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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子債父償

2023-09-30 15:04:08 作者: 寂寞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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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與全世界為敵,為了秦嶺,程峰從來都沒有慫過。

    每當這種時候,他總是能在程峰眼裡看到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可那又如何?

    秦嶺這個家,自從被宋韻光顧,修了扇新門之後,他本人就沒怎麼住過了,也鮮少見門再打開。

    今天子桑晏起了個大早,雙手抱胸倚在自家門口,額前的碎發懶洋洋地半遮住他這雙翡翠色的瞳孔,俊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穿著一身絳紫色緞子的睡袍,腰上松松垮垮地系了根綢帶,深V一路開到胸口,露出一大片絕色風光,鎖骨處蜿蜒著的鎮魂匕之傷巧妙地仿佛紋身一樣,恰到好處的性感。

    把對門從秦嶺家出來的木可狠狠嚇了一跳,老命去了大半條。

    子桑晏笑,兩眼彎彎看著他:「前輩這一大早,是要去哪?」

    鎮定鎮定,不能有失大師風範,門口站著這麼大一個敵人自己竟然沒有提前察覺,這個老臉丟不起。

    木可面無表情,假裝剛剛自己沒有被嚇到大驚失色,「你也很早。」

    子桑晏一本正經地點了頭:「嗯,但沒有段家主早,這會差不多該準備出城了。」

    正在關門的木可聞言差點兒把手指頭給夾了,趕忙關門反鎖,假裝沒聽到他的話:「我想看一看並柯。」

    子桑晏舉起一根十指,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這次出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臨走前的確該關心一下小並柯的近況。」

    句句被懟在臉上的木可:「……」

    子桑晏不疾不徐道:「前輩的傷好的七八分了,如果這陣子閉關專心點,不偶爾出去逛街溜達,應該能好全了。」

    他已經表明了來意,但這小子沒有立即迎客進門,不偏不倚就靠在門邊,稍微挪一下都不肯,杵在那一動不動,木可趕著時間出門,心下著急,偏又拿他無可奈何,只得瘋狂腹誹。

    「前輩別是在悄悄地…吐槽在下吧?」

    子桑晏冷不丁一句話,木可差點兒被口水噎到,立即皺起眉頭,神情嚴肅:「子桑隊多心了。」

    「哦,這樣啊。」

    子桑晏笑意盈盈地望著他,一雙異瞳狡黠涌動,木可被他這種:我就喜歡你這種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嘚瑟樣狠狠地刺激了一波,只覺自己血壓猛飆了不少。

    「自從把並柯交到你的手裡,我也有些日子沒看見她了,你先前答應過讓我見並柯一面,沒忘吧?」

    跟這斯再這麼耗下去,木可覺得等段少寒功成身退了,他恐怕家門還沒踏出去。

    子桑晏嘴角提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眉眼如蒙大霧:「還真忘了,我什麼時候說過?前輩有錄音麼?」

    木可:「…」

    老子下次一會錄音的!你這個狡詐的小逼崽子!

    木可氣在心口難開,子桑晏看他一張老臉氣鼓鼓的,心裡爽的厲害,但也沒打算讓他同木並柯相見。

    畢竟身後這扇姓子桑的大門,入場費不是一般的貴。

    「之前,晚輩已經跟前輩保證過小並柯的人身安全,也深有體會前輩迫切想要見到孫女的心情,之後該怎麼做,什麼時候與小並柯相見,都由前輩自己決定,晚輩絕不多加干涉。」

    他這豈止是干涉?說是阻撓都不過分吧?

    木可根本已經氣不起來了,現在堵在他心口的那口氣只要再加把勁兒,馬上就能把他堵背過去。

    深呼吸緩了緩,木可極力隱忍,儘量不讓自己的儀態看上去那麼的咬牙切齒:「你這是綁架勒索知道麼?身為C城重案組的高級督察,吃著國家的飯,操著個人的心,你應該為你這種知法犯法的行為感到羞恥!」

    子桑晏凝眸看他,語氣玩味:「說到綁架勒索,前輩的兒子可以說是出類拔萃,而前輩的兒子的兒子子承父業,繼承大統,青出於藍,毫不遜色,你們木家祖孫三代仿佛是此道精英,專門幹這行的,晚輩只不過略略效仿而已。」

    木可被這麼一懟,想起那天子桑晉被木疏朗壓在身下的場景,準備了滿腔的反駁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至極。

    他的兒子綁了子桑晏的老子,他的兒子的兒子綁架了子桑晏的同僚,於是子桑晏綁了他的孫女。

    這邏輯多麼的合情合理,簡直無法反駁。

    方才心頭的怒火沒來由地消減了不少,木可一再忍讓:「你究竟想怎麼樣?你還要老夫怎麼做才滿意?」

    每次踏進子桑晏這扇大門,不是他本人被扒掉一層皮,就是木並柯被扒掉一層皮,苦不堪言,偏又無可奈何。

    事到如今,竟還有人會問他還想怎麼樣?

