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瞧你心虛得那個樣兒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nb欽天監擇的出殯日,在三日後。
&nb第二天一早府中上下就開始布置。
&nb蕭魚和蕭震來到四王府的時候,王府已經一片素白。
&nb白布、白綢、白幡、白花……府中眾人也都頭纏白巾償。
&nb滿府肅穆。
&nb蕭魚不知道怎麼回事?
&nb一問才知道是錦夫人過世。
&nb她震驚不已。
&nb昨日不是還好好的,還問她兜衣在哪裡買的呢,怎麼…..怎麼……突然就過世了?
&nb又不好細問,只知道是死於非命。
&nb「那大當家的,我們還要跟四王爺拿鳥兒和短笛嗎?」蕭魚問向同行的蕭震。
&nb「既然來了,又出了這事,自然是要進去慰問一聲。」
&nb蕭震微抿了唇,在家丁的帶領下,走去前廳。
&nb蕭魚跟在後面。
&nb前廳里,入眼更是一片雪白。
&nb錦瑟跟梁子都已入殮,只是還沒有封棺。
&nb郁墨夜跟顧詞初都在,皆身穿喪服。
&nb只不過顧詞初在吩咐家丁忙這忙那,而郁墨夜則是一人站在那裡,低垂著眉眼,滿面落寞頹然,不知在想什麼。
&nb青蓮在燒紙錢。
&nb見到他們二人前來,顧詞初跟青蓮都迎了過來。
&nb「大當家的、蕭姑娘。」顧詞初面色凝重地朝二人頷了頷首。
&nb蕭震亦略略頷首示意:「王妃請節哀。」
&nb青蓮問蕭魚:「蕭姑娘是來拿小鳥跟短笛的吧?請稍候,奴婢這就去拿過來。」
&nb青蓮出了前廳。
&nb蕭震舉步走到廳中央,對著錦瑟的棺木,微微鞠了一躬,算是祭奠。
&nb蕭魚學著他的樣子也做了一遍。
&nb可這些都未能引起郁墨夜的注意,她就像沒看到一般,神識不知游離去了哪裡。
&nb直到顧詞初過去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她:「天明寨大當家的來了。」
&nb郁墨夜這才怔怔回神,朝蕭震看過來。
&nb蕭震正好看著她。
&nb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被她那幾分空洞、幾分傷慟、幾分茫然的眸子怔住。
&nb「你們來了。」她開口,聲音沙啞。
&nb蕭震從她的話里並未聽出一絲情緒,似就是隨口的那麼一句搭訕,完全不經過心。
&nb他跟她其實已經很久沒見了。
&nb一個多月吧。
&nb一個多月沒見,她似乎豐滿了不少。
&nb當然,他知道這其間的原因。
&nb視線下移,落在她的腹上。
&nb大概是因為月份還小的緣故,暫時還沒有顯懷。
&nb錦瑟跟梁子的事,他昨夜就聽說了。
&nb梁子跟她在蘭鶩相依為命,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清楚。
&nb所以,他一宿沒睡,在自責。
&nb他在想,是不是他造成了這一切?
&nb他昨日讓蕭魚前來借小鳥跟短笛的確是故意的。
&nb他只知道,郁臨淵將她帶回來了。
&nb但是,他覺得,既然她懷孕了,郁臨淵就應該不會再讓她回王府。
&nb她住在哪裡,他並不知。
&nb他讓蕭魚前來,只是想試探一下,回到府里的這個四王爺,是她,還是別人。
&nb僅此而已。
&nb後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他不是很清楚。
&nb他只知道,昨日蕭魚來借小鳥時的四王爺不是她。
&nb是錦瑟和梁子的死,讓她不得不出現在王府吧?
&nb是他害了她嗎?
&nb心中低嘆,他拾步走向她。
&nb千言萬語終化作最老套的一句:「你好嗎?」
&nb雖然老套,卻是他此刻心裡最想問的。
&nb她真的好嗎?
&nb生活在見不得光的黑暗裡,真的好嗎?
&nb郁墨夜勉力牽了牽唇角,笑笑:「我沒事,大當家的呢?最近怎麼樣?好嗎?」
&nb不好。
&nb很不好!
