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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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著幾瓶啤酒，穆君君從上午坐到黃昏，河岸邊人來人往，路過的行人都很好奇這麼年輕貌美的女孩究竟是因為什麼傷心事，哭得這麼淒涼。

    黃昏的日頭斜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岸邊的梧桐樹葉隨風飄落到水面上，盪開細小的一圈漣漪，透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來來往往的路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孩在岸邊坐了多久，橋頭上那位撿破爛的婦人就在那裡望了她多久。

    直到河面上漸漸看不見了夕陽的餘暉，穆君君才勉強撐著地面站起身。

    她喝了不少酒，在地上坐的時間又太久，以至於起身的瞬間眼前忽然一黑，沒有站穩，又摔倒在了地上。

    不少路人雖然看到她摔倒了，但沒人願意上前扶她一把。

    站在橋頭的婦人看到穆君君摔倒時，忍不住從橋頭朝穆君君的方向跑去，想要過去攙扶她，最終卻在距離她大約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穆君君在地面坐了一會兒，扶著岸邊的繩索站起身，拎起包包搖搖晃晃地朝停車處走去。

    那位撿破爛的婦人滿目哀傷地望著穆君君坐過的地方，慢慢地走過去，將那幾隻空啤酒罐撿起來裝進蛇皮袋裡。

    當婦人撿起最後一隻啤酒罐時，意外發現啤酒罐下方壓著一張布滿了摺痕的薄紙。

    這張紙正是穆君君看了一上午的化驗單，婦人望見化驗單末尾處寫著的「肝癌中期」幾個字時，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捂著嘴巴痛哭起來。

    為了找女兒，她想方設法，走過許多地方，找過許多人，吃了不少苦頭。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兒，還未與她相認，卻得知女兒得了癌症。

    造化怎能這般弄人呢？

    婦人淚眼迷離地看著化驗單，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抓起那張化驗單急沖沖地朝橋頭的方向跑去，就連那個隨身攜帶的蛇皮袋都忘了帶上。

    晚上九點的好吃店已經沒有顧客了，葉雲正準備關店門回家，忽然掃見門口站了一個女人。

    以為是來買雞排奶茶的客人，葉雲拿了鑰匙朝門口走來，笑著說：「這位大姐，今天已經準備關門嘍，您明天再來買吧。」

    話剛說完，葉雲才看清楚門口站著的女人不是什麼客人，正是昨天在店門口見過的那個撿破爛的婦人。

    不等葉雲有所反應，那婦人忽然叫了一聲，「大哥！」

    如果通過婦人的穿著打扮和髒兮兮的臉頰，還不足以判斷出她的身份，那麼她熟悉的聲音和這聲大哥，足以令葉雲認出她了。

    葉雲湊著路燈投下來的光輝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不太確信地問道：「肖英？你是肖英？」

    肖英用力點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

    近幾個月來她吃了不少苦頭，在這偌大的商都市還能遇到葉家人，肖英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葉雲吃驚地說：「真是你？你怎地變成這副模樣了？」

    肖英與葉大山離婚以後，不是一直在河清待著嗎？怎麼跑到商都來了？

    看她的現狀，過得相當悽慘，哪有跟著葉大山時滋潤？

    這幾個月以來，肖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肖英急忙用手扒拉了兩下凌亂的頭髮，露出整張髒兮兮，瘦削的臉來，這時葉雲才確信她就是肖英。

    葉雲有滿腔的疑惑想問，但眼下並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從肖英的現狀來看，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

    葉雲把肖英帶進店裡，指了指洗手池，說道：「你先去洗把臉，冰箱裡還有點吃的。我給小暖她們打電話，讓她們過來一趟。」

    肖英欲言又止，摸了把眼淚，去洗手池洗手洗臉。

    葉雲從冰箱裡拿出一些水果和一瓶牛奶放在餐桌上，然後拿起座機往家裡打電話。

    葉小暖聽到爸爸說二嬸來店裡了，詫異地問：「她怎麼來了？」

    葉雲嘆了口氣說道：「昨天我們在店門口看到的那個奇怪的婦人就是你二嬸。」

    葉小暖仔細回想了一番她見過幾次的婦人，與腦海里二嬸肖氏的形象作了對比，怪不得她一直覺得婦人的眼睛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沒想到那個婦人竟然是肖氏。

    葉小暖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聽見爸爸說：「你叫上你媽媽一起過來店裡一趟。哦，對了，順便帶上兩件換洗衣服吧，這幾天先讓你二嬸在店裡住下。」

    葉小暖和葉媽媽到達好吃店時，肖英已經吃光了餐桌上的食物。

    葉雲看了肖英一眼，說：「現在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想這幾個月以來的經歷，肖英還未開口，淚水先涌了出來。

    葉媽媽拿過一旁的紙巾，遞給肖英讓她擦淚。

    肖英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我存的錢被曉芸偷走以後，我去監獄看過一次徐明，本來是希望徐明能留一部分財產給我的。

    但我沒想到，他進監獄以後，徐家早已負債纍纍。為了逃債，徐明的老婆帶著他兒子也逃離了河清。

    徐明向我懺悔，向我道歉，還告訴我當年我跟他的私生女其實沒有夭折，而是被他送到了一家遠方表哥家裡養著。」

    肖英哭得泣不成聲，她緩了緩情緒，繼續說道：「後來我女兒生了重病，徐明的遠方表哥帶著女兒到商都看病。可是到了商都以後，醫生說需要動手術，而動手術需要一筆昂貴的手術費，徐明給他的那點錢根本不夠，他一咬牙就想著直接把女兒丟在商都算了。」

    肖英說到這裡時，拿紙擦了擦眼淚，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好在徐明的遠方表哥心腸軟，把我女兒丟在了商都市的一家孤兒院門口，回到河清以後騙徐明說我們的女兒生重病死了。

    得知這一消息，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立刻趕往商都，只是半路上遇到了小偷，身上攜帶的僅有的五十塊錢都被偷走了。於是到達商都後，我就四處撿垃圾賣錢生存，這幾個月來，我幾乎走遍了整個商都……」

    聽著肖英的訴說，葉小暖思緒萬千。

    在竹林村時，媽媽曾經多次受過奶奶的刁難，這其中多半都是肖氏在背後搗的鬼，所以葉小暖對肖氏一直沒什麼好感，甚至可以說是對肖氏是萬分厭惡的。

    如今聽肖氏說的這般遭遇，葉小暖不由得感嘆，世事無常大概就是如此了，人永遠無法料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只是肖氏提到的「私生女」和「孤兒院」，令葉小暖忽然聯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