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其實就是心知肚明【6000,更新畢】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不知道是因為心中有事,還是因為換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和床,郁墨夜怎麼也睡不著。
黑暗中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腦子裡一直在想今天的事紱。
從早上馬車的出事,到夜裡自己腹痛,再到方才醫館發生的一切,她的心情很複雜,特別是對郁臨淵逼。
曾記得自己對他,真的是無條件的信任和依賴,又是從何時起,變得這般猜疑?
或許不是猜疑,而是怕、是患得患失,又或許其實只是想要確認和證明什麼。
確認和證明什麼呢?
確認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還是確認對方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對這個孩子不利?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當初是他親口說,這個孩子不能留。
她只知道,當初是他親手用香,想要除掉這個孩子。
這樣的他,讓她如何能淡定,如何能不怕、不防?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明明她不是這樣的人。
明明不是。
都是他逼的。
對,是他逼的。
誰讓他明明識出了她卻裝作不識?
當日她那樣離開,他應該很清楚她是為何,既然現在見上了,他難道不應該給她一個解釋?
關於她跟孩子的解釋。
可他隻字不提。
方才她故意提到了甘蘇羅的香,她說,甘蘇羅的香單燃不是也不會讓人滑胎。
他也被更加激怒,讓樊籬跟梁子將他買的所有東西都去拿了來。
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想要表達,梅干可能會被做了手腳之外,她還想告訴他,甘蘇羅加失英香的事她知道的,且在意的,當初的離開就是因為這個。
可他依舊沒有任何解釋。
當時人多,而且讓她腹痛的真相還沒解決,不方便解釋,也顧不上解釋,她可以理解。
後來呢?
又比如現在呢?
現在完全可以出來跟她解釋呀。
當初他在皇宮,她在四王府,那可都是進進出出需要掩人耳目的地方,他還不是每夜來找她。
現在兩人都在醫館裡面,卻咫尺天涯。
也就是到這時,她才忽然明白過來,自己為何睡不著了?
是在等他麼。
黑暗中,她睜著眼睛,看向通向里廂的門口。
或許人家早已睡著了。
不行。
大夫說她要靜養、要休息、不能熬夜,她不能再這樣了。
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須好好睡覺。
再度翻了個身,將背對著里廂的門口,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然後開始數數:「一顆梅子、兩顆梅子、三顆梅子、四顆梅子、五顆梅子……」
郁臨淵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黑暗中傳來細細的聲響,他頓住腳步,凝神靜聽。
「五十六顆梅子、五十七顆梅子、五十八顆梅子、五十九……」
是那個女人瓮里瓮氣的聲音。
他眉心微攏,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又沒有掌燈,數什麼梅子?
剛準備舉步過去,下一瞬又驀地反應過來。
不是真的在抹黑數梅子,而是睡不著呢。
只是,聽說過數羊的、數星星的,這數梅子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郁臨淵嘴角抽抽。
這梅子到底是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心裡傷害啊,讓她如此念念不忘?
矮榻床板「吱呀」響起,黑暗中他看到某人正緩緩翻過身來,他連忙後退兩步,避開,卻不想最後一步正好踩到了什麼上面。
意識過來是什麼,他連忙將腳撿開,回頭。
就
tang看到瀟湘雲站在身後。
方才他踩到的,是瀟湘雲的腳。
黑暗中,四目相對。
兩人身形相仿,氣勢相當。
「我們談談。」
沉默了片刻之後,瀟湘雲先開的口,只不過壓低了聲音。
「好啊,我也正想跟你談談。」
郁臨淵應允,同樣用的是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瀟湘雲經過他的身邊,作勢就要往外走,卻是被郁臨淵按住肩膀,然後,頭朝後邊一指:「從後門走。」
******
郁墨夜不知道自己幾時睡著的,只知道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醫館已經開門。
見她醒來,梁子讓她先歇著,他去買些包子和粥回來。
「他們呢?」
揉著惺忪的雙眼,郁墨夜坐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只看到老大夫和年輕夥計在櫃檯裡面忙著整理各個小抽屜里的藥草。
並不見郁墨夜、瀟湘雲和樊籬。
「哦,閣主去瀟湘閣呢,說有點事情交代一下,會很快回來。」
郁墨夜點點頭,見梁子說完瀟湘雲就沒下文了,她又探頭看看通往裡廂的門口,「那他呢?他還沒起來嗎?」
