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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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桑晏牽著樓禾矣的手，如閒庭信步一般，踏入陣中肆意走動。

    風一陣比一陣更強烈，嘶吼一聲更比一聲悽厲，雖然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但樓禾矣能夠感覺的到有不少東西急匆匆和自己擦身而過，似是十分畏懼子桑晏。

    走這一條深巷怎麼也走不到盡頭，待到子桑晏停下腳步，站定在一扇門房前，時間過去多久，樓禾矣一無所知。

    她緊張地渾然不覺自己手勁有多大，子桑晏的手被她握到發麻：「樓姑娘好歹也是江湖武林中人，不應該膽識過人麼？」

    裴江主腹黑歸腹黑，顏家主狠毒歸狠毒，那人家都是實實在在的人類，看的見，摸的著，有刀擋刀，有箭擋箭，鬥不過還能當場逃之夭夭，跟你這一走進來就會粉身碎骨的陣法豈能相提並論？

    樓禾矣腹誹了一堆，但到底沒有為自己的緊張狡辯，她這一臉的無可奈何，把子桑晏逗的甚是開懷。

    「樓姑娘，開門。」

    雖然感覺的到屋裡有很多人，且都並非善類，但出於對他的信任以及對強者的服從，樓禾矣順手推開了門，果然開門有驚喜，入目這老多一堆人，各個身上帶著殺氣，如臨大敵。

    以白左辰為首，這小院子裡站了起碼有十七八個人，各個對著她和子桑晏行注目禮，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殺氣四溢。

    子桑晏從容地踏入門中，他身後的樓禾矣順手關上了門，這個舉動不慎戳到他的笑點，更令屋裡所有人戒備心大增。

    子桑晏眉眼彎彎「你把門關起來做什麼？」

    樓禾矣一邊全神防備著這人隨時都有可能動手的人，一邊誠實地回答：「若是稍後動起手來，免得驚擾到附近的居民。」

    子桑晏挑眉：「那萬一我們敵不過他們，你把門關起來了豈不是自斷後路？」

    這些人雖然殺氣重，但氣場並不強悍，人聚集的再多也不足以與子桑晏相抗衡，樓禾矣自然分的出勝負，但她不是一個自負的人，凡事都要有兩手準備，「再高的牆我都翻的過去，若我們敵不過，我帶你翻出牆，我們及時逃跑便是了。」

    子桑晏開懷大笑：「所以樓姑娘這身輕功是在不停戰敗後逃跑時所練就的？」

    樓禾矣：「……」

    子桑晏故作認真地感慨：「果然是有先見之明。」

    樓禾矣：「……」

    站著閒聽他倆嘮嗑的白左辰及白家眾弟子：「……」

    調侃完這位穿越而來的武林高手，身心愉悅的子桑晏才把視線落到白左辰身上，他嘴角勾著淺淺的笑，道：「白前輩，這種地方並不利於朝夕養病。」

    陣都讓你給破了，當然不利於我兒子養病了臥槽！簡直風涼話！

    從他走進陣法，白左辰就知道是誰來了，雖然早料會有今天，但這一天來臨時，他得不得承認，自己還是慌了，「你早就知道焦屍案件的兇手是我，為什麼等到今天才來找我？」

    C城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焦屍兇手竟然是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樓禾矣吃驚不小，霎時周身內力環繞，隨時準備動手抓人。

    她周身催發出的渾厚內力形成了一道無形屏障，雖然看不到，但白左辰卻能察覺的出她氣場的不同，更令人驚喜的是，她的精氣神遠比他見過的所有道者都要精純，簡直是白朝夕的良藥！

    白左辰雙眼放光，如惡狼一般盯著樓禾矣，甚至激動到不住微微發抖，樓禾矣感受到他的惡意，雙眸一緊，霎時起了殺意。

    「白前輩，如果你再不收斂自己的意圖，白家今天就要在此滅門了。」既然帶了樓禾矣來，子桑晏當然清楚白左辰會有什麼反應。

    他語氣悠閒，態度懶散，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沒有人敢質疑，尤其是看他那雙幽光纏繞的異瞳，如同黃泉道上的鬼火一般，霎時就平息了白左辰隱隱按耐不住的衝動。

