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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5:40:05 作者: 醉折枝
「你……」鶴羽也有點詫異,眉頭一顫,「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李殊檀轉轉視線,故意遮掩,「沒什麼,就是走走……看看有沒有菰什麼的,採回去做個午膳。」
「天這麼冷,哪兒來的菰?」鶴羽撥開灌木,拉近和她的距離,「你到底來做什麼?」
「我……」李殊檀還不肯說。
鶴羽頓了頓,繼續往前走。他並不想刻意嚇唬眼前這個女孩,但事關平盧鎮軍的回信,還有他埋了將近一年的秘密,他必須萬無一失。
他頓了頓,不自覺地拿出尚在大理寺任職時的架勢,幾乎是威嚇:「說實話。」
李殊檀肩膀一抖,像是被嚇著一樣,倉皇地退後兩步,握著棉麻的那條手臂直往身後藏。
鶴羽掃過她的手臂:「手上是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的。」李殊檀轉身要跑。
別說她只是做個樣子,就是真卯足了勁想跑,也未必能從鶴羽手裡逃脫。她剛轉完方向,鶴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一扯,迅疾地把她捏在手裡的東西扯了過來。
入手的果然是棉麻的質感,柔軟得有點過頭,像是被反覆搓洗過,還有股淡淡的皂香。鶴羽看了被挾住肩膀的女孩一眼,抖開那團布料。
然後,他愣住了。
長長的一段布料,兩側的短邊上有系帶,大概是用來捆在什麼東西上邊的。兩條長邊則刺著細小的花紋,交錯細密,看著好像纏枝蓮。
他從沒用這東西,這輩子估計也用不上,但這個樣式的花紋他見過很多次。從長安城到博陵,總有大膽的貴女穿衣恣肆隨意,只穿系在胸口的長裙,外邊披著紗衣,隔著羅紗在胸口若隱若現的,正是差不多的紋樣。
鶴羽傻了。
他的手猛地燒起來,和布料接觸的手指有如火灼,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立即鬆開李殊檀,整張臉漲得通紅,哪兒還有剛才逼問時的陰沉威嚴。
腦子裡一盆滾水潑下來,鶴羽光顧著磕磕巴巴地道歉,都忘了手裡還拿著小娘子的訶子:「抱歉,我不是……」
「司墨說,若是不怕冷,可以到這裡來沐浴!」李殊檀一把奪過訶子,半捂著臉,悶頭鑽出灌木叢,甩下一個羞憤的背影,連籃子都不要了。
鶴羽沒反應過來,就一愣的時間,女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手足無措,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遲疑良久,鶴羽看看通向水潭的小道,再看看天,又猶豫片刻,才半蹲下來,謹慎地伸手在籃子內撥了撥。
不知該說是如他所料,還是非他所願,籃內只有一套衣物,摸不出任何異樣。
被擄來的女子等同奴隸,見不到什麼好布料,最下層的外衣相當粗糙,恐怕用點力就能撕裂經緯;中層的則是襯裡,稍柔軟些,但以鶴羽的評判標準來看還是太扎手。
只有最上層的布料姑且能一摸,粗糙的棉麻因反覆搓洗而軟化,格外柔軟,好像之前從李殊檀手裡搶來的觸感。
鶴羽曲了曲指節,那條訶子好像還在手裡,洗得微微發白,上下邊緣刺著細密的纏枝蓮。他不經意間撫過布料的一側,而另一側曾經緊緊裹在李殊檀身上,貼合著女孩的胸腹。
他有些恍惚,低頭在指尖嗅了嗅,聞到的果然是淡淡的皂香。
鼻端的香氣漸漸淡去,鶴羽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猛地起身,差點跌進灌木叢里。他驚魂未定,胸口劇烈起伏,半晌,閉著眼睛,抬手在額上扶了一把。
作者有話要說: 給這個以為自己耍了流氓其實是被耍了流氓的可憐的二五仔點蠟(……)
如果我看的資料沒理解錯的話,訶子其實是可以外穿的,有裝飾性,所以看看碰碰也沒啥,奈何某個兄dei此時還擁有一些沒必要的良知……所以阿檀才利用他的羞恥心計劃通了(x)
順便一提,我把文名文案改回去啦,怎麼說呢,我可能是個優秀的甲方,就是那種改來改去最後還是覺得原版最好的標準甲方(然鵝事實上我是個乙方(滄桑吐煙)
第20章 蟹籠
扮演一個羞憤欲死的少女不需要太謹慎,李殊檀連鶴羽的住處都沒回,直接悶頭沖回了最初困居的茅屋。
時間挑得不太好,茅草房裡門窗大開,屋裡沒幾個人,都坐在通鋪上,借著照進來的陽光做針線活。見李殊檀回來,只有阿七抬眼瞄了瞄,旁人動都不動,依舊埋頭走線穿針。
李殊檀的鋪位在阿七邊上,許久未歸,被子和枕頭捲成一團,亂糟糟的,放著些零零碎碎的雜物。正對著下腳處擺了只火盆,裡邊的火已經熄了,只剩下一盆碳灰,偶爾爆出一兩個橙紅的火星。
時人有放火盆驅邪的說法,李殊檀有些不舒服,含混地問:「火盆怎麼放在這裡?上下恐怕不太方便,不慎絆著就不好了。」
「屋子小嘛,沒地方放,就放那兒了,反正也不過你那裡走。」阿七又瞄了她一眼,手裡的針刺過布,扯出長長的線,「你要回來?那你挪挪就行了。」
「我只是回來看看……嗯,順便來取忽雷,那邊又有些事,要人彈琴陪侍。」李殊檀隨口編了個理由,編完倒是真想把忽雷取回去,「我記得應當是個少年送回來的,現在由我取回去。那架忽雷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