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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狠心起來,一樣的冷酷,一樣的無情!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第二百七十九章 狠心起來,一樣的冷酷,一樣的無情!

    當面紗下的臉進入視線,太后驚錯地睜大了眼睛。

    天。

    在池輕的朱唇周圍,赫然長著黑黑的……鬍鬚?

    是鬍鬚嗎?

    雖然沒有男人的濃密,只是類似汗毛,但是,顏色是黑的……

    原本是多麼美的一張臉,可謂傾城的一張臉,此刻……

    要多不協調有多不協調。

    要多醜有多醜。

    「怎麼會這樣?」太后難以置信。

    池輕搖頭,眼淚更加肆意地流出來,她將面紗再次戴在臉上。

    「我也不知道……就這兩天長出來的,我也不敢刮……怕會像男人的鬍鬚那樣,越刮越盛,越刮越硬……」

    池輕哽噎著,一副崩潰的樣子。

    太后蹙眉:「有沒有宣個太醫看看?」

    池輕又是搖頭。

    她不敢。

    這種病不同於其他的病,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樣子,讓她如何見人?

    如果傳出去,別說再重拾帝王寵愛了,她自己都沒臉在宮裡面呆下去。

    她昨日又出宮去青雲寺了,她想找無大師看看是怎麼回事?

    但是,無大師不在。

    住持方丈說,又雲遊去了,估計三個月、半年的樣子回來。

    三個月、半年?

    她三天都不能等了。

    可是,她又沒有辦法。

    她準備明日再嚴重了,就出宮偷偷找個外面的大夫看看。

    曾經她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帝王能來她的秋實宮,可這兩日,她都提心弔膽,生怕帝王來了。

    如果帝王看到她這個樣子,還不得噁心死。

    「姨母,你說輕兒該怎麼辦?輕兒都不想活了……」

    太后伸出帶著長長玳瑁指套的手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眼底卻是掠過一抹嫌惡。

    「沒事,哀家先替你宣個太醫看看……」

    「別,不要!」池輕當即驚慌起來,搖頭拒絕。

    「放心,孫太醫是哀家的人,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說完,便側首大聲喚了門外的孔方,「去宣孫太醫來秋實宮!」

    不多時,孫太醫就來了。

    池輕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將臉上的面紗接下來給孫太醫看。

    孫太醫看第一眼也驚住了。

    「先看看是不是身體上出了什麼問題?怎麼長出了男人的鬍鬚?如果不是,那就肯定是有邪祟了。」太后在邊上的軟椅上坐了下來。

    孫太醫先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給池輕診脈。

    然後,又檢查了瞳孔、舌苔等一些部位。

    最後,起身,在內殿裡找了起來。

    太后跟池輕皆莫名。

    「你在找什麼?」

    「找罪魁禍首。」

    很快,他就發現了那盆放在床頭柜上的仙草。

    然後,找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找到擺在窗台上的那盆水仙。

    將兩盆東西都搬了過來,放在桌案上,孫太醫躬身回太后:「就是它們,因為它們,池才人才長出男子的鬍鬚。」

    太后愕然。

    池輕更是難以置信。

    她拿起那株草,「這是無大師給我的,是可以辟邪,可是給我帶來好運,讓我時來運轉的仙草。而那一盆水仙則是老早就在這殿裡,我住進秋實宮的第一天,尚花局就送過來的。」

    當時送過來很多花,擺在各種地方,這盆水仙就擺在窗台上,這麼長時間,她也沒有移動過。

    怎麼會?

    孫太醫指著無大師給她的那株草,徐徐道:「這種草叫逆陰草,並不多見,最早用於江湖武林上的高手提高內力,據說,食用此草者,可以瞬間增強幾倍幾十倍的功力,但是,與此同時,副作用也很大,男子極易走火入魔,而女子則會變得像男子,比如長鬍鬚、喉結變大、聲音變粗等症狀。」

    「可我並沒有食用。」池輕激動地將他的話打斷。

    孫太醫點頭,「嗯,微臣知道,微臣還沒有說完,再後來,有人發現,就算不食用,此草跟避子香、或者絕子香一起,久置臥室,同樣會讓女子發生上述變化。」

    「你說什麼?」池輕身子一晃,所幸就站在桌邊,伸手扶了桌案,才穩住自己,「避子香?絕子香?」

    太后也同樣驚愕。

    「嗯,是的。」孫太醫又伸手指了那盆水仙。

    「你是說這水仙有問題?」太后也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不是,水仙沒有問題,」孫太醫搖頭,「有問題的,是盆里的花泥。」

    邊說,他邊用手指撥了撥那些花泥,聲音繼續:「這裡面混有避子香和絕子香……」

    孫太醫的話還沒有說完,池輕就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凳子上。

    避子香、絕子香……怎麼可能?

