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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5:40:50 作者: 漱己
謝晏寧的體溫透過層層衣衫熨帖著他的肌膚,令他覺得好受了許多。
那廂,莊致遠腹誹不止,見倆人無人注意他,趁機溜之大吉。
然而,三步過後,他的雙足莫名其妙地動不了了,他垂首一瞧,不知何時,這雙足竟是被麻繩捆住了,且愈來愈緊。
想來定是那倆人在作怪,他面上沒膽表露出半點不滿,心中卻是以最為粗俗的言辭大罵。
幾息後,他連站都站不住了,猛地倒於地面上,偏巧,有一野犬路過,在他鼻尖一寸處撒尿,不少尿液濺在了他面上,又騷又臭。
他氣得欲要將這野犬剝皮抽筋,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野犬揚長而去。
第30章
謝晏寧從未見過陸懷鴆哭泣,搜尋原身的記憶,亦無陸懷鴆哭泣的記錄。
陸懷鴆向來是恭順且乖巧的,自身好像並無多少情緒,而是忠實地履行著作為工具的職責。
一見得陸懷鴆哭泣,謝晏寧不知為何滿心慌亂,連從還陽系統001處得知自己猝死之時,他都不曾這般慌亂過。
語言過於蒼白,他全然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抬手輕拍著陸懷鴆的後背,他的鼻尖能微微觸到陸懷鴆的髮絲,還能嗅到淡淡的皂角味,陸懷鴆的淚水正緩緩地淌下,浸入他的左肩衣衫,幾乎要將他的那片皮肉燙傷。
他亦並未聽到陸懷鴆言語,他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孤雁,直覺得這孤雁像極了陸懷鴆。
便是這一霎,他希望能將這世間上最為美好的一切都奉於陸懷鴆,令陸懷鴆開懷大笑。
陸懷鴆因憤怒而生戾氣,縱然將莊承祖挫骨揚灰亦無法稍減,被謝晏寧這麼單純地擁抱著,卻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師尊……」他哽咽著喚了一聲,隨即聽到謝晏寧回道:「嗯,本尊在這兒。
他當然知曉謝晏寧在這兒,因為謝晏寧正抱著他,但被謝晏寧回應著,他還是覺得無比安心。
無須接吻,要是他能一直一直地被謝晏寧抱著該有多好。
但這是不可能的吧?這明顯是奢求。
謝晏寧絕非斷袖,且謝晏寧分明對於琬琰有意。
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想被謝晏寧放開,他想永遠賴於謝晏寧懷中。
他不敢回抱謝晏寧,雙手展開,虛虛地圈著謝晏寧的腰身。
少時,他才覺察到自己的眼淚將謝晏寧的衣衫弄髒了,謝晏寧的衣衫皆很是名貴,並非他能賠得起的,他當即垂下手來,並從謝晏寧懷中鑽了出來,跪下身去,告罪道:「弟子哭髒了師尊的衣衫,還望師尊降罪。「
謝晏寧怔了怔,陡然意識到每每陸懷鴆下跪認錯,俱是要他「降罪」,而非「恕罪」,陸懷鴆似乎從來不曾認為其該當被寬恕。
他嘆息一聲:「你買了梅乾菜豬肉鍋盔與酸菜豬肉餡餅予本尊,便當做賠罪了,本尊寬恕你了,你且起身吧。」
陸懷鴆垂著首,遲疑道:「但鍋盔與餡餅遠不足以彌補弟子的過錯。」
謝晏寧忍不住提聲道:「你要與本尊討價還價不成?「
陸懷鴆恭聲道:「弟子不敢。」
言罷,他便站起了身來。
謝晏寧取了張錦帕,一面擦拭著陸懷鴆面上的淚痕,一面壓低聲音問道:「你認為這墳冢可是有詐?莊承祖是為躲債才漏夜舉家遷移的,以本名下葬,除非已將欠債還清,不然他便不怕被賭坊尋到,挖墳鞭屍麼?「
陸懷鴆心顫不已,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止住哭泣了。
片晌後,他的腦子終於能順利運轉了,他思忖著謝晏寧所言,道:「弟子認為他既是逃債,便該當隱姓埋名。」
謝晏寧補充道:「換言之,若不是這墳冢有詐,便是莊承祖已將巨額的欠債還清了。」
陸懷鴆贊同地道:「師尊說得是。」
謝晏寧為陸懷鴆將淚痕拭淨,又到了莊致遠面前,適才以麻繩捆住莊致遠的便是他,他自然瞧見一野犬在莊致遠鼻尖一寸處撒尿了。
他聞得莊致遠身上的騷臭,蹙著眉,掩住口鼻問道:「你們莊家可還清賒欠四喜賭坊的萬兩白銀了?」
莊致遠不假思索地道:「早已還清了。」
謝晏寧打量著莊致遠,欲要從中窺出端倪來,不過莊致遠面上並無破綻,是以,他指尖一彈,解去了莊致遠足上的麻繩,命令道:「你且帶我們去見你的四個兄長。」
莊致遠不敢再與倆人作對,先是去了三丈開外的溪畔,仔仔細細地淨了面,後又道:「兩位公子請隨我來。」
他們五兄弟早已分家了,各自婚娶,並不住在一處,回到城中後,他便帶著倆人去見了自己的四哥。
這莊四公子生得不似莊承祖,顯然與莊致遠關係爾爾,稍稍寒暄了幾句,兄弟倆便相對無言了。
謝晏寧發問道:「你可記得莊承祖曾在四喜賭坊賒欠了白銀萬兩?後來你們實在還不起,便買通了守城的官兵,漏夜逃出了城。「
莊四公子頷首道:「自然記得,到了這弋邑城兩年後,四喜賭坊的掌柜找上了門來,家父請掌柜延緩些時日,又一年,家父便將四喜賭坊的欠債還清了,同年家父過世。」
陸懷鴆急聲問道:「莊承祖當真過世了?「
莊四公子答道:「當真過世了,你若不信,可在弋邑城打聽打聽。」
陸懷鴆面色難看,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