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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5:40:05 作者: 醉折枝
    她頓了頓,接著說,「說來不好意思,村里人其實有些排外,最初他的日子不太好過,是我拿織出來的布換過一兩回獵物,後來他也幫過我幾回。」

    說到這裡,吳夫人又有些苦惱,「我也不是不知恩的人,想過報答。不怕娘子笑話,我給他縫了條腕帶,但我一個寡婦,九郎還未娶親,我不能瞎送這些東西,壞了他的名聲。」

    李殊檀計上心頭:「要是夫人放心,我替夫人去送?」

    「你?」吳夫人一愣,下意識地朝側屋看了一眼,「可你不是和那位郎君……」

    「沒事的,只是送個東西而已,我家郎君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會在意的。」李殊檀笑笑,想起鶴羽蔫蔫的模樣,又有點不放心,「對了,能不能麻煩夫人燒些熱湯?不拘是什麼,只放些糖也行,我家郎君起來時不太對勁,可能是凍著了。」

    「這天是太冷了,被子又薄……行,我這就燒些肉湯,等會兒送過去。」吳夫人並不吝嗇手裡的兔子,遲疑片刻,「至於九郎那邊……娘子要是不介意,就替我跑一回腿。」

    李殊檀欣喜地重重點頭:「好!那就勞煩夫人告訴我,他暫住在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姑且還算是重要角色的朋友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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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鷹營

    吳夫人指的路挺好認,李殊檀懷藏腕帶,左拐右拐,就到了九郎暫居的茅屋。

    茅屋前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一圈籬笆圍得嚴嚴實實,昨夜一場暴雨,裡邊倒不髒,只有些難以避免的積水。九郎背對著籬笆門,正拿著個掃帚,一層層地把積水掃出去。

    李殊檀看著那個背影,深吸一口氣,厲聲:「南營十四!」

    「到!」九郎一個激靈,近乎本能地應聲,應完才覺得不對,緩緩轉身。

    站在籬笆外的居然是個纖細的女孩,臉讓風凍得發紅,嘴唇緊抿,耳側的髮絲在風中拂動,不斷擦過嘴角。她分明是秀美的長相,神色卻堅毅,恍惚有些像是寧王。

    九郎覺得更不對,朝著李殊檀露出個馴良如同大狗的笑,但右手狀似無意地放在腰間,腰帶內側別著的正是兩枚暗器:「……小娘子是有事?」

    「是。」李殊檀嚴肅地點頭,再開口時卻是回紇話,「你的擒拿術,是和高善言,高將軍學的吧?」

    九郎按腰的手更緊,他看了看寂靜的四周,上前幾步,確保李殊檀在攻擊範圍內,才用回紇話回覆:「你究竟是……?」

    果真如此。

    天德軍駐紮在豐州,臨近西域諸國,平常多有往來,雖不強求學當地的語言,但高昌手下的南軍十四營別稱鷹營,馴鷹通信,其中個個都精通西域諸國的語言,說起來能以假亂真。

    李殊檀的回紇話是跟著瞎學的,並不很好,但她堅持著字正腔圓地說:「以前,高將軍養過一隻海東青,起名時,用的是他夫人的小字,叫作阿歡。被夫人知道,將軍還挨了打。後來那隻海東青壽終正寢,高將軍很難受,近年沒有養新的。」

    「……是有這麼回事。」高昌不是多話的人,這種有點丟臉的私事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九郎能知道,也是因為他是十四營的校尉,和高昌喝酒時聽他說漏了嘴。

    他意識到面前這女孩和天德軍可能有密切的聯繫,按在腰側的手不住輕顫,「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阿耶是寧王。」李殊檀一臉肅穆,後半句換成了長安官話,「我名為李殊檀。」

    九郎一臉震驚,看著籬笆門外的女孩,眼瞳緊縮。

    片刻後,他低低地說:「請進。」

    李殊檀推開籬笆門。

    暫住的茅屋大概是破舊閒置的,四壁和頂上的漏風處釘上木板填了茅草,勉強能遮風擋雨,但看著就是一股寒酸氣。

    能到南十四營的都是精銳,如今卻淪落到這地方,李殊檀看了一圈,有些說不出的酸澀。她一轉身,正想寬慰,面前的男人卻直直地跪下去,左膝點地,右手搭在膝上,向著她低頭。

    「南軍十四營校尉,顧鴻,」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聽起來竟像是一絲哭腔,「拜見昭臨郡主殿下。」

    「請起!」李殊檀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嚇得跳起來了,「我不是來讓你跪我的。」

    她不是做作的人,態度表得明確,但顧鴻沒起來,仍低著頭,語聲哽咽:「將軍他……我營無能,未能……」

    李殊檀緩緩抓緊袖子。

    軍中都以軍職稱呼,能讓顧鴻梗成這樣的將軍只有一個,李殊檀記得寧王死於當年,以為能坦然接受,沒想到再從顧鴻嘴裡聽見,依舊是一股冷氣從脊骨竄起,整個人都微微打顫。

    ……她終歸是沒有阿耶了。

    與她同出一姓的親人,稍親近些的只剩下一個,卻坐在皇座上俯瞰天下,再不可能和往昔一般。

    李殊檀強行定住心神,死死攥著袖口:「往事不可追……都過去了。請起,我有話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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