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殺人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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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可能，是一定，前提是那一天到的來，子桑晏道：「父親既然不會妥協，又何必怕。」

    道上人都知道這一代子桑家的當家人剛正不阿，行事一板一眼，子桑家中亦人人清楚，所以當子桑桀和子桑厲的兒子被綁的時候，沒有人向子桑晉開口，沒有人說一句讓他交出元神的話。

    連他兒子都知道，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相要挾，也不能令他妥協。

    子桑晉道：「你二叔就這麼一個兒子，二嬸多年前就病逝了，他老了之後，沒有兒子送終，儘管如此，他都沒有向為父開口，不是他不愛自己的兒子，而是他付不起元神重回亡神身體的代價。」

    「同樣的，為父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他說這段話，不是想得到誰的諒解，也不是在替自己的無情狡辯，更不是單純的在繼承子桑邪的遺願，而是他經歷過木疏朗殺人如麻的時代，見證過那些繁華轉瞬斷壁殘垣。

    即使被自己的兒子所不理解，甚至憎恨，他都不會後悔。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話說到這個地步，再往下談論，只怕會讓人產生人世間究竟有沒有父愛這一說，而那一邊的木可和木疏朗，正在演繹著不孝子狂虐老父的戲碼。

    木可看上去被木疏朗氣的不清，情緒很是激動，大概沒有求到木並柯的免死金牌，子桑父子倆面無表情地看著，可見木並柯在木可心裡有多重要，這麼一會了都不能冷靜下來。

    「家中你有否安排什麼？」木疏朗的兒子今天不會去，但不代表明天不會去，誰也不清楚他哪天突然襲擊，還是要早些做準備的好。

    子桑晉問，見子桑晏搖頭，他開始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木疏朗那一夥的。

    這邊幾人在小樹林裡開小會，那邊段少寒家門口已經被圍個水泄不通了，大概到九點半，安靜的人群突然爆發出聲音，接著一發不可收。

    定然是段少寒現身了，這裡是他的主宅，躲的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且像他這種強勢的性格，壓根就不會縮在後面當縮頭烏龜。

    小樹林裡四人聞聲望去，果然見段少寒被無數配槍的僱傭兵簇擁著出現在別墅門口，一身深紫色西裝，內著黑色襯襯衫，把他諸神群魔皆不懼的膽識展示的淋漓盡致。

    「段少寒，子桑家兩條人命在你手裡，你預備怎麼算！」

    是子桑桀的聲音，可憐中年喪子，連聲音都透著一股狠勁。

    子桑晉遙遙望去，只見子桑家的弟子已成陣型，他們這個架勢不像是要速戰速決，大概是要凌遲式地讓段少寒親眼目睹這一切。

    「今天晚上段家十三個盤口即將不保，那是段家祖宗留下來的基業。」子桑晏說著，一副置身事外，仿佛即將造孽的不是他們子桑家的天兵天將。

    這些消息還沒有傳來，他已經都知道了，想想也肯定，子桑家來了不止眼前幾百人，不會只在這招呼段少寒。

    只聽前方段少寒開口了，十足十的清傲，壓根也不怕誰來找茬：「你們想怎麼算就怎麼算。」

    這態度可謂囂張。

    從子桑晏家走一趟回來，他已經看到子桑晏的態度了，無論他說什麼，子桑家在他這丟的面子是肯定要討回的，即使明知段家裡沒有誰有那個能力殺子桑家那兩人。

    今天他們不是來討債的，是來討回面子的。

    那麼，於段少寒而言，多說無益，出來混的，總是要還。

    「交出亡神之子的下落，饒你段家滿門。」

    子桑厲這句話脫口的時候，在場沒有一個人感到震驚，子桑家的作風道上也是無人不知，雖是正派世家，手卻從來沒白過，段家是大家族，表的堂的加起來有二十來家近親，雖然並非全在C城，但相信今夜，他們的命都懸在子桑家的刀口上了。

    「金盆洗手的不要碰。」子桑晉交代，子桑晏挑唇，「二叔和三叔自有分寸。」

    今晚這場戲再看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大致的結果大家心中都有數，一方兵臨城下，一方已經做好付出相應代價。

    只是奇怪，子桑晏今晚怎麼會單獨出門，秦嶺不是一個人在家嗎？：「秦隊呢？」

    「嗯～這會～應該正準備離開家。」夜色漸濃，月隱星疏，一隻獨自在家沒有媽媽庇護的可愛小白兔，正是大灰狼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這熊孩子的心已經大到敢深更半夜放秦嶺單獨一個人遛大街了，作為父親，子桑晉覺得有必要提醒一句：「鎮魂匕的傷你尚且有時間抵禦，如果跟你命脈相連的人突然遭遇襲擊，你這個作繭自縛的新招數就有機會在道上流傳千古，作為反面教材，以警訊每一代弟子。」