    她蒼白著臉,面薄如紙,越發顯得嘴唇邊上的汗毛漆黑。

    「可我從未聞到過香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她猶不相信。

    「嗯,因為制香的時候,已經特意用別的原料去掉了人能聞到的香味,但並不妨礙它的功效,而且,製成了泥土的樣子,所以,很難被發現。」

    池輕搖頭,苦笑著搖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喃喃自語:「難怪……難怪我一直承帝王的恩露……一直侍寢,卻懷不上孩子……原來……」

    忽然眸光一斂,眼露凶光,咬牙:「是誰?是誰這般惡毒?是誰如此處心積慮?是誰如此害我?」

    說完,猛地從凳子上起身:「不行,我要去找皇上,我要皇上給我做主,我要讓皇上知道這件事,我要……」

    邊急急而語,邊快速往門口走。

    沒走幾步,卻是被太后冷聲喝住:「你確定這個樣子去找皇上嗎?」

    池輕腳下一滯,這才想起,自己還長著鬍子呢。

    不行!

    不能這個樣子見他,不能讓他看到自己這幅醜樣子。

    「孫太醫,有辦法讓我嘴邊的這些脫掉嗎?」她回頭。

    「將這兩盆東西拿走,然後,微臣開些藥,應該是可以讓才人恢復過來,只是時間可能會比較久,畢竟是要將身體裡的各個條件全部調理扭轉過來,一日兩日肯定不行,至少半月一月的樣子。」

    半月一月?

    池輕眸光一亮,那也還好啊,她能等。

    「孫太醫快開藥吧!」

    太后從座位上起身,緩緩行至她的跟前。

    她這才發現太后的臉色不知幾時,已變得極其難看。

    「姨母......」

    「上次滑胎是怎麼回事?」太后冷聲開口。

    池輕眼帘顫了顫。

    想起,如果那花泥在她進來的那一日就在,說明她根本不可能懷孕,所以,不可能懷孕,又如何會滑胎?

    池輕眸光微閃,「我……」

    「說實話!」太后聲音更沉。

    池輕咬了唇,有些慌,不過,轉念一想,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都早成了既定事實。

    而且,她也是太后的人,太后若是講出去,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遂實話實說:「滑胎是假,是為了陷害秦碧,誰讓她在冰嬉的時候,在我的冰鞋上做手腳,想要置我於死地!」

    再次說起此事,池輕還是覺得義憤填膺。

    「啪!」太后卻是驀地揚臂,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池輕猝不及防,被扇得頭一偏。

    她抬手捂著灼痛的側臉,難以置信看向太后。

    「糊塗!」太后咬牙切齒,胸口急速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池輕卻覺得委屈不已。

    本來驚聞被人下避子藥和絕子藥,對她來說,就猶如晴天霹靂,如今,太后還如此對她!

    眼睛紅了,眼淚嘩嘩流下來。

    「姨母偏心,在姨母心裡,最重的還是秦碧對不對?秦碧差點用冰鞋害死我,姨母為何不抽她的耳光?我就不信,姨母不知道是她所為?可是,姨母卻裝聾作啞,佯做不知。現在,姨母卻這樣對我,公平何在?我只是害她丟了鳳位、進了冷宮,至少,她還活著,姨母有沒有想過,我差點死在她的手上?」

    面對池輕的質問,太后的臉色越發黑沉。

    目呲欲裂,森冷的聲音從她的牙縫裡迸出來:「可是,你的愚蠢行為,卻會讓所有人都死在你的手上,包括你自己!」

    池輕呼吸一滯,怔怔看著她,沒有明白過來。

    太后瞳孔微斂。

    「你以為是誰將避子花泥和絕子花泥放在你的寢殿的?」

    池輕沒有做聲。

    她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一定要將那個人給殺了。

    是秦碧嗎?

    還是莊妃那個女人?

    「你覺得在整個後宮之中,有誰明知道你是哀家的人,明知道你是寵妃,還敢用這種方式陷害你的?」

    太后咄咄而問。

    沒有。

    池輕的第一反應就是沒有。

    除了……

    「秦碧,除了她,沒有人。」池輕憤然而語。

    沒想到說完,太后比她還怒,搖頭,一副覺得她完全不可理喻的樣子。

    「簡直愚不可及!你自己也說了,水仙是你進秋實宮的第一日就送過來了,你覺得秦碧貴為皇后,會在還沒有摸清你底細,也還沒有搞清楚皇上對你的態度之前,就對你下這樣的狠手嗎?」

    池輕怔了怔。

    不是她?

    那是?

    忽然臉色巨變。

    「難道是……皇上?」

    最後兩個字,她艱難說出,只覺得呼吸驟緊,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排山倒海一般朝她壓過來。

    她根本承受不住。

    腳下一軟,她伸手抓住太后的衣袖,才穩住自己的身子,她問,氣喘吁吁:「是他嗎?」

    太后沒有做聲,唇瓣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已然給了她答案。

    真的是他!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那個寵著她、愛著他、要著她的男人,怎麼可能這樣對她?

