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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頁

2023-09-30 15:47:57 作者: 走走停停啊
    「哪裡?」

    「到了就知道了,不遠。」他說著攜手帶她出門,從後廊下起身飛進夜空了。

    果然沒有多遠,只是向東再向東,未緩世界的範圍有限,極少涉足這方向。他們落下雲頭時,一彎幼月正躲進雲層里,山麓上一片漆黑。幸而重霄的夜視能力上佳,帶著未緩行出幾步,停在一處山石間,隱約能聽到淙淙流水聲。

    未緩無知無覺,被他拉著往山道深處去。等朦朧月色露出一點銀光,她才看清,是一眼湯泉,夜晚寒溫中升騰著陣陣白霧。

    她馬上止步,朝他搖著頭:不行不行,我怕水的,從前眼睛不好,失足跌在水潭裡過,師父自來就不讓我泡湯泉的。

    若論玩水,她的極限便是河灘上摸摸魚罷了,水深沒過小腿,她就該撤了。

    重霄看著她後退,一把扣住她手腕,眼中有若有似無的笑,提醒她道:「那時你一個人,現在有我在,還怕水麼?」

    他抬手布下一道圍界,界外模糊無光,看不清裡面,一邊向她介紹:「這是盧其山上次峰的甘寧泉,這泉水有濯清輔愈傷口的效用,對你身上的傷痕頗有助益。」

    他說著拉她近前來,未緩俯身借著一點月光,看了看那幽深潭水,微微皺眉。想同他商量:要不,就在岩石邊略坐坐吧……

    她還沒抬手,已被他傾身抱起來,下一刻,卻已經在水裡了,他何時使了法術,脫了她外衣,入了水。她一驚,本能的伸手攀住他肩頭,看到他眼中含笑,關切問她:「這裡入了夜,水溫才起暖,怕冷麼?」

    她其實不怎麼怕冷,比起她腳下懸空,觸不到底,她更怕這水深。便騰出一隻手想去抓那邊沿上的岩石,被他貼身拉回來,半是威脅道:「好好抓緊我,不然沉下去,嗆了水可不是玩兒的。」她想他說的很是,兩手圈住他後頸,他滿意的與她面對面,看她眼波粼粼,一手托住她腰身,一手伸上來解她裡衣,欲蓋彌彰的解釋著:「你身上這些傷,要好好泡一泡……」

    她這樣被他用力抱著,能感到他的手摸索在身上;她肩頭浮上水面,略比他高出一些,不知何時,忽然明白了一點;她眼中蓄起柔光,看他水面微微敞開的領口,帶著點有意的促狹,一隻手悄悄從他後頸處滑進去,又伸開掌心滿手覆在他後背上,他果然凝眉頓住了,抬頭來看她,看她眼角藏著的柔婉,似乎在問他,你是不是……

    他被那升騰的泉水蒸得目色模糊,壓著氣息,掩飾著反問她:「看什麼?」

    嗯,他不誠實!她再看他一眼,把另一隻手也原路伸進去,沿著他背上那條堅毅的中線,和著水溫撫下去……

    他終於招架不住,水中顫了顫,才搭起的架子,被她手指柔軟一碰,頃刻間就塌了。他深吸了口氣,扯下她貼身衣衫,籠到身前來,攜著被人拆穿後的一點惱意,狠狠吮在她唇上,「沒錯,你想的沒錯……」

    四下里汽霧漸起,月色不明時,水面微漾。他們浴在慢慢升溫的泉水裡,交頸相貼,纏綿相顧。他全心全意的深陷其中,她卻不能專心,湯泉環繞,她水草般纏覆在他身上,總怕一晃神兒會跌下去;她不知道他滿意極了,她瞻前顧後之時他正好趁虛而入,他成了這水中她唯一能依附的孤島,越貼越緊,被他帶往一片顫慄的虛空里。他在不斷逼近的暖熱中抽空想著,這夜色遼遠,再沒有比這溫泉水更好的地方了!

    然而在同一片夜空下,有個穿戴妖嬈的女人,正坐在客棧里,和暮執燈下對飲,她手指纖長,握著酒盅的手微微抬起,露出一截白玉手腕,那腕上皮膚有一處泛著淺黃,是什麼?像是慣用一種兵器磨出的新繭。

    第六十四章 秋蟾?★

    她接到春蝠的信,從極遠的焦饒國連夜趕回來,同時帶回的一個十四五歲少女,是她選了幾天挑定的九卿的飼食,她交給春蝠,囑咐好餵飼的方法,自己一人走進後院暗室里去。

    她眉眼修長,連身姿也是纖細的,仿佛天生帶著股媚態,可惜這項優勢從來沒得到發揚,她常常拿著軟鞭四處尋覓年歲適當的凡人女孩兒,那渾金纏絲的把手,磨得她手腕上長年累月的一層層生出新繭。

    她進去見他,第一眼便覺得他有些瘦了,是啊,他這樣用藥,怎能不瘦呢。「秋蟾。」聽他喚她,應聲立在他面前。她其實從前不叫這個名字,他也不這樣稱呼她,那時他叫她「姐姐」;她是他母親指給他,專程照料他日常生活的,她還常常陪他回清凌淵的外祖家。也就是那次從他外祖家歸來,他就再也不叫她姐姐了。

    他向她傳達了新的指令,這項任務,她沒有多言,點頭接下來時,悄悄抬眸看了看他,他幽光里側臉顯出一點陰鬱的狠戾,她想,只要他需要,讓她做什麼都行。

    她臨出發前,從他面前經過,她從沒穿過這樣的衣裳,她恍惚感到他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沒有轉身,聽到他聲音傳來:「多遷延他幾天,務必留住他,等一等九卿。」他話語簡短,聲色像窗外刮過的寒風,鋒利的擦過她耳畔。

    她佯裝酒醉,腦中卻清醒異常。房中熄了燈,床帳里她被身上這陌生男人撞得生疼不已,他不斷襲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有了愛的潤澤,只剩下撕裂的痛楚。她合上雙眼仍覺得難忍,努力的把那攪動在身體裡的人想像成心裡的他;他自那件事後變得陰狠無常,他若在她身上,也會這樣橫衝直撞,也會這樣狠狠揉在她心胸上,也會在她腰腿上留下肆無忌憚的咬痕……她這樣想著,被大風過境般橫掃吞噬。黑暗裡,她睜開空洞的眼睛,望著青布帳頂,不要緊,只要是他的意思,只要是他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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