    「父親也覺得秦隊離開了兒子身邊後，隨時會遇襲？」子桑晏饒有興致反問了一句，子桑晉不是很明白他這種隱含興奮和自豪的語氣是幾個意思，就又聽他補充了一句：「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誰特麼跟你略同？

    秦嶺跟他一損俱損，他們倆現在就是彼此的心臟，子桑晏即使不在乎世間萬千人，想必也不會不重視秦嶺的人身安全。

    「走吧。」

    那頭木疏朗被木可騷擾半天依然巋然不動，亦不為所動，全程只盯著他們父子倆，尤其子桑晉，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就被自己的親兒子給占了便宜。

    防賊防到這個地步，也是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木疏朗話音剛落地，段家園裡子桑家的陣法就開啟了。

    一言不合就開打，同時槍聲四起，大家都知道段少寒在C城有無數僱傭兵，黑勢力亦大批駐紮在C城，他們要開黑一天的準備妥妥夠了，而子桑家不同，雖然實力雄厚，但時間卻短，他們大規模入駐C城，不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內把黑手準備齊全了。

    但看今晚，槍淋彈雨你來我往，子桑家絲毫不落下風，明眼人都知道其中有第三方參與，子桑晉今夜主要衝著子桑晏的傷來，倒忽略了今晚這場，他疑道：「第三方是什麼人？」

    雖然是子桑家的盟友，但看對方黑火實力逼人，子桑晉覺有必要了解一下。

    子桑晏淡淡道：「C城權貴家族，喬家。」

    喬以然，B組每一位成員子桑晉都了解，子桑晏稍微一提醒，他心裡就有數了，只不過時間不允許他再多做詳細的了解，「聽聞白左辰今早去過你家，白家人心術不正，少與其來往。」

    看來白朝夕親自上菩薩亭去找木可問鎮魂匕一事，並沒有讓子桑晉對他們白家有多少改觀，子桑晏失笑，子桑晉又道：「為父不知你在國外這些年還與白家人有所來往。」自掉身價。

    「相比亡神，白家人的確上不了台面，兒子還需向父親好好學習。」子桑晏有意打趣，被當面嘲諷了的子桑晉：「…」

    「你且回去吧，多注意鎮魂匕的影響，萬不可大意。」特麼還是少說幾句吧，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即使如此，臨走前，內心的不安卻開始逐步擴大，為人父，哪有幾個不操心自己的兒女，只是子桑晉沒想到，他自己也會有這一天。

    子桑晏的強大不僅是子桑家族堅強的堡壘，也是子桑晉這個為人父的精神依託，把子桑家交在他手中，子桑晉原以為可以安心，但近日的事實告訴他，凡事操作都有相對的難處，一個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即使你個人再強大，也禁不住三番四次的群攻。

    在外人看來，子桑家的人道術高超，能力遠在同行道者之上，這個圈子把子桑家的人放大了看，對他們的道術給予無上肯定，在一定的範圍里，把他們過於神化，但其實子桑家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人們去信以為賴的子桑家族，也會成為戰場上的修羅，就好比今夜。

    而人們所認為道術精湛，子桑家未來繼承人子桑晏，他不是完美，不是打不敗的，就好比他如今被鎮魂匕所傷，稍有差池，即可能墮入邪魔。

    子桑晉不是很樂意地被木疏朗帶走了，木可卻未離開，依然留在樹林裡，也許是晚風太猛，把他的頭腦吹清醒了，只聽他說：「你已經知道誰是疏朗的兒子了。」

    不是疑問句，不錯，看來冷靜不少了，子桑晏轉身，月色下，木可看到他眼睛的顏色比以往更濃了些，濃到像是刻意調成的顏料那般，一眼望去，令人心生膽寒。

    之所以毛骨悚然，是因為木可知道他來自九幽，曾被淬鍊千年，甚至更久。

    「遊戲玩到現在，我如果還不知道亡神之子的身份，豈不是讓木前輩失望了。」風吹來，迎起子桑晏額前烏髮，露出翡翠色的雙瞳愈加妖異難當，「木前輩心中很害怕吧？」

    槍聲不絕，陣法不息，冷風逐漸狂烈，月色愈來愈暗，今晚的空氣，冷若木可一瞬如綴冰窖的心，子桑晏嘴角勾著邪魅的弧度，腳下踩著落葉，伴隨著讓人發嘛的碎裂聲，一步步走向他，「如果亡神之子現身，則代表他掌握了最有力的條件，起碼足夠令我父親交出元神的下落，一旦事成，元神重歸木疏朗體內，木前輩認為，他會如何血洗人間，才能撫平內心深重二十幾年的仇恨和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