「誰?」梁子一時不反應,不過旋即就明白過來,「哦,他,好像去官府了,他讓我找的馬車,然後我聽到他跟車夫說去蘭鶩府衙。」
「哦。」郁墨夜低了小腦袋,還未徹底清醒的聲音也悶悶的。
他昨夜終究沒來找她。
梁子出門去買早點。
她靠在矮榻的床頭上,百無聊賴地看著老大夫兩人忙碌。
等他們忙完了,給她再確診一下,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一個側首,看到樊籬一邊繫著腰間的錦帶,一邊從里廂的門口走出來。
郁墨夜一怔,有些意外。
樊籬竟然在。
她還以為跟郁臨淵一起呢。
也是,人家是去官府,而且,人家現在對外的身份是欽差大人,就連帶的隨從都是她不認識的,安全第一,是不會帶樊籬一起。
樊籬一個抬頭也看到了她,當即眉眼一彎:「早。」
郁墨夜也笑笑,點了點頭。
其實心裡多少是有些尷尬的。
不僅僅因為離開王府那夜,自己用計騙了他,還因為昨夜她還對他吼過,說他剛來知道什麼。
可對方似乎並沒有這些在意,就像是以前一樣,大方走向她:「現在感覺怎麼樣?昨夜睡得好嗎?我探探脈。」
邊說,邊很自然地伸手作勢就要撫向她的腕,卻被她本能地一下避開。
他的手便伸在半空中。
看著他微愕的表情,郁墨夜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概因為他是郁臨淵的人吧,她剛才真的只是本能的反應。
「對不起。」她其實沒什麼意思。
樊籬唇角一勾,也不以為意,「沒事,可以理解。」
說完,還拉了凳子坐在她的床邊,「梁子是不是買早點去了?」
「嗯。」
「不知道有沒有我的份兒?」樊籬笑問。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她也沒交代,主要是不知道他在。
「應該有吧。」
大不了每人少吃一點。
「嗯,那我就等著,聽說江南的小籠包是天下一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次去江南,都沒來得及品嘗。」
樊籬開始閒聊,郁墨夜也覺得沒那麼尷尬了。
「是不錯,主要是包子裡面有湯,用他們這裡的話說,多汁,所以很好吃。」
「說得我都咽口水了,」樊籬笑,「別我們兩個在這裡說得那麼起勁,梁子沒買小籠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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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他知道我喜歡吃。」
「嗯,那就好,」樊籬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知道秦碧被廢的事情嗎?」
樊籬似是那麼隨口一問,郁墨夜卻是聽得渾身一震。
秦碧?
「皇后被廢?」她很是震驚。
宮宴當夜她就離開了京城,來到這個鎮上後,幾乎沒有皇宮裡的任何消息。
郁臨淵來後也未跟她提及過一絲一毫宮裡的事。
她還真不知道呢。
皇后可不同於普通的妃嬪,廢后是大事。
何況秦碧還是太后的人。
怎麼就被廢了呢?
「現在在冷宮裡呆著呢。」樊籬邊說,邊探頭看向門口,「梁子怎麼還不回來?」
郁墨夜的好奇心卻是全部被他給吊起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問。
樊籬將頭收回來,「什麼?」
「秦碧,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被廢吧?」
「哦,嗯,是的,」樊籬點頭,「因為她謀害龍嗣,事情太大太惡劣,所以太后也沒保她。」
龍嗣?
郁墨夜再次驚錯地瞪大了眼睛。
龍嗣豈不是他的……郁臨淵的孩子?
秦碧謀害他的孩子?
他有孩子了?
哪個妃子有了?
瞳孔驀地一斂,她忽然意識過來什麼,一把抓了樊籬的手臂,急切問道:「快說,怎麼回事?」
樊籬唇角幾不可查地一勾,正色道:「那夜你如果沒走,就會知道這件事了,就是那天發生的。」
然後,詳詳細細將當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且,實事求是。
包括主謀是池輕,她自己給自己用藥假孕,然後見夜宴用的是甘蘇羅,自己加了失英香,然後讓自己做出滑胎假象,嫁禍給秦碧。
也包括帝王知道秦碧被冤,但是還是順水推舟,廢了秦碧,將其打入冷宮。這樣既報了秦碧冰鞋上做手腳,導致她墜湖的大仇,也削弱了太后的一股勢力。
還包括池輕目前還自我感覺良好地在宮裡受著假寵,其實早已被帝王下了斷子絕孫、永不可孕的絕子藥。
當然,更包括,那個香差點導致了她滑胎,還直接造成了她的誤會、她的出走……
郁墨夜震驚地聽著這一切,難以置信地聽著一切。
心裡早已經是驚濤駭浪翻起。
她只是聽著,愕然聽著,微微顫抖地聽著。
一直是樊籬在講。
「他剛開始的確是說這個孩子不能留,他有他的考慮,他要顧及的東西太多,時機不對,你們兩人的身份又不妥,等等等等,但是,後來,見你想要,他其實已經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宮宴上發生池才人那事……」
郁墨夜輕笑搖頭。
心裡完全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想笑,又想哭。
她相信樊籬說的都是真的。
這是大事,不可能撒謊,一進京就能知道。