&nb「嗯,還好。」蕭震點點頭。
&nb這時,青蓮取了小鳥跟短笛過來。
&nb交給蕭魚。
&nb蕭震便提出了告辭。
&nb******
&nb出殯當日,四王府甚是熱鬧。
&nb連太后跟帝王都來了。
&nb王爺跟公主也是悉數到齊。
&nb郁書瞳原本也是準備參加的,但是頭日被帝王安排人送回去了。
&nb就連蕭魚也來了。
&nb說是代表蕭震前來的,因為天明寨有個行動,蕭震無法脫身。
&nb見到郁臨歸在,蕭魚想起上次得虧這個男人相救,不然指不定就被那幾個惡徒給玷.污,賣給邊國去了。
&nb她上前打招呼:「九王爺。」
&nb郁臨歸見到她,眸光一亮,可是在看到她的裝扮時,又當即蹙了劍眉。
&nb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nb或者說,完全將他的話當做耳邊風。
&nb「你是來參加喪禮的嗎?」他問她,聲音微涼。
&nb蕭魚怔了怔,有些莫名,點頭:「當然啦,來四王府不是參加喪禮,難道是來看戲的不成?」
&nb說話不經大腦慣了,說完,見郁臨歸臉色不好,才意識到「看戲」這個詞用得似乎有點……
&nb畢竟人家府里死了人。
&nb稍稍有一絲難為情,她準備走開,卻又聽到郁臨歸開口。
&nb「既然知道來參加喪禮的,還穿成這個樣子做什麼?沒人會看,四哥更沒心情欣賞!」
&nb蕭魚汗。
&nb頓住腳步,垂目看了看自己身上。
&nb她穿成怎樣了?
&nb只不過衣服緊身點而已,領口的扣子都扣上了好嗎?
&nb就是為了來參加喪禮,她還專門穿了件素色的。
&nb平時她可不喜歡這種顏色。
&nb這樣也犯著他了?
&nb而且,關郁墨夜屁事?
&nb「莫名其妙!」她回頭瞥了郁臨歸一眼,也懶得理會,扭扭腰肢,走開。
&nb留下郁臨歸一人站在那裡,臉色沉鬱得厲害。
&nb她竟然說他莫名其妙!
&nb她自己也低頭看了看,是不是沒覺得自己穿衣有問題?
&nb一股無名的怒火直直往上一竄。
&nb好!
&nb那他今日就告訴她,她的問題在哪裡?
&nb大步追上去,一把抓了她的腕。
&nb蕭魚嚇了一跳。
&nb「跟本王來!」沉沉丟出一句,郁臨歸拖著蕭魚就走。
&nb蕭魚更是莫名,「做什麼?」
&nb郁臨歸沒有理她,大力攥著她往院子裡走,腳下的步子也跨得大。
&nb眾人都紛紛朝他們看過來。
&nb蕭魚蹙眉:「你到底要做什麼?」
&nb她會武功,若是反抗,她完全可以跟他動手。
&nb但是,畢竟是在人家的喪禮上,而且,這麼多人,看到也不好。
&nb最主要的,她竟然也想知道這個木頭一樣的男人難得發起瘋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nb一直走到院子裡水榭邊,郁臨歸才放開蕭魚。
&nb「平時你都不照鏡子的嗎?」郁臨歸問她。
&nb「照啊。」蕭魚不解。
&nb哪有女孩子家不照鏡子的?
&nb郁臨歸臉色冷沉,問她:「照的時候,只看臉嗎?」
&nb蕭魚瞅著他,不做聲。
&nb郁臨歸便抬手按了她的後腦,讓她看水榭下面,「看看自己的樣子。」
&nb蕭魚垂目。
&nb清澈的水面將她和郁臨歸兩人的身影都映入其中。
&nb她怔了怔。
&nb「看到了嗎?」郁臨歸問她。
&nb她回過神,抬眸,「你到底要讓我看什麼?爽快點,直說嘛,一個大男人至於……」
&nb「這裡!」蕭魚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郁臨歸打斷。
&nb與此同時,郁臨歸還臉色極不自然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她側腰的地方。
&nb她側目看過去。
&nb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一道痕跡。
&nb確切地說,是裡面兜衣印出來的痕跡。
&nb因為春日不似冬天,衣衫已經單薄,她就裡面著了一件兜衣,外面穿了一件外衫,下身是一條長裙。
&nb因為外衫特別緊身,所以將裡面兜衣的邊緣都勾勒了出來。
&nb蕭魚無語。
&nb就為了這個將她拉到水榭邊來看嗎?
