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穿越•重生 >鸞鳳替,皇的神秘隱妃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讓她去哪裡找個現成的丈夫【萬字喲,端午安康】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讓她去哪裡找個現成的丈夫【萬字喲,端午安康】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讓她去哪裡找個現成的丈夫【萬字喲,端午安康】

    梁子正上前開門,聞見她激動的聲音,回頭,「什麼生意?」

    「賣冥幣紙錢,順帶可以賣一些香燭。」

    「冥幣紙錢?」畢竟還是孩子,且是夜裡,梁子聽得渾身一顫。

    「嗯,」郁墨夜點頭,並雀躍走近,「你想啊,這種東西不需要懂不懂吧?又不怕它過期,又不擔心變壞,而且,投入的本錢也少,就只需要買些紙、買個冥錢模,買些紅墨,坐在家裡一張張印出來就行,出殯時灑的那種紙錢,本就更低了,只需要白紙就可以,外加一把剪刀,剪出來就成。」

    梁子聽聽,似乎的確是個低本錢,且比較容易的生意。

    「只是,這種生意……又不可能天天有人去世,怕是會很清淡。」

    「沒關係啊,也不是非要有人去世才會買這些,比如逢年過節啊,祭日啊,頭七、二七一直到七七啊,總之生意肯定會有的,而且吧,我們又不需要賺大錢,先從這種低本錢、低風險的小生意做起,慢慢再想做其他的。」

    郁墨夜目光堅定、信心百倍。

    睨著她的樣子,梁子似是也看到了前程似錦,點頭,「嗯,聽姐的。」

    說干就干,姐弟二人翌日一早就去採買了印製冥幣紙錢需要的一切材料和用具。

    並且還請人製作了一個招牌牌匾,為應景顯肅穆,用的白底黑字。

    梁氏香紙鋪,五個大字顯眼得很。

    讓梁子掛於門頭,姐弟二人就忙乎起來。

    一人裁紙,一人調墨印刷,印好的再攤開晾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只一個上午就晾了滿滿一屋子。

    然後梁子去做午飯,郁墨夜就趴在桌上算帳。

    她得算清楚本錢跟利潤,好決定售價。

    一沓十張,差不多本錢五文,橋東的那家香燭鋪梁子去打探了一下,賣十文。

    那她新店開張,且薄利多銷,就賣八文?

    不行,這一沓就比人家少賺二文,一般人都是十沓五沓的買,那豈不是一筆就得比人家少賺十文二十文?

    九文半?

    算了,搞個半不好找零,就賣九文。

    就這麼決定了,她又用白紙寫了每沓的價格,貼在了門口。

    午膳,郁墨夜有些害喜,一直想吐,沒吃多少,梁子便又另外給她熬了小米粥。

    吃完粥,她倚在躺椅上休息,梁子將晾乾的紙錢一張一張收起來疊好。

    沒多久,就來了第一筆生意。

    是幾個男人。

    見幾人進來,郁墨夜連忙從躺椅上起身,笑臉迎了過去。

    可幾個男人臉色卻極為難看。

    郁墨夜想,死了人臉色不好也正常,便也不以為意,開口問道:「幾位是不是買冥錢?」

    「買冥錢燒給你嗎?」其中一人當即凶神惡煞回道。

    郁墨夜一震,臉上的笑就僵了。

    邊上的梁子也驚住。

    「誰是老闆?」為首的男人問。

    見來者不善,郁墨夜連忙喚梁子:「去,去叫你姐夫出來,就說有貴客來。」

    梁子傻住。

    姐姐啊,哪能這樣玩啊,你人在這裡,讓我去哪裡變個姐夫出來?

    我這小身板也冒充不了啊。

    見梁子杵在那裡未動,郁墨夜搖頭一「嘖」,佯怒道:「你這孩子,耳朵怎麼不管事呢?算了,我去叫。」

    邊說,邊一溜煙進了屋。

    換衣袍、換麵皮、換髮髻……

    一頓手腳忙腳之後,在銅鏡前一照,嗯,萬無一失了,才出了房。

    「不知幾位找鄙人有何貴幹?」郁墨夜笑臉迎了過去,原本就有些中性的聲音刻意加粗了幾分。

    「你就是老闆?」

    「是。」

    「外地來的?」

    「是。」

    「就算是外地來的,也應該懂規矩,在蘭鶩所有的香燭香紙店,紙錢都是賣十文一沓,你一來就賣九文是什麼意思?你這是使陰招惡意競爭!」

    話音剛落,郁墨夜還沒反應過來,說話的那人就直接手臂一揚,掀翻了邊上一個晾曬紙錢的簸箕,紙錢全部散落在地上。

    郁墨夜被他突如其來的舉措嚇住。

    其餘幾人也動起手來,對著晾曬的紙錢,掀的掀、砸的砸、撕的撕、踩的踩……

    「你們幹什麼?」

    郁墨夜一急,上前就去搶護和拉扯。

    「我們做得不對,大可以跟我們說,同我們講道理,我們改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樣打砸,還有王法沒有?」

