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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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關係也沒有。」反正無論怎麼說，今天都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雙方實力懸殊太大，秦嶺不預備掙扎，但在這狂風暴雨中，他也沒心情談天說地，更沒心情說有關於子桑晏的任何事，畢竟今天他如果死了，那就是因為和子桑晏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而死的，可謂死的冤枉。

    他這麼不配合的態度招致的後果十分明顯，又一次被狠狠撞到樹上，胸口迎面撞擊樹幹，痛遍四肢百骸，當場噴了一口血，他的血順著脖子流到了胸口，霎時，胸口上那個晏字發出了刺眼的紅光，引風聲剎那間長鳴不止，木疏朗眯起眼，殺氣在這瞬間如電如光，勢不可擋。

    「子桑晉！你這個騙子！」

    殺意隨著他的怒吼徹底爆發，夾雜著一股毀滅性的力量橫掃而來，秦嶺整個人被衝到空中，四肢被薄刀一般的風拉扯著，整個人都要被撕碎了，忽然，環繞在他周圍的殺氣遭到了另外一股力量的襲擊，帶著強勢的攻擊性長驅直入，秦嶺在強強碰撞中感覺渾身的血都沸騰著想要衝破皮膚。

    「砰！」

    疾風驟雨再一次席捲而來，秦嶺重重摔在地上，頭部狠狠撞擊了地面，子桑晏以單膝落地的姿勢擋在他面前，當他抬起頭睜開眼的這一刻，翡翠色的瞳光霎時照亮這一方天地，如地獄火光，指引九幽大道。

    淋漓大雨傾盆，陰風怒吼嘶鳴，閃電驚心動魄，雷聲鳴如擂鼓，四目相對的這一剎那，兩人眼中的殺意達到了癲狂的狀態，一個承載著亡神轉世的軀體，一個來自黃泉深處的地獄之火，在這個平淡無奇的夜晚中不期而遇，卻仿佛早在冥冥中便註定會相逢，風雨共這命定的一刻沸騰不止，較量一觸即發。

    「九幽冥火下淬鍊過的魂魄，已不能再稱之為人魂。」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九幽冥火下不滅的魂魄竟然入了輪迴道，在這世間活了二十幾年，木疏朗也只見過這雙盛放著地獄之火的異瞳，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子桑晉的兒子。

    「你我彼此彼此。」

    子桑晏勾唇一笑，微上揚的眉梢如劍鋒般犀利，極具侵略性，如果不是子桑晉正和自己在一起，木疏朗幾乎要以為時空穿越了，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跟當年的子桑晉一模一樣，他眼底的恨意洶湧到即將克制不住，渾身的殺氣都叫囂著要讓子桑晉的兒子死無葬身之地，才能解心頭之恨！

    對方來勢洶洶，子桑晏亦殺氣全開，瞳孔的顏色比往日濃出十倍，燃燒著洶洶綠光，他緩緩起身，整個人瀰漫著嗜血的氣息，陰邪無比，他們倆本應互不相干，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會與對方為敵，「失去元神，你的肉身不久之後將會腐化，可惜了這副皮囊。」

    同樣的，木疏朗亦心知最好與子桑晏毫不相干，如此兩人才能相安無事，偏偏命運將他們捆綁在一起，不死不休，「皮相聲色不過表象，這具肉身腐化了，有千千萬萬的肉身供我長存於人世，比如你的。」

    子桑晏抿唇一笑，神情桀驁不馴，「想必我父親會很開心，白撿一個這麼大的兒子。」

    木疏朗的殺氣因為這一句話，幾乎達到了頂點，子桑晏卻並不收斂，大有就此一戰之勢，什麼有違倫常就撿什麼說，「二十幾年前你沒能一償所願，很不甘心吧？現在只要你附進我的肉身，就能與他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也未必不可能，只是不知道這麼重的口味他能不能接受，父子什麼的，嘖嘖，想想都刺激。」

    無論是語氣，表情，字眼，還是內容，都詮釋著這是一個沒有底線沒有下限的人，不僅調侃了他，還意淫了自己的父親，如此大逆不道，木疏朗也是萬萬沒想到子桑晉那樣的人竟然生出了這樣的兒子，從出生到現在，就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更沒人敢在他面前羞辱子桑晉。

    「找回元神後，你會是我第一個要殺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平淡，但十分篤定，任誰被他如此警告，都會膽寒三分，子桑晏卻無所畏懼，下顎一抬，極盡傲氣，「在你找到元神之前，一定會死在我手上。」

    「還有你兒子。」子桑晏意猶未盡般補充了一句，言語之挑釁，簡單粗暴，他在雨里濕透，無盡的黑夜猶如一張盛大的黑幕，在他背後醞釀著洶湧的力量，木疏朗片雨未沾，即使被威脅亦面不改容，只是眼底的兇狠愈演愈烈，「那就看好你身邊的人，我由衷期待你失去所有的那一天。」

    如果那一天到來，將是強強之間的對決，木疏朗由衷期待著，他在子桑晏身上不僅看到了當初道術天賦驚人的子桑晉的影子，更感受到了來自九幽冥火的死亡召喚，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沉靜如死海般的心激起了萬丈狂瀾，為對手的強勁，也為久違的殺戮之息，只一眼，他便知道，子桑家族的道術巔峰將在子桑晏這裡改朝換代，重新洗牌。

    這一場首次交鋒沒有血腥，沒有殺戮，兩人間暗藏的玄機卻更勝於此，他們在彼此身上感應到了相對的力量，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誰都不會貿然行動，大雨依然在下，狂風疾馳，雷鳴不止，也為等候今晚這兩人的不期而遇，木疏朗走後，秦嶺背靠大樹緩緩站起來，這一動全身都跟著痛，猶如被十噸大卡車反覆碾過，他咬著牙自己站起來，子桑晏單手扶住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嗅著近在咫尺的血腥味，他難得皺眉，「怎麼樣？」

    兩個渾身濕透的人靠在一起黏的讓秦嶺很難受，但這時候他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講究這些，更顧不上自己，「先找柳生生，他跟我一起來的。」

    他一張口就泄了氣，嘴裡的血順著嘴角滑了下來，料是傷的不輕，子桑晏把他按在樹上，從肩膀開始摸著他的骨頭，檢查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