    胸口就像是被棉花塞滿,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所以,你害秦碧,他心知肚明,卻還是順水推舟,目的就是借你之手,除了秦碧,斷哀家一臂,然後再來對付你,所以,哀家才說,因為你的愚蠢行為,害了我們所有人!」

    太后將她落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拂開,聲音如同她的眸光一樣,寒如臘月飛霜。

    池輕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

    太后的聲音還在繼續:「你以為你是誰?沒有哀家,你什麼也不是!哀家權勢在手的時候,至少,他至少要對你做做假寵的樣子,如今呢?如今怎麼樣?直接將你棄之敝履!」

    池輕面如死灰。

    太后拂袖離去。

    臨出門之前,丟了一句給目瞪口呆的孫太醫:「藥開給池才人,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

    孫太醫領命。

    池輕還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顧不上回應太后,也顧不上恭送。

    就傻傻地坐在那裡,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

    假的。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以前常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她只是聽聽,第一次,她這般深切地感受著這句話。

    在這四角方方的深宮,沒有愛,沒有親情,只有利益,只有逢場作戲,只有虛與委蛇。

    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對一個跟自己有過夫妻之實的女人這樣狠。

    真狠啊!

    不想她懷上龍嗣,放避子藥就好了。

    竟然連絕子藥都放上了。

    太狠了!

    只是,那個無大師不是說,一切會柳暗花明嗎?

    讓她只需等。

    不對,無大師給她的明明是逆陰草,並不是什麼仙草。

    他為何要騙她?

    難道……

    難道用這種方式,就是為了告訴她,她的寢宮裡面被人放了避子藥?

    想起他問她的問題,關於侍寢的各種問題。

    她肯定了這點。

    是了,就是這樣。

    孫太醫上前。

    「池才人,藥方已經開好了,微臣這就讓宮人去太醫院抓藥,只是,那兩盆東西如何處理?」

    孫太醫指了指桌案上的那兩盆盆栽,問池輕:「是要拿去丟掉嗎?反正不能再放在寢殿了,不然,池才人吃藥也沒用。」

    吃藥也沒用?

    池輕苦笑,她現在可不就是吃藥也沒用。

    她已經可以預知自己接下來的路。

    或許,獨守秋實宮,便是她的一生。

    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她走到桌案邊,伸出手臂,一把將桌上的兩盆盆栽掃落到地上。

    四分五裂的聲音。

    一如她此刻的心。

    ******

    太后走得極快。

    孔方蹙眉,緊步跟在後面。

    這個女人生氣了,他知道。

    其實她生氣的時候不少,但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氣成這樣。

    甚至讓他覺得,如果不是青天白日的,如果不是有來來往往的宮人,如果不是要保持她太后的威儀,她肯定要暴走,或者狂奔了。

    「娘娘,慢點走!」想了想,他還是忍不住出了聲。

    穿著那麼繁複的鳳袍,頭上的髮飾又那麼重,他真擔心她會摔著。

    大概是想著在自家奴才面前也無需掩飾,太后聞言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朝花徑邊上的一個石凳上一坐,胸口就像是風箱一般,起伏得厲害。

    「果然是白眼狼,果然是白眼狼啊!」

    咬牙切齒,太后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原來,一直是在跟她做戲呢,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

    還有多少事瞞著她,不用想都知道。

    心機如此深不可測,是想要將權利一點一點都收入手中嗎?

    她又不是朝臣,她只是一個太后。

    而且在他的眼裡,她應該還是他的母后。

    就算權勢滔天,也不會謀了他的江山,他至於防她防成這樣嗎?

    竟然給她的人下避子藥、絕子藥!

    虧她這半年來,還一直在忙於子嗣的事,一直在想盡一切辦法讓池輕能夠懷上。

    卻原來……

    卻原來,人家在看戲一般看著她在那裡蹦躂呢。

    絕子藥!

    果然不愧是先帝的兒子!

    果然是父子二人!

    狠心起來,一樣的冷酷,一樣的無情!

    當年,他的父皇給她食絕子藥。

    現在,他給池輕用絕子香。

    真是一路貨色啊!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被動了,長此以往,她絕對會變成空有太后頭銜的廢人。

    自從那次賞花會,她將龐淼介紹給他,他當面拒絕後,就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為了一個顧詞初生孩子,公然忤逆她的意思。

    後來在四王府,為了一個閹.奴,還跟她對著幹。

    想想,她就氣得胸口痛。

    絕對不能就這樣下去了。

    她要振作。

    她要從長計議。

    她要仔細斟酌斟酌第二條路到底可不可行?

    ******

    是夜。

    四王府。

    郁臨淵推門而入的時候,郁墨夜坐在燈下正潑墨揮毫。

    抬頭見他進來,連忙豎起左手食指放在唇邊,對他「噓」了一聲。

    他還以為讓她別吵著六六了,當即放輕了動作,卻又見她指了指離自己比較遠的凳子,示意他坐。

    他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方才那個噤聲的動作是讓他不要打擾她。

    而不是六六。

    六六正在搖籃里睡得香甜呢。

    他沒坐,直接去了搖籃邊看小傢伙。

    就一個白日沒見,似乎又大了呢。

    伸手輕輕晃動搖籃,他回頭看向坐在燈下專注寫字的女人。

    不對,不是寫字。

    是在畫畫。

    畫幾筆,又停下來想一想,再畫。

    如此反覆。

    有時還閉起眼睛來想。

    似是在憑著記憶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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