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許久不見

    ()」

    自從秦嶺被抓，子桑晏就一天都沒有安生過，各種人豁出去命去為他出頭，木並柯這會兒廢在床上是造作不起來了，但四肢健全又過分敏捷的程峰簡直跟討命的差不多，昨晚半夜怒氣沖沖地摔門走了，今兒一大早，又氣勢滔滔地砸門來了，身後還跟著程易和柳生生，那一臉的隱忍，相比昨晚的怒不可遏，顯然是冷靜多了。

    「秦隊會感激程警官在關鍵時候回國，替他免了一次皮肉之苦。」

    子桑晏坐在沙發上，秦嶺的軀體躺在他的旁邊，安安靜靜地像睡著了一樣，臉上的鬍子刮的乾乾淨淨，頭髮也梳的很整齊，看的出來是被好好整理過的。

    柳生生一眼便看出，樓禾矣的魂魄不在秦嶺軀體內，此刻躺在眼前的秦嶺，只是一副皮囊而已，而子桑晏身上還殘留了鬼市的氣息，他想，這傢伙八成是把樓禾矣的軀體帶去鬼市了。

    「你早就知道沈臨修會要秦嶺的軀體。」從警局過來的這一路，程峰向柳生生諮詢了如何打開異時空，召喚靈魂的方式，才得知沈臨修在電話里要求他親自把秦嶺送上門去的用意。

    而這姓子桑的顯然也清楚沈臨修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眼下，不過是坐等著他上門而已。

    子桑晏沒有否認，「秦隊的靈魂離開軀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畢竟陽壽未盡，靈魂以非正常的方式離開軀體，時間過長對秦隊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沒說出口的意思就是即使沈臨修不提出來，他也會主動把秦嶺送上門去，這話柳生生在路上已經跟他重點提過，程峰也明白，現在不管怎樣，人，他是一定要給沈臨修送過去的。

    「然後呢？你希望我帶貨上門空手而歸？」

    子桑晏抬眸，目光徐徐：「程警官，我希望你記住你是一名重案組警員的身份，這一次，你只是領命去執行任務。」

    憑程峰現在的隱忍，一會兒指不定會對沈臨修作出什麼激烈的舉動，今時不同往日，沈臨修根本就不是以前那個三棲巨星，程易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他一個人去不安全，我反對。」

    他們各個都很敬重秦嶺，會有異議是在意料之中，子桑晏也不反對，只說：「你們要帶多少人去都可以，只要你們能接受完整回來的只會是程峰一個人。」

    程易有些不甘心，暗示柳生生說句話，柳生生搖了搖頭，他相信子桑晏早在秦嶺被劫走的第一時間，就知道會有送秦嶺軀體上門的一天，沈臨修忌憚B組的成員，A組的人又太看重秦嶺，倘若集火要干沈臨修，恐怕一個都回不來，所以這個任務誰也不適合，除了當時遠在國外的程峰。

    程易還想說什麼，程峰攔住了他，雙眼定定地看著子桑晏：「你當真要放著他不管不顧？」

    子桑晏起身，與他四目相對：「程警官剛回國，不太清楚本市現在的局勢，我諒解你們A組全員與秦隊的手足之情，但，秦隊同時也是本市重案組高級督察，他的人身安全政府隨時高度關注，為確保他的安全，政府出了不少解救方案，每一步都需謹慎，並不急在這一時一刻執行。」

    他這段官腔耍的有模有樣，政府看重秦嶺不假，相信秦嶺被綁走後，上頭的人能急出牙齦腫痛，但能救秦嶺的，從來只有子桑晏一個人，所以針對營救秦嶺這件事上，政府全賴著他一人，柳生生冷眼聽著，強忍著找個盆吐一吐的衝動，聽這妖孽繼續發表表里不一的高論。

    「程警官，著急救秦隊的人有很多，但現在能見他一面的，只有你，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問題，我才決定這一次的任務由你執行，相信秦隊此刻最想見到的人，也是不辭而別的程警官，希望你不負厚望，也不要給秦隊增添任何沒必要的麻煩。」

    官腔耍完，子桑晏開始扎程峰的心，然而這段話確實說的不假，程峰被那一句不辭而別，扎了個鮮血淋漓。

    現在局勢明擺著，子桑晏認為營救秦嶺的時候沒到，不肯動手，程峰也知道單憑A組成員，根本不可能救出秦嶺，但他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抱起沙發上的秦嶺，程峰轉身就走，程易忙要跟上，被柳生生拉住了，「你別去了，他會回來的。」

    「他現在滿肚子的火，一會兒準會發到沈臨修那，你憑什麼保證他還能活著回來？」程易雖然也清楚自己不合適跟過去，但現在滿腦子都是沈臨修的真實身份，他壓根就不覺得沈臨修和程峰那點過往的破事能保程峰撒潑之後還不缺胳膊斷腿。