她只是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的,其實,她做過種種假設,卻沒有一種能說服自己。
因為她一直只想著他跟她,從未想過旁人,從未想過自己被捲入到了後宮爭鬥里,從未想過是旁人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他真狠。」
樊籬說完了,她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說,實在不知道該給出怎樣的回應,就脫口說了這三個字。
秦碧廢黜、池輕絕子,他是真的狠。
都是他的女人。
樊籬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微微笑了。
「他是狠,就連他自己,都從未覺得自己善良
,所以,你是個例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別人,設計於他,讓他挑出供上用絲綢的商戶,他會甘願認栽、甘願服輸?」
郁墨夜眼帘顫了顫,不意樊籬連這件事都知道。
樊籬的聲音繼續:「別忘了,他是皇上,他是天下之尊的帝王,而且如你所說,他狠,這世上,只有他設計別人的,沒有別人設計他的,就算有,他也一定會討回來。而唯獨,被你設計了,他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你知道嗎?昨夜在酒樓,他就當做一件十分有趣的事講給我聽的。」
「還有昨夜,你這樣誣陷於他,他何曾受過這種不白之冤?若是別人,他還哪用得著大費周章地去證明自己?早讓對方人頭落地了。當然,別人也不敢如此冤枉他。你不是也吃定了他不會對你如何,你才敢這樣做的嗎?」
「我……」郁墨夜呼吸一滯。
「別急著否認!自己好好想想,我有沒有說錯?換做別人是帝王,你敢這樣放肆嗎?或者說,換做你剛剛返朝那會兒,你敢這樣對他嗎?說白,你其實就是心知肚明,他不會對你不利,你才會如此。」
郁墨夜完全說不出話來。
無從反駁,也不知該接什麼。
真的是這樣嗎?
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
剛剛返朝那會兒,步步驚心,怕那個男人怕得像什麼似的,話都不敢說,哪還敢設計?
「所以啊,昨夜我就跟他說,他活該,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因為他對你毫無原則的縱容,才導致你如此這般不可理喻!」
郁墨夜汗。
剛準備回個什麼,卻見他從凳子上驀地站起,喜悅道:「梁子終於回來了。」
郁墨夜循著他的視線看向門口,果然看到梁子從外面跑了進來。
「梁子,買小籠包沒?」
話還未問完,她就瞬間滯住。
梁子的樣子……
臉色煞白、慌亂驚懼、跌跌撞撞…….
樊籬也同時注意到了他的異樣,蹙眉:「怎麼了?」
梁子上氣不接下氣,唇在抖,話都說成句:「我……他……我早上給他……找的那輛馬車不知怎麼……上面會有火藥…方才在路上發生了爆炸……」
郁墨夜渾身一震,差點從矮榻上跌落。
樊籬亦是臉色大變。
「人呢?人怎麼樣?」
樊籬一把抓了梁子手臂。
「不…….不知道,很多人圍在那裡……擠不進去,看不到……」
樊籬抬眸看向臉上早已沒有一絲血色的郁墨夜。
「昨天早上你跟郁書瞳的馬車出事,今日早上他的馬車有火藥,這絕對是有人故意為之。」
邊說,邊拾步往外跑,跑了兩步驀地想起什麼,又頓住,回頭急急問梁子:「在哪裡?」
「就……就出門的這條街一直……一直往東……」
樊籬作勢又要跑,被郁墨夜喊住:「等等我,我也去。」
說完,就從矮榻上起身,慌亂躋了床邊地上的鞋子,也顧不上拔,追上樊籬。
樊籬蹙眉:「你,行嗎?」
「行。」
腦子裡已經空白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她只知道,如果他有事,如果他有事……
她所有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義。
「好吧。」
樊籬抓了她手腕,帶著她一起大步往外走,因為走得太急,樊籬直直撞上迎面進來的一人。
那人驟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對不起,見諒!」
急急丟下一句,兩人壓根就沒看撞坐在地的那人是誰,徑直腳步不停,趕路。
直到那人喊郁墨夜:「梁女。」
且喊了好幾遍,郁墨夜才意識到。
失魂落魄地回頭。
這才發現是瀟湘雲。
也顧不上回去扶他,郁墨夜聲未出淚先落。
「他出事了…….」
哭著丟下一句,她轉回頭,繼續跟樊籬快步朝前走。
瀟湘雲看著她的背影,蹙眉撫上自己受傷的腳踝。
「閣主……」
梁子出來,將他扶起。
這廂,郁墨夜走了一段路,就氣喘吁吁起來。
樊籬見狀,趁抓握著她的手腕,手指探向她的脈搏,然後停住腳步。
「不行,你不能這樣趕路,這樣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挾著你,駕著輕功走,這樣還快。」
「那快挾我啊!」
郁墨夜急切地湊到他的腋下,一刻也不想耽擱,
一顆心早已慌亂到了極致,慢一刻也是煎熬——題外話——今天更新畢,明天繼續,這兩天素子更新早不早啊?O(∩_∩)O哈哈~謝謝【顧笙季嫿】親的荷包~~謝謝【0302031231】親的花花~~謝謝【q-20ojdi7j】【huang-ll】親的月票~~好稀有,愛你們,群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