&nb大概是見她不以為然,郁臨歸臉色又不悅了,連著指了好幾處:「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全部都可以看到。」
&nb蕭魚無力扶額。
&nb「我尊敬的九王爺,不過一個痕跡而已,什麼叫全部都可以看到?」
&nb「因為痕跡都能看到啊,所有的痕跡連在一起,不就是一件衣服,看到這些痕跡,都能知道你裡面穿的怎樣款式的兜衣。」
&nb蕭魚再次無語。
&nb好吧,她敗了。
&nb見她不語,還以為她不服氣,郁臨歸又繼續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這樣穿你覺得對嗎?那做什麼不乾脆將兜衣穿在外面?上次的教訓是不是還不夠?是不是非要弄得吃個大虧才懂得悔改?」
&nb郁臨歸語氣灼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之姿。
&nb蕭魚撇撇嘴,搖頭。
&nb然後,伸出手臂豪放地搭在他的肩上,傾身湊近。
&nb「請問,你是我爹,還是我哥啊?那麼喜歡管我!」
&nb她看著郁臨歸,勾著嘴角輕佻地笑。
&nb兩人的臉不過方寸之間。
&nb郁臨歸僵了身子、紅了臉。
&nb沒有做聲。
&nb蕭魚唇角的笑意便愈發濃了幾分,一雙攝人心魂的丹鳳眼微微眯著,凝著他,「不會……」
&nb拖長了音調,然後頓了頓,才繼續道:「不會是你喜歡我吧?不然,誰那麼無聊,去盯著人家衣服的印子看,不僅看,還看得仔細,不僅看得仔細,還想像著裡面衣服的樣式,對,你肯定喜歡我!」
&nb「瞎說!誰……誰……誰喜歡你了?本……本王是見你上次吃了虧,好心…….好心提醒你!」
&nb郁臨歸僵硬著脖子,急急反駁道。
&nb蕭魚便「哈哈」笑了。
&nb因為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手就正好在他臉的附近,她順勢輕拍了拍他的臉:「瞧你心虛得那個樣兒,話都說不清楚了,有本事,就跟方才拉本姑娘過來時一樣理直氣壯啊!」
&nb郁臨歸噎住。
&nb身子也被她大膽驚人的舉措搞得無法動彈。
&nb將手臂自他的肩上拿下來,蕭魚瞥了一眼他漲得如同豬肝一樣的臉,輕笑,婀娜多姿地離開。
&nb******
&nb大廳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nb因為出殯的時辰還沒到。
&nb太后坐在一側的軟椅上等著。
&nb帝王坐在她的邊上,陪她聊著天。
&nb郁墨夜作為王府的主人,死者的丈夫,就站在錦瑟的棺木邊上。
&nb有人過來給死者行禮祭奠時,她就負責躬個身回個禮。
&nb這幾日郁臨淵夜夜都來,陪著她、安慰她、開導她,她的情緒也稍稍有所平復。
&nb五王爺郁臨旋是半中間的時候到的,給錦瑟行完禮後,就直接行到了郁墨夜的跟前。
&nb「四哥,好久不見!」
&nb話落,又驀地湊到她的面前,快速低聲問道:「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我?」
&nb郁墨夜汗。
&nb這人開玩笑不看對象也就算了,這連場合也不看嗎?
&nb瞥了他一眼,她沒有做聲。
&nb「東北好玩嗎?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nb以防擋住了郁墨夜的視線,有人前來祭奠沒看到,郁臨旋挪了一下位置,與郁墨夜站在了並排。
&nb「去東北是公幹的,又不是玩的。」
&nb顧詞初替她去了東北這些事,青蓮統統都已告訴她。
&nb回答的同時,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廳邊上跟太后交談的男人。
&nb廳里人多喧囂,男人並未看她這邊。
&nb「那禮物呢?」郁臨旋自是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nb「禮物?」郁墨夜將落在男人那邊的目光收回,側首看向郁臨旋,眉眼一彎,「太貴的禮物我買不起,一般的禮物又入不了五弟的眼,所以,什麼都沒買。」
&nb郁臨旋就不幹了,驚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都將我送給你的禮物拿去當了,還沒錢買個禮物送給我?」
&nb郁墨夜呼吸一滯,愕然看向他。
&nb郁臨旋朝她得意地晃了晃手。
&nb修長的手指上,戴著的,赫然是她生辰那日,他送給她的那枚玉扳指。
&nb離京的那夜,她拿去當鋪當掉了的。
&nb「你……」
&nb「大概是玉認主人吧,機緣巧合,又到了我手上。」郁臨旋低斂了眉眼,緩緩轉動著指上的扳指。
&nb郁墨夜窘迫難堪極了。
&nb這世界真小。
&nb怎麼又跑到他那裡去了呢?