    這點柳生生跟他想法不一樣，但也懶得解釋，「他還有機會對沈臨修發火，你要是去了，門沒進十米開外就會被沈臨修給滅了，等你死了，他為了給你報仇開槍想打死沈臨修，到時候你們兄弟倆就先去黃泉路上給秦嶺拔拔草準備恭迎聖駕吧。」

    這姓柳的向來嘴毒，程易說不過他，又被他拽的死死的，著急去追程峰，上去就是一拳：「那你倒是跟著去啊！怎麼著你十米開外也特麼會被沈臨修滅了麼，老子今天看穿你了！」

    他這一拳打的猝不及防，柳生生往後一躲，理所當然地被程易給跑了。

    小爺我要是能跟去，還用得著你瞎嗶嗶，柳生生本來就很不爽，，滿肚子的火氣沒處撒，還特麼得給程峰善後，拔腿就追，順帶一腳狠狠地踹上子桑晏家的門。

    這會兒暴力分子走後，子桑晏若有所思坐在沙發上，樓禾矣聽樓下沒動靜了，便下了樓。

    「上次你們說想要召喚異時空親人的靈魂，需要兄長的血，為保萬無一失，段公子會抽兄長很多血吧。」樓禾矣自知無法阻攔，但她是實實在在為秦嶺感到擔心。

    雖然不是這一世的兄妹，但秦嶺真心待她，樓禾矣也願意把秦嶺當成哥哥，這幾天，這小丫頭都沒怎麼睡好，黑眼圈掛的跟熊貓似的。

    子桑晏拍了拍她的肩膀，「帶你出去散散步吧。」

    還散步？上次散步去了北郊，救了簡也，樓禾矣就知道他所謂的散步並不是單純的散步。

    只是不知這一回，又要去做什麼。

    子桑晏領著一身古裝的樓禾矣去白朝夕落腳地串門，彼時，一路飆車各種走小道的程峰終於抵達了沈臨修所在的居所。

    按照指示，在進門後看見秦嶺靈魂的那一刻，滿腔怒火的程峰驀然紅了眼眶，他的眼裡根本看不到站在面前的沈臨修，只定定地盯著秦嶺，仿佛有好久好久沒見了。

    程峰瘦了很多，臉頰都凹進去了，鬍子拉碴的，不修邊幅，眼窩陷的很深，一看就知道，他過的不好，沒睡好，沒吃好，只有這一雙眼睛，還像以前一樣亮，漆黑到發亮。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小心翼翼地抱著秦嶺的軀體，像是在捍衛最珍貴的寶物一樣，沈臨修沒有說話，只是心忽然間被扎了一下，揪著疼。

    「你還好嗎？」

    程峰聲音沙啞，千言萬語在心裡不停的糾纏，開口化作一句簡單的問候。

    秦嶺點了個頭，確定他是一個人來的，頓時安心了許多，論理，他放心子桑晏會處理好A組的成員，但A組的成員對他太過於上心，他難免有些擔心那幫人會尾隨程峰。

    「把人放在沙發上。」

    沈臨修突然說話，語氣平淡的很，程峰思念成疾，一心都在秦嶺身上，只顧著貪婪地望著秦嶺，乍聽他的聲音，猛一下反應過來。

    他這種像是才注意到家裡有第三個人存在的反應，無異於一把刀子，狠狠扎進沈臨修的心窩。

    然而這個時候，如果真能拿刀捅一捅沈臨修，程峰會毫不猶豫，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手中的秦嶺，「你在重案組裡的時候，秦嶺是怎麼保護你的你心裡有數，為了你他沒少受宋韻的折磨，我也沒少替你挨揍！你現在憑什麼這麼對我們！沈臨修你良心讓什麼玩意給吃了！」

    他不是來講大道理的，現在說出口的話，都是他發自肺腑地感到失望，早在當初，沈臨修就預感到了今日，但他並不後悔，「子桑邪和子桑晉把我父親困在永懷村二十多年不見天日，這是他們子桑家欠我的，我只是拿回本來就屬於我父親的元神。」

    子桑晏是重案B組的隊長，即使再火大，程峰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也說不出有仇就去找子桑晏這種話，但他不能理解為什麼這種事要搭上無辜的秦嶺。

    只是他還沒問出口，萬萬沒想到沈臨修會告訴他這個不可思議的真相。

    「秦隊和子桑晏締結了契約，一損俱損。」

    程峰恍然覺得自己不止眼睛要瞎了，耳朵是不是也快聾了，出現幻聽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什麼？什麼契約？」

    他是外行人，血契說來話長，沈臨修也沒打算在這件事上跟他糾纏，可程峰這個時候，只覺得被五雷轟頂了，他愣愣地看著秦嶺，「沈臨修說的什麼契約？你跟子桑晏締結什麼契約了？什麼一損俱損，你跟我說說，我不太明白。」

    他這一刻絕望的眼神令秦嶺感到於心不忍，和子桑晏締結的契約對他而言是在被動狀態下出於無奈的舉動，但這件事的意義對於程峰而言，是截然相反的，也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