扯著他的領子站起來,腿一麻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冰冷的唇蓋上了顧燃的,她的手都在發抖,似乎只有火re的唇齒交融才能讓她確信懷裡的人還好生生的活著。
「下次能不能別再嚇我了,我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