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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5:16:47 作者: 玉胡蘆
從早上起來就把閨房收拾得整整齊齊,猜都知道在等那個小子了。也是一物降一物,多少個小伙子喜歡她,偏就愛和那個氣了她不下百回的小子纏。阿娘笑笑著,便叫蕪姜再剪一會兒就回去,不急著一時半刻。
婦人的腳步碎碎走遠,妲安這才又閃身出來。撫著高滿的肚子,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然後對侍女使了個眼色。
侍女點頭,朝後面招了招手。
一名五六十歲的阿姆便走到蕪姜的柵欄外:「欸,鄔德家的小閨女,你過來幫我扯扯繩子,我一個人用不上力。」
蕪姜聽見聲音抬頭,見她確然年長,便隨著出去幫忙了。
妲安將手上攥了半天的瓷瓶遞給侍女,侍女悄悄靠近羊圈,把瓷瓶里的藥粉全撒進了蕪姜的水葫蘆里。
秒秒之間,來去無影,誰人會起疑?
蕪姜回來,覺得口渴,便倒了半碗水,就著阿娘送來的點心吃了兩口。
「駕----」一匹漂亮的駿馬從遠處馳來,聽見馬背上傳來女子高喊:「前面可是拓首領認下的妹妹,能否給口水喝?」
蕪姜認出是穆霜,便把水葫蘆扔給她:「我阿娘新泡的茶,你倒去半壺好了。」
穆霜仰頭飲了一口,笑道:「這樣熱的天,也是要人的命。出來時水囊未擰緊,全撒了,渴得不行。對了,你可有看見拓首領嗎?」
蕪姜搖頭,把水葫蘆接回來:「沒看見,聽說去打獵了,你找他有急事?」
穆霜不自覺臉一紅:「哦,倒也沒什麼。就是上次他替我揍了黑芒世子一拳,那混世子現在又來找麻煩。那……既然他不在,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低著頭,扯一扯馬韁就要離去。
蕪姜自然看出她心裡暗慕著拓烈,然而只要關乎妲安的事,她都決計不參合。當下便也不與她說拓烈打獵的地址,互相道了個別,自己靠在陰影處小歇。
六月的日頭酷熱,曬了半下午只覺口渴得不行,便飲盡了剩下的水預備回去。怎麼忽而站起來,卻一瞬間頭暈得不行,只得扶著柵欄又重新坐回去。
…………
回部落的沿河邊,拓烈獵了兩隻鹿子回來,正好遇到蕭孑的隊伍,便一路打馬同行。
與勒城的最後一場血戰,打了將近七天六夜,最後分別先攻克了它周邊兩座同盟的城池,將勒城孤立開來,方才一舉破開了城門。
接連幾夜未闔眼,蕭孑冷郁的鳳眸下映著幾許倦憊。但知那小妞拿喬小氣,他惦記著與她定好的約,下了戰場衣裳都來不及換,便匆匆帶了幾十個隨從往織蘭河岸趕。此刻一身鎧甲凜凜,掩不住那才從沙場上下來的血腥之氣。
傍晚的河岸邊一片沃糙肥羊,蕭孑扯著馬韁:「短短一年不到,拓首領便將幾近覆滅的部落重新組建至此,實屬難得。」
拓烈嘆道:「一年也就春至夏末這二個季節興旺,眼看就要入秋,匈奴人掃蕩的鐵騎又將蠢蠢欲動。但願今歲不再經歷去年那樣的慘痛。」
