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月下談心
2023-09-30 15:04:08 作者： 寂寞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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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見如此月色了，雖與我天歲皇朝大不相同，但卻別有一番新奇。」
樓禾矣絲毫沒有注意到二位人民警察砰砰的小心跳，這座山里沒有其餘的住戶，子桑家的住宅坐落於山頂，登高望遠之處，除卻潑墨天色中繁星成海，還有山下遙遠的燈火璀璨，令她耳目一新。
現代人人心躁動，哪來的閒情逸緻賞什麼風景和月亮，更何況程峰和秦嶺是兩個大老爺們。
沒有輕功的他們未免一會兒摔下去，便謹慎坐了下來，各自裹緊了外套，這屋頂的冷風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無孔不入。
已經完全陷入了感慨中的樓禾矣想起了天瀾山的月色，眼前仿佛看見一襲白衣的余清澄，雲霧繚繞其迎風而立，似謫仙一般出塵。
她渾然不覺自己想入了神，兩隻大眼睛全無焦距，程峰輕聲問道：「禾矣，想家了？」
回過神的樓禾矣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說：「看如此景象，不免想起天瀾山的舊友們，不知他們如今是否安好？」
看得出她很想念天歲皇朝的人，但時空穿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木疏朗的案子那麼棘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問題，程峰安慰說：「你們古人有一句話叫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能從時空中來到這裡，也許是命運安排你與自己的至親相遇，不管未來你會在哪裡，都應該好好珍惜現在。」
這波雞湯餵的好，沒啥毒雞湯經驗的樓禾矣頓時就被程峰的語言攻勢給煽情到了，她蹲下身來，坐在秦嶺旁邊看著他清冷的鳳眸，心底湧起一股暖意，「兄長，我很幸運遇見了你，不若然，我這一生都可能被段公子囚禁在家中，對著那方寸天地，孤獨老去。」
最後四個字直擊秦嶺的胸口，心像被重物壓了一下，他不知道遠在天歲皇朝的秦禾矣有沒有這麼幸運，身邊有沒有人陪伴。
不管相貌是不是相同，身體裡流著的血液是不是相同，這些都改變不了曾經陪伴秦嶺幼年的那個人是秦禾矣，存在在那段真實時光中的人，是秦禾矣。
她也知道，秦嶺很想念秦禾矣。
「兄長，待你大事落成，有意願請子桑公子開啟時空，我必定全力配合，若秦姑娘願意回來，我們就各歸其位，但若秦姑娘在天歲皇朝已有歸宿，不願回來，那麼希望兄長能允許我留在兄長身邊，代她陪伴兄長。」
樓禾矣目光炙熱，溫柔繾綣，這是她無數個日夜多番思量之下做的決定，絕對不是臨時起意，雖然她從小就失去了至親，但她知道，那種對至親渴望的心情。
她這樣懂事，小心翼翼，秦嶺怎麼會不理解？
他知道樓禾矣思念天歲皇朝的朋友，也感受的到樓禾矣對他的信賴，無論將來的去留，有一點，他希望對方能夠明白。
秦嶺說：「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是你自己，不管你這一世姓樓還是秦，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我會尊重你一切決定。」
以前，她不那麼愛哭的，輕易不掉眼淚，可是只要是對著秦嶺，樓禾矣就發現自己很容易想要掉眼淚。
眼眶一紅，她就趕緊低下頭把自己的情緒掩飾起來，秦嶺也很體貼地沒有盯著她看，只是很溫柔地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邊。
這股子兄妹情深，把一旁的程峰看的羨慕不已，他抬頭仰望漫空繁星，由衷感嘆道：「有哥哥的孩子可真幸福啊，颳風下雨有人擋，還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樓禾矣唯恐自己忽略了好看的程峰哥哥，趕忙問話：「程峰哥哥，你沒有親兄妹麼？」
程峰笑，星空倒映在他眼底，璀璨奪目，「沒有，我一個人。」
這句話，樓禾矣不理解是什麼意思，她只以為程峰是獨生子，正要說兩句暖心話時，耳旁飄來秦嶺淡淡的聲音，在這寒冬冷月中，悄然席捲心房。
「以後你有我。」
這一句話，這幾個字，是分手後程峰再也不敢奢望的，但就像找喬以然的那天晚上一樣，讓他既興奮，又恐懼。
他不知道秦嶺究竟是原諒了他？還是同情他即將變成一個瞎子？
只要一想到後半生秦嶺即將陪伴他活在沒有光明的黑暗中，他的心就會疼到他忍受不住。
他不想把秦嶺拉入無邊黑暗，可他無法放開秦嶺。
這種撕裂般的痛苦，比所有傷口都令他難以承受。
秦嶺的眼睛，只要看一眼，程峰都挪不開。
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愛上秦嶺以外的任何人。
「秦嶺，我……」
從警校出來到警局，相處的這些年裡，秦嶺對程峰的想法了如指掌，他了解程峰內心所有的顧慮和渴望，也理解，並準備用一輩子去理解。
「我上次說的事，你考慮過沒？」秦嶺問，但卻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我沒在跟你開玩笑，案子結束的時候，你得有個決定。」
樓禾矣很好奇他們說的是哪件事，只是氣氛似乎不一樣了，她認為自己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只聽秦嶺又說：「科學一年比一年發達，今年治不好，十年後未必。」
這是最好的打算，凡事也都應該有最壞的打算，程峰問：「如果我以後都看不見呢？」
秦嶺沒有回答，看著他良久，說：「如果瞎的是我，你會……」
「沒有如果，你不會有任何意外！」
秦嶺話都沒說完，程峰就急匆匆打斷了，他的想像力太更富，畫面感又強烈，完全不敢繼續腦補秦嶺說的那些話。
如果一定會有意外，他就代替秦嶺受過，瞎也好，癱也好，他都能接受，只要秦嶺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