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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5:21:26 作者: 山生有杏
白櫂張了張唇,他想問他能不能跟她一起去,但看著雲淺慌忙離去的背影還是沒有說出口。
作為靈寵,最忌諱的就是逾矩,他要服從命令。
契印感知的地方就在長劍宗。
天空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雲淺從高處往下看去,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她俯身而下,竹林中滿是潮濕的氣息。
她落地的時候,雨已經下大了,腳下的土地變得泥濘,白靴上沾了一片。
前方的竹子忽地大片地坍塌倒下,她感知到了一股極強的威壓。
雲淺飛速向前掠去,那威壓已經消失不見,一道低咳聲傳來,她聽出來那是晏慕卿的聲音。
循聲看去,他長腿半曲地坐在地上,白袍上全是血跡,他的唇邊帶血,雨水順著他的蒼白的臉頰滴落在濕透的衣襟上。
狐狸耳朵完全浸濕,看起來脆弱又狼狽。
雲淺走過去蹲下來,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晏慕卿早就聞到了她的氣息,知道來人是誰,也不躲避,任由她用帕子給他擦拭唇上的鮮血。
雨還在下,雲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晏慕卿沒聽到她的想法,但他隱隱感覺她似乎在生氣。
她觸碰他臉頰的手很涼,晏慕卿抓住她的手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渾身也是涼的,沒辦法給人焐熱。
忽地唇上一痛,他的嘴裡給她塞了一顆靈丹,這顆靈丹比他吃過的所有靈丹都要苦。
她是故意的。
雲淺見他眉宇蹙起,俊美的臉因苦澀而變得有些扭曲,這才將手從他的臉上撤離,他可能是沒力氣生氣,竟然任她如此,也不反抗一下。
雲淺忽地笑了,這一笑明媚至極,雨水打濕了她高高束起的長髮,白瓷一般的臉頰在雨幕中泛著清透的光澤。
晏慕卿盯著那笑半晌,垂下幽暗的目光,他握緊了手中半碎的青銅鈴鐺。
「晏慕卿。」
直到雲淺喚他,他才緩緩抬頭。
他感覺自己的側頸上覆上了一層冰涼,他的側頸受了傷,她摸在了他的傷口上。
動作輕若羽毛,但他還是感受到了絲絲疼痛順著她的手指攀上了耳根,癢和疼交織,伴隨著濕潤的雨水,帶起一陣戰.栗。
她的手離開,晏慕卿緊繃的呼吸才緩下來,可心跳卻絲毫不減。
雲淺向他展示手上的血,笑眯眯道,「你的愛好是咳血和暈倒嗎?」
晏慕卿通過她的表情無法判斷她的心情,但他聽出來她話語中的諷刺。
「把自己搞成這樣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還是你想變成藥罐子,每天都吃丹藥?」
雲淺沒管晏慕卿微怔後額角泛起的青筋,她冷眼看著他的怒容,冷笑一聲,「但是我可沒有那麼多靈丹給你糟蹋。」
晏慕卿骨節分明的手幾乎要將鈴鐺捏碎,她說的每一句都讓他暴怒,尤其是她冷酷無比的表情,輕而易舉就將他的情緒點燃。
他經常聽到她在心裡抱怨他,她現在終於撕掉了偽裝。
她幾乎對任何人都是笑臉,唯獨對他露出了冰冷的神情。
雲淺目光在他氣的滲血的脖頸上頓了片刻,剛想著批評過了可以給兩顆甜棗,就聽晏慕卿冷笑道,「你能找到我是因為契印。」
雲淺神情微怔。
他咳了聲,唇上滲出點血,為略顯蒼白的薄唇染上了一層嫣紅,晏慕卿冷冷道,「你是厭煩我才讓我出去住。」
看來他不久前使用了靈術,已經完全知道契印的事情了。
雲淺看著他絲毫沒有反思的怒容,氣笑了,她把手上的血跡重新擦在了晏慕卿的脖頸上,冷白修長的脖頸上按上了血色的指印,散發著危險又勾人的氣息。
她在他陰沉的目光下,笑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厭煩你。」
晏慕卿感覺她冰涼的手指如刀一般在他的脖頸上擦拭。
人類的厭惡與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癢。
他這樣想著,被鈴鐺劃破的手卻不受控制地顫抖。
雲淺剛要站起身,手腕就被用力一拉扯進了一個潮濕的懷裡。
晏慕卿扣住她的腰,濕著眼睫,發狠似的看著她,「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眼尾發紅,虛弱地咳了兩聲,扣著她腰的手不斷地收緊,他的手從腰間覆上了她的脖子,大手將她的後脖頸包裹住。
就在雲淺以為他要又抽.取她的靈體,準備推開他的時候,晏慕卿駭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她看不懂的壓抑。
平日裡做出這樣的表情本該戾氣橫生,但由於受傷,本就白皙的臉頰現在更是毫無血色,那點戾氣蕩然無存,反而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負氣的脆弱少年。
未完全擦拭乾淨的薄唇上還沾著點血,這點血成了染濕的水墨畫中的一點紅,點亮了整張畫卷。
讓人忍不住想將那點紅順著他的唇瓣塗抹開。
雲淺目光在他的唇瓣上頓了下,移開。
「你要是敢走。」
他的語氣充滿了威脅,雲淺欲推他的手被扯住,他朝她靠了過來,用鼻尖抵著她的,強迫她看向他,呼吸帶著十足的侵略意味。
「我就殺了你。」
他呼吸很燙,聲音沙啞。
沾著濕氣的鼻尖貼著她讓她有些不好受,雲淺避開他染著慍怒的眸子,蹙眉將臉錯開,那鼻尖便擦過她的臉頰,頓了頓,緩緩落在了她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