&nb最尷尬的事,莫過如此了。
&nb「對不起,是這樣的……我擔心去東北要花錢,然後見你送給我的這個扳指最值錢,所以......」她試圖解釋,卻是被郁臨旋無所謂地打斷。
&nb「哎呀,沒事了,這樣我還占了便宜呢,你想啊,反正我已經送給你了,人情在的吧,然後,東西又回到了我手上,我不要太划算哦。」
&nb郁墨夜將信將疑:「你真的這樣想的嗎?」
&nb「當然!」
&nb好吧,就算不這樣想,也事已至此。
&nb郁墨夜低了頭,沒再說話。
&nb「對了,」郁臨旋又碰碰她的胳膊,「東北的水土是不是養人一些?」
&nb「怎麼了?」郁墨夜疑惑。
&nb郁臨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目光深深淺淺,「你看你,才去了一個月,就胖了那麼多,不是那裡的水土養人,就是你在那裡沒幹實事,好吃懶做,日子過得滋潤,才會養成這個樣子。」
&nb郁墨夜嘴角抽抽。
&nb卻又不能說實話。
&nb「沒幹實事是真的,好吃懶做也是真的,但是,日子過得並不滋潤,每天水深火熱,不然,錦瑟跟梁子也不會被那些人殺死。」
&nb郁墨夜低低嘆。
&nb郁臨旋眸光微閃,垂眼彎唇。
&nb這些騙外人的話就不要跟他說了吧?
&nb就如此防備著他?
&nb這廂,郁臨淵有一句沒一句地陪著太后聊著,眼角餘光不時瞥向郁墨夜跟郁臨旋那邊。
&nb人家是久別勝新婚,他們兩個也是嗎?
&nb才一個月沒見而已,話就那麼多?
&nb因為梁子的死,她這幾日都很沉默。
&nb能讓她話多起來本也不是壞事,可是偏偏是郁臨旋。
&nb又過了好一會兒,兩人似乎還說不完的樣子。
&nb他便起了身。
&nb「母后先坐一會兒,喪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兒臣去問問四弟悼詞有沒有寫好?」
&nb「嗯,」太后點頭,「去吧。」
&nb郁臨淵舉步朝某兩人那邊走過去。
&nb走了幾步,一人驀地行至跟前,對他鞠禮:「皇上。」
&nb郁臨淵頓住腳步。
&nb是顧詞初。
&nb「何事?」他問她。
&nb顧詞初沒有回答,而是轉身朝外面走。
&nb郁臨淵站在那裡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郁墨夜那邊,又不動聲色側首瞥了一眼太后,這才舉步,也朝外面行去。
&nb顧詞初站在走廊邊上。
&nb他上前。
&nb凌厲目光一掃左右,問她:「到底何事?」
&nb「妾身叨擾皇上,是想問一下,空白聖旨的事,那日皇上說考慮考慮,不知考慮得怎麼樣了?」
&nb顧詞初眉眼低垂,謙遜有禮。
&nb郁臨淵眸光微斂,輕抿了薄唇。
&nb沒有回答。
&nb而顧詞初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繼續道:「想必皇上早已答應了,既然如此,妾身也跟皇上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
&nb說完,對著郁臨淵恭敬地鞠了鞠身,便回了大廳。
&nb郁臨淵微微眯了眸子,眸色轉深。
&nb片刻,也舉步回了廳中。
&nb廳裡面,顧詞初正在吩咐幾個家丁再檢查一遍等會兒抬棺的木樑。
&nb郁墨夜跟郁臨旋兩人竟然還在說話。
&nb郁臨淵沉了臉,正準備走過去,突然聽到「撲通」一聲悶響,重物委地的聲音。
&nb他一怔,還未及循聲望過去,就已聽到家丁婢女們驚呼的聲音:「王妃,王妃……」
&nb顧詞初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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