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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5:21:26 作者: 山生有杏
    迎著白櫂微怔的目光,雲淺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卿卿殺你的。」她頓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其實不願意成為我的靈寵,等我事情辦完了,我會跟你解除連契關係,還你自由。」

    她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她上次說的「暫時成為她的靈寵」原來是真的。

    可是他自小就被人收成了靈寵,在馴服下生存,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子,就算連契解除,他又能去哪。

    更悲哀的是,他一面想要擺脫靈寵的身份,一面又像是被上了無形的枷鎖已經習慣了有「主人」的生活。

    那一次躺在地上,內丹碎裂,被桑淼拋棄的時候,他以為會是解脫,但黑暗中,內心卻只有茫然和恐慌。

    後來在被雲淺打上契印的時候,他竟像是找到了歸屬一般安定了下來。

    白櫂抬頭看向雲淺,眼中首次出現了真實的脆弱,他咬了咬唇道,「主人,我不想要自由,你能別拋棄我嗎?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你可以原諒我嗎?」

    他的神情像是被收起爪牙的貓兒,在祈求人的安撫。

    雲淺難以判斷他表情的真假,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只要你乖乖的,在我死之前,我都不會解除連契。」

    她的靈體回到天界,她的這具身體也就死了。

    白櫂這邊解決了,雲淺回到臥房,就看到晏慕卿背對著她坐著,狐狸耳朵都快垂到了地上。

    雲淺走到晏慕卿跟前,他閉著眼睛像是在調息,她喊了他好幾聲,他眼睫顫動著,卻沒睜眼。

    她只好抬手捏在了他的狐狸耳朵上,把耳朵往上提了提,在他耳邊道,「喂,晏慕卿,快醒醒。」

    溫熱的鼻息拂過耳朵上的絨毛,晏慕卿感覺有什麼柔軟的東西一擦而過,這比手捏來的更加刺激。

    他克制著莫名的悸動,抖了一下眼睫,看向雲淺,在看到雲淺的唇上沾著一根絨毛後。

    他的眼尾又紅了幾分。

    雲淺看到他皺著眉,臉上又浮上了薄粉,便道,「你在生我氣嗎?」

    晏慕卿沒說話。

    雲淺回想起來自己那時候的語氣確實有歧義,她本意是想讓晏慕卿先離開,單獨跟白櫂溝通一下,但晏慕卿顯然誤會了。

    雲淺欣賞著晏慕卿新鮮的生氣表情,他這次連眼睛都紅了,但卻異常的沉默。

    看了一會,雲淺收斂了下眉眼,再次抬頭,她的表情變得可憐兮兮的,軟聲道,「我知道你沒有撞白櫂,白櫂已經跟我說他做錯了不該污衊你。所以,卿卿,別生我氣好嗎?」

    其實她那時候說如果她是白櫂,她也會這麼做並不是哄騙白櫂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白櫂有點相似之處,就好比現在,她又開始表演了。

    晏慕卿從來沒有看過雲淺露出這樣類似於服軟的表情,他仿佛在她的頭頂看到兩隻軟趴趴的狐狸耳朵,耷拉著在等待他的憐惜,他的目光掠過她的嫣紅的唇,那唇上還沾著他的絨毛。

    他的呼吸陡然變得有些亂。

    晏慕卿不敢看她,「我沒氣。」

    他只是覺得胸口發悶,但現在她這樣看著他,堵著胸口的那點悶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都氣的偏過頭去了,還說沒有生氣嗎?雲淺轉到他跟前,兩隻手托住臉頰,再次對上他的視線,如果有動畫特效的話,她的眼裡一定晃動著水汪汪的水光。

    「卿卿~卿卿~」

    晏慕卿避無可避,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他竟然不光覺得雲淺頭頂有兩隻狐狸耳朵,還覺得她背後有隻狐狸尾巴對他一晃一晃地賣著乖。

    他甚至覺得她這張臉比夢幽鏡中任何一個赤狐妖都要好看。

    雲淺蹲的腰都要酸了,晏慕卿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正當她要直起身時,晏慕卿的手撫上了她的唇,她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

    他的手指滾燙,雲淺並不驚訝,他的體溫似乎比常人要高,他不久前抱著她的時候她都覺得熱。

    但這個動作著實有些親密,還沒有人碰過她的嘴唇。

    雲淺正要後退,晏慕卿的手已經離開了她的唇,他的指尖上沾著一根狐狸毛。

    原來是為了抹掉她唇上的狐狸毛嗎。

    她目光微頓,而後笑道,「卿卿,你要注意保養,都脫毛了。」

    晏慕卿正想要將這根毛偷偷藏起來的手指一僵,她這是在說他老了?

    對比她這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還有那隻不知死活的九尾,他確實很老。她不止一次地在心裡說以後回去暴富了要包養一個像小白一樣乖巧能幹的弟弟。

    他不知道她要回去哪裡,但他知道包養應該是「豢養」的意思,她喜歡年輕又能幹的狐狸。

    晏慕卿鬱郁地想,她喜歡有什麼用,反正他不會讓她如願以償地回去,她會成為他的寵物,至於她想法里的「豢養」更是不可能實現,他不會允許自己的所有物再碰別人。

    雖這樣打算,他卻依然開心不起來,他心浮氣躁地想,乾脆把白櫂偷偷殺了,斷了她的念想。

    偷偷的殺實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但先前雲淺那句叫他出去,她分明是護著白櫂的,若是雲淺知道白櫂是他殺的,她一定會怪罪他。

    他為什麼要怕她怪罪?晏慕卿矛盾地想著,他想不明白,他只知道她要是再像之前叫他離開時候的眼神那般看著他,他的心又會堵著,變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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