    子桑晏譏諷地瞥了他一眼:「前輩的兒子想怎麼樣,晚輩自然就想怎麼樣,做對嘛,就要做絕點。」

    「那元神本身就是疏朗的所有物,是你們子桑家的人搶走的!應該物歸原主!」

    只要一想到木疏朗最終會失去元神,永世無法再入輪迴,他的心就無法控制的痛!

    縱然木疏朗虧欠世人再多,他這個做父親的,也虧欠了木疏朗。

    只是這話在子桑晏聽來卻是十分的可笑,他開始細數木疏朗當年造下的孽,漫不經心卻字句冷酷現實:「木疏朗毀掉的那些家園,拆散的那些家庭,搶奪的無數生命,哪些不是那些無辜之人的所有物?前輩不會是人為如今活下來的只有木疏朗一人,所以他有資格要求物歸原主吧?」

    只要是人,活著就難免會為一己私慾而做出罔顧他人利益的行為,木可自問哪怕自己當年也有份親手封印木疏朗,也難逃對兒子日夜的思念和愧疚。

    如今木疏朗重見天日,當看到兒子成為眾矢之的,可能再也無法下輪迴道的時候,木可不得不承認,他想要補償,想要彌補木疏朗被封印在永懷村的這二十幾年,想要彌補一個做父親的對兒子的虧欠。

    想要讓木疏朗死後能夠順利進入輪迴道。

    這一切都是出自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補償,他沒有錯。

    只是木疏朗身體裡承載著的靈魂太過於強大,強大到他這個做父親的承擔不起元神歸位後的結果。

    木可的臉上爬滿了細細碎碎的皺紋,爬滿了這二十幾年來的無奈和痛苦,而這一切,不知盡頭在哪。

    「前輩該做的選擇,都在前輩的心裡,同為修道中人,晚輩希望前輩不要因為一時心軟,再次犯下大錯,那時,無人能夠收場。」

    子桑晏淡淡說著,便退回屋裡準備關門,被木可伸手攔住。

    「若是元神到了你的手裡,將來那一天,你能否放過疏朗一條性命?」

    這個問題,子桑晏記得木可上回已經問過了,他決定答案讓對方自己思考:「假如今天前輩這番話最終是由我父親向木疏朗如此懇求,前輩認為木疏朗會怎麼回答?」

    雖然木疏朗是他親生的兒子,但木可對他的了解並不是很全面,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木疏朗絕對不會傷害子桑晉。

    至於旁的什麼人就很難說了,尤其還是子桑晏這個令他那麼討厭的人。

    木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子桑晏笑笑沒有說話,木疏朗會不會死,一開始就不是個謎題,只是木可並未看清大局而已。

    關上門,子桑晏慢悠悠上樓預備睡個回籠覺,冷不丁就被突然從隔壁房間裡閃出來的樓禾矣攔住了。

    雖然知道家裡有個武林高手,但像樓禾矣這種習慣性隱藏氣息,又走路沒有聲音的武林高手,難不保還是會嚇到他。

    子桑晏看著她這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道:「樓姑娘,你們天歲皇朝的武林高手若是平時代步都用輕功,會不會有一天忘記怎麼腳踏實地的走路?」

    他應該是在指責自己來無影去無蹤的嚇到人了吧?

    習慣了這樣的樓禾矣有些不好意思,一雙眼珠子直勾勾地望著他,隱隱有些不好意思:「天瀾山陡峭險峻,四面懸崖,下山很是麻煩,我平時下去都是跳崖,甚少走路…」

    哦,那老子還能說什麼?畢竟這是一個一天可能跳崖好幾次的生物。

    子桑晏彎腰湊近她,捏了捏她軟糯糯的臉蛋 ,故意捉弄她:「你就是太飄了,人家余清澄才沒看上你。」

    清澄是因為她輕功太好了所以才不喜歡她的麼?為什麼?

    樓禾矣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希望得到解惑。

    一大早就對上這麼一個萌物,子桑晏認為可以犧牲一下睡眠,好好逗逗她。

    下樓,往沙發上一靠,子桑晏微笑著指使道:「去倒杯牛奶過來。」

    好的好的,樓禾矣立即麻利地倒了杯牛奶送到他手上,然後蹲在他身前,昂著腦袋,用一雙犯規的大眼睛炙熱地望著他。

    從她眼底的殷殷期盼可以看得出,這丫頭被那個姓余的小子給迷惑慘了。

    子桑晏一邊抿著牛奶,一邊端詳她的長相,忽地來了興致:「你們天歲皇朝的醫學發展的怎麼樣?能不能夠整容?」

    那是什麼意思?樓禾矣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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