    「朝夕身體越來越差了，我嘗試過各種方法，沒有一種是奏效的，我只能吸取別人的精氣神來滋養他，能過一天是一天，我現在已經知道救朝夕的方法了，動到你身邊的人，也是逼不得已，只是在這之前我必須保證他還活著，他……已經快要熬不住了。」

    如果子桑晏要抓他，在他有了吸取別人精氣神的想法之前，就會動手，不會變相縱容他在C城殺人，所以白左辰斗膽猜測，子桑晏今天來這，並不是來取自己性命的。

    對於B組成員李康夢被廢，白左辰有自知之明，總有一天子桑晏會來讓他付出代價，只不過，不會是今天。

    他老奸巨猾的很，有些話說起來倒也不費勁，不必拐彎抹角，這點子桑晏頗為滿意，道：「木疏朗的元神能夠讓你一勞永逸，同樣也危險重重，別說你現在不知道元神的下落，即使讓你在段少寒之前拿到元神，白朝夕也不會有命享用。」

    木疏朗是亡神轉世，他有多可怕人盡皆知，二十多年前子桑家為了封印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子桑邪更因此離世，這件事過了這麼久，回想當年依然心有餘悸，如今木疏朗重現人間，自己有幾斤幾兩，白左辰怎會不清楚，哪怕白家旁門左道再多，在木疏朗眼裡，也不夠螻蟻一般渺小。

    只是，哪怕刀山火海，哪怕冒著被滅門的危險，他也不得不救自己的親兒子啊。

    想想如果兒子死了，心灰意冷的白左辰眼底狠光連連，「朝夕一死，我白門算是徹底沒人了，同樣都是死，與其坐以待斃，我何不如放手一搏！」

    「我們願意為少主豁出命！」

    人群中也不知道哪個這麼忠心地喊了一句，口號就這麼整整齊齊嘹亮不已的響起來了。

    道理大家都懂，就像大家也都明白這一場付出不過徒勞，然而若不把人逼向絕路，誰又能感受的到絕處逢生的驚喜，是哪種滋味？

    眼前這幫在絕望中苦苦掙扎的人，就像是滲入土壤的血液，在子桑晏眼裡，他們的付出，只為灌溉絕境中即將盛放的白朝夕。

    他幽幽望著白左辰，薄唇輕啟：「只要你找到元神，白朝夕的命，我替你保。」

    人群忽然靜了下來，鴉雀無聲，白左辰心裡這一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性，狐疑和猜忌相互交纏著在他的大腦里橫衝直撞，最終砰的一聲，只化作這一句話：「我憑什麼相信你？」

    這話，樓禾矣也是不信的，白左辰在C城殺了人，還導致李康夢修煉了十來年的精氣神蕩然無存，子桑晏沒有道理還會救白左辰的兒子，如此一來置李康夢於何地？李康夢的師門怎麼會服氣？B組全員豈非寒心？

    一屋子的人包括樓禾矣，都狐疑地打量著他，反覆質疑他這話的可信度，卻見子桑晏勾唇一笑，眉眼無情道：「李康夢一身道術因你被廢，對他本人以及他的師門，我都該有個交代，事情辦完之後，以你的命，換你兒子的命，只要你心甘情願以命換命，我就能保你兒子長命百歲。」

    話音落地，人群驟然轟動，更有殺氣蠢蠢欲動，幾乎要掀翻了這座小院，樓禾矣亦暗暗心驚子桑晏此人彪悍的心裡素質，他不僅當面提出要你死，還要你死的心服口服，死前還得替他辦事。

    他把人命當成一筆筆交易，一筆筆不會讓自己虧本的交易。

    白左辰按耐住白家眾人，聽罷久久無聲，他知道子桑晏總有一天會來要自己的命，去償李康夢的後半生，但他從來不敢想，子桑晏會給白朝夕留一線生機。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為兒子苦苦尋找的生機，就是自己的命。

    「子桑隊為什麼願意救朝夕一命。」

    良久，白左辰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如果一死能夠救兒子，他欣然接受，反正這條命，終將是要交到子桑晏手裡。

    子桑晏的目光透過他，深深望著緊閉的門窗，「終究相識一場。」

    這句話令白左辰心中五味雜陳，無論是信與不信，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他全力以赴之後的全盤崩潰。

    選擇相信子桑晏，白朝夕尚有一線生機，如若不然，這一局，對整個白門而言，已然是一盤死局。

    「朝夕在裡面，他……很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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