蕭孑默了一默:「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以一寨之勢確然單薄,不妨聯盟周邊部落共同布防對抗,也可叫那匈奴有所忌憚。」
拓烈沒讀過書,但聽這四字的兵法只覺暈如雲霧,好在最後一句解析清楚。便點頭應道:「小弟正有此意。從前各個部落分散,當真是任人踐踏,近日正在與烏爾族商討合寨之事。」
又問蕭孑戰況如何,周邊都在傳言那面覆銀雕面具的戰神貂雲,乃是昔日叛國的征虜大將蕭孑再臨,怕是不日風聲便要瞞不住。
一名將士聞言代答道:「兩個多月攻下五座城池,周邊的小城紛紛巴結求好,這般迅雷之勢,除了我們將軍又有誰人能做到?便是被發現了又能如何,有種來戰便是!」
「呵呵呵哈----」聽得一眾親隨們紛紛暢聲大笑。
蕭孑輕扯嘴角:「接連打了幾十天戰,士氣雖足,兵力已有所倦憊。此次前來,便是準備將她接至身邊,全軍休養生息一段時日,將眼下幾座城池修繕鞏固後再做打算。」
口中說著,想到那個嬌蠻的小辣椒,此刻必定正在柵欄前翹首等待自己,鳳目中不由噙上暖意。
因著戰場廝殺殘酷,怕叫她隨在身邊吃苦,只好將她留在耶娘處將養,隔一段時日回來看看。但那小別勝新婚後的纏綿卻更叫人回味,輕輕一沾她的身子,紅花便嫵媚綻放,青龍去往更深,那嬌滴與羞赧只叫他疼寵不夠,每次與她抵纏後都能惦記上許多天。
好吧,他承認其實是自己想她了,不管她拿喬不拿喬、小氣不小氣,皆因著他內心裡對她的渴望,所以這才急急地趕了回來。
想到將要與蕪姜短暫相聚的恩愛交融,蕭孑不由加快了打馬的速度。
兩行人邊走邊說著話,忽而抬頭看到前邊駛來一匹馬,馬背上一道女子的身影搖搖欲墜,不由放慢了動作。
竟然是穆霜。眼神有些朦朧,臉頰也泛著紅暈,一邊任馬兒遊走,一邊在馬背上懶懶勾解著衣襟。
一直以來她都是個很正經的女人,拓烈不由虛扶了一把:「二郡主這是怎麼了?」
「唔……」穆霜嚶嚀了一聲,聲音沙沙綿綿的叫人意外。眼神迷離地看了看拓烈,忽而用力把他一推:「熱。不要碰我。」
熱?這會兒天上起了烏雲、颳起涼風,便是熱也不至於邊走邊褪解衣裳。
拓烈想起那個一直對她糾纏不休的黑芒世子,不由覆手去探她額頭:「該不會是中了毒……二郡主可是吃了誰人甚麼東西?」
「哧哧~毒,怎麼會有毒?我中午飯都沒吃就出來找你了,總共就只喝了你、唔……你妹子的半壺水。」穆霜媚眼朦朧地勾唇笑了笑,忽然便撲通去了地上。
那豐潤恰好的嬌駆仰躺著,胸前衣襟已然被她扯開一片,露出底下的一片樰白豐沃。
將士們連忙把眼神錯開。
拓烈只得解開袍子,將她渾沉的身子托在懷裡:「妹子?你說的是哪個妹子?」
「唔……還能是哪個?都說了不要碰我,我熱。」穆霜含糊咕噥了幾句,本能地把身體貼上拓烈赤露的胸肌。
她的臉龐圓潤,鎖骨下的山巒亦恁般圓潤,拓烈長這麼大,除卻與妲安,還從未和哪個女子有過這般接觸,不由滿臉窘迫。
「糟糕,怕不是蕪姜也出事了?」不曉得哪名將士喊了這麼一句,蕭孑立時皺起眉頭。
拓烈連忙搖晃穆霜:「莫非是蕪姜?你在哪裡看到的她?」
「羊圈裡……」大袍下,穆霜衣縷凌亂的身子又往他的胸膛蹭緊了幾分。
……分明就是中了媚-毒的症狀。
該死的下-作手段!
蕭孑英俊的臉龐不由布滿陰雲,眼前又浮起慕容煜陰柔邪魅的笑。近日逖國皇儲爭位,大皇子慕容煙被軟禁,這小子被下了一道絞殺令,眼下到處都在追殺他。必是破釜沉舟,準備把蕪姜挾持了一走了之。
當下與拓烈對視了一眼,修勁雙腿跨坐上馬背:「你先送郡主回去,順便給我問問你的女人。我這就去找她!」
……
羊圈裡羊群擠擠嚷嚷,把地上兩個籃子撞翻,裡頭未收拾的羊毛被踩踏得滿地狼藉。
柵欄邊歪著一個水葫蘆,依稀散著一抹紅。
蕭孑目下一掃,手握寶劍大步踅過去,卻是一方海棠花兒的小布頭巾。柵欄的木fèng里還嵌著一珠耳環,曉得必是走之前用力摁進去的,一時冷郁的鳳眸中鍍滿了殺氣。
「砰----」阿耶阿娘尚在院子裡收糙藥,但聽院門一聲撞響,抬頭便看見馬背上蕭孑異常冷峻的英姿:「人呢?她在哪裡?」
「是蕭將軍,那丫頭怕是還在羊圈裡等你……」
阿娘的話還未說完,「駕!」那一身鎧甲凜凜卻已經策馬離開,轉瞬便馳去了百米之外。
☆、第87章 『第八七回』烏龍
天烏壓壓的,烈日忽然被隱去了似的,曠野下風起塵揚。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風沙中疾走,黑篷布的裝飾甚為低調,像在躲避著誰人追殺。
趕車的馬夫面白清秀,看起來像個書生,問車裡主人:「七公子,前邊往哪裡去?」
七公子即是慕容七。北逖京都已大亂,父皇應是已經斷了氣,二皇子與謬貴妃封鎖消息不報,四皇子一黨已發動羽林軍逼宮。大皇兄接連多日音信全無,想來必是凶多吉少。
……更或者已經死了。
就因為漢妃出生,做盡了力所能及的逢迎與算計,最後也依舊掙不出那親兄弟之間的自相殘殺,拭不掉那卑賤的名頭。
慕容煜清削的臉骨不由搐了搐,眸瞳里少見的泛開潮紅。
他的心中很蒼涼,只是緊箍著懷中酣沉的蕪姜。車廂搖搖晃晃,忽而把她滾燙的身子撞進胸口,他便把她在懷裡又緊了幾分,動作異常的溫柔。
小妞十五了,比他小去六歲,過了個年,身子似乎比冬日時候長大了一些,抱在懷中香香軟軟的暖人心腸。自從以後他的人生,便只剩下她這唯一一道慰藉。
慕容煜冷冷的嗓音從車簾內飄出:「入中原,往南越方向去……走得越遠越好。逖人棄我,逐我歸漢,自從我慕容七便是漢人一個。」
「是。」管家悵然答應一聲,驀地調了個馬頭。
「蕭孑……蕭哥哥……」車廂里,蕪姜的臉頰兒越來越紅,柔白的指尖不自覺地攀住慕容煜的肩,唇兒抵在他的頸下親昵著,聲音也似無魂。
慕容煜不由低頭把她親了親:「乖,忍過去就好了。」
他的聲音也異常溫柔,這會兒很是珍惜她,又從盒子裡掏出一顆冰-片放入她的口唇中。
自此以後,他將把她視作一世相伴的小嬌妻。此刻不是不可以動她,但他不想。他要讓她一路昏睡,一直帶到那個遠離喧囂的南越。在那個沒有舊熟人的地方醒來,她除了他再沒有別的選擇,他要在那裡鄭重地、心無旁騖地與她融合。
「不要……我好熱……」那冰-片卻苦,蕪姜把藥吐出來,不肯含下。那裡如火如荼般燒灼得難受,只覺得要死了,渴望得著熟悉的疼與寵。小腿勾上慕容煜腰間的玉帶,迷濛間只把他當成了想念的蕭孑。
那個蛇蠍心腸的郡主,竟然私自把他給的蒙汗-藥換成了烈性的醇藥……次次換他的藥!藥量下得太狠,這般枯熬下去不知會落下甚麼病根。這是逼著她與人歡好的節奏。若非因著時間緊迫,慕容煜此刻便踅回去碾了妲安的肚子。
該死的,慕容煜陰惡地齜了齜牙。
此刻的蕪姜,小梨兒已然暈開紅潮,在薄薄夏衫下勾勒出豐盈美麗。他是曾見過她的,在被匈奴人鎖著脖子西去的大雪天下,她仰倒在雪地里,只剩下一抹薄薄的小衣與空泛的布裙兒。那時還像個小姑娘,不及現在這樣的嫵媚。
慕容煜簡直可以想像蕭孑平日裡是怎樣的挑教她,他甚至可以想像蕭孑在欺弄她的時候,兩個人是如何忘我的抵纏。
他心中不由醋意滾滾,像懲罰與泄憤一般,傾下薄唇在蕪姜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聽話,不要叫那人的名字,從今以後你只是我慕容氏的王妃。」
曉得再耗下去那毒便要入了蕪姜的膏肓,慕容煜終於撩開長袍,準備與她先行了那解毒的路數。
那冷血的體魄,囂悍也似龍蟒一般冰涼。蕪姜只覺得肌骨一顫,猛地便睜開了眼睛。一直以為是蕭孑,驀然間卻驚見慕容煜美到惑人的臉龐。嚇得便要推搡掙扎,奈何全身上下竟是一絲兒力氣都醞不起來,只是任由著慕容煜俯軋而下。
蒼天呀……要死了!
「駕----」蕭孑在曠野里瘋狂打馬。烏雲愈壓愈低,天際線上的最後一輪光暈似都被隱去。飛沙走石中,終於看見前方山道下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正在搖搖晃晃地疾走。黑布的車帘子晃動,怎生明明看不見,卻似能聽見裡頭的扭擰與嚶嚀。
他冷冽的薄唇不由用力一咬,修勁指骨拉開長弓,殺氣便攜著利箭颼颼連射過去。
「嘶----」帘子被穿成兩半,果然看到裡頭的一幕。衣縷凌亂的蕪姜被慕容煜欺在身下,正兀自咬著他的手背不肯鬆開。
蕭孑斂眉不語,銀雕面具下的鳳目噙著冷光,又拔-出一箭,這次直指嚮慕容煜的腦門。
該死的,慕容煜險險一側,這才鬆開撕扯蕪姜裙裾的手。在她的唇上繾綣一啄,陰柔一笑道:「果然是你。來晚了一步,她已經做了我慕容氏的女人。管家,走,勿要理他~」
管家卻哪裡還能走得了?
「敢動我將軍的女人,我-日-你姥姥!」一眾的將士們刷地圍堵過來,一鞭子便把那書生單薄的身板從車轅上卷了下去。
蕭孑縱身躍下馬,一幕墨青的披風裹起虛弱的蕪姜,忽而轉身揮出一拳,把慕容煜打出了車廂之外。慕容煜被煽得臉骨晃蕩,匍匐著正要爬起來,他修勁長腿又是一踢,轉瞬又將他踹飛在幾丈之外。
正欲拔刀相向,那動作卻牽扯了蕪姜,昏迷中的蕪姜發出痛苦的輕吟:「唔……不要碰我。」
他看著她因藥性而殷紅的唇瓣,不由滿心裡憐疼,將在她懷中緊了一緊,柔聲寬撫:「乖,別怕,是我來了。」
烏雲下的天空蒼寂陰霾,他戴著銀雕面具,身披鎧甲,矯健的身軀在風中如若修羅。果然那傳說中突然湧現的戰神貂雲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