    梁子也沖了上來。

    只不過,主要是護著她,畢竟她腹中還懷著孩子。

    但是,他們兩個根本不是這幾個男人的對手。

    梁子被撂倒在地,她也被推出老遠,差點撞到櫃檯上,幸虧她雙手撐得快,不然,腹部正好對著櫃檯。

    「王法?你們這樣私開店鋪還想跟我們談王法?今兒個就給你們一點教訓,看你們以後還搞不搞小花招!」

    幾人揚長而去,出門時還不忘將她貼在門口的那張九文一沓的告示揭下來撕掉。

    看著一屋子的狼藉,郁墨夜欲哭無淚。

    梁子過來扶她:「姐沒事吧?」

    郁墨夜蒼白著臉搖頭,見梁子眼眶紅紅的,她覺得心裡一酸,看來,想要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立足不容易啊。

    「這些人肯定是其他香紙鋪的人,就為了一文錢的差價竟然就這樣無法無天,」郁墨夜低低嘆,「也怪我,我就想著薄利多銷了,沒想到他們認為是惡意競爭,生意不好做啊。」

    被梁子扶到躺椅上坐下,郁墨夜半天緩不過神來。

    這幸虧只是一些紙錢,如果是什麼值錢的物件,被這樣打砸毀掉,那她真是要哭爹喊娘了。

    梁子默默收拾著殘紙碎片。

    她坐在那裡長吁短嘆。

    「看來,家裡光有個男人也沒用,得要有個有權有勢的,或者是武功高強的,才行,枉我進去換了半天衣服、貼了半天麵皮。」

    若是有像某人那樣的武功,三兩下將這些人打得屁滾尿流,諒他們也不敢這樣囂張吧?

    哎……

    哎……

    坐在那裡英雄氣短地嘆了好久之後,郁墨夜慢慢冷靜下來。

    痛定思痛,日子還是得過,生意還是得做。

    她回想了一下那幾個男人說的話。

    她說他們沒有王法,對方說,王法?你們這樣私開店鋪還跟我們談王法?

    是什麼意思?

    私開?

    驀地意識過來什麼,當即吩咐梁子:「你去打探打探開店做生意需不需要先打理些什麼?」

    果然。

    梁子回來說,要拿一個當地官府的批文才算是合法經營。

    商家拿到批文後一般都會貼在櫃檯附近顧客能看得到的地方。

    難怪那幾人說她私開呢,估計是看到什麼都沒有。

    梁子又將打聽來的如何辦批文的方法,細細講給她聽。

    雖然是官府批文,卻不需要自己去官府。

    當地有個瀟湘閣,很厲害,聽說江南各個鎮上都有分閣。

    所有經商的、開店的、做生意的,都必須去這個地方登記,然後,瀟湘閣會幫拿到官府批文。

    不僅如此,瀟湘閣資源甚廣,還可以幫提供進貨的渠道以及銷售的渠道。

    總之,在瀟湘閣登記過的商家,只需交一定的登記費,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去諮詢尋求幫助,有人上.門滋事,他們也會出面處理。

    瀟湘閣?

    就是商界的老大咯。

    這個名字,她似乎有點印象,上次跟郁臨淵來江南調查河道坍塌一事時,聽到郁臨淵好像提起過。

    就是拿到帳本後在驛站廂房翻看的時候,她聽到他嘀咕了一句,說,這些採買的商家竟然都沒有經過瀟湘閣,難怪。

    就說了這麼一句,當時她心中疑惑,又覺得此閣的名字好聽,所以印象就比較深刻。

    能被帝王提及的,看來的確是很厲害。

    既然打聽清楚了,那就果斷去辦啊。

    郁墨夜回房換回女裝,然後就跟梁子一起出了門。

    到了瀟湘閣之後,才發現,並不僅僅是登記這麼簡單。

    對方要看地契和戶籍。

    她都沒有啊。

    房子是租的,戶籍更是……

    關於房子,她只得跟對方實話實話,而戶籍,她也只能說她是外地來的,戶籍沒帶在身上。

    好話說盡,對方又看她只是做香紙冥錢生意,生意小且簡單,便稍稍放寬了一些條件。

    要看房子租賃文書,以及同住的三人當面按手印。

    郁墨夜又鬱悶了。

    房子租賃文書她是有的。

    只是,三人當面按手印,當面,當面……

    她跟梁子只有兩人,如何成三人當面?

    早知道會如此,她進門登記的時候,就應該只說自己跟梁子兩個了,真是弄巧成拙了。

    現在該怎麼辦?

    她繼續說著好話,說自己的丈夫臥病在床呢,然後問人家,可不可以她跟梁子兩人先將手印按了,回頭讓她丈夫再來按?

    對方態度堅決,說條件已經給她放寬了,不行。

    公事公辦,三人得一起當面。

    郁墨夜欲哭無淚。

    沒有辦法,只得先作罷。

    其實,就算她跟梁子先按了,然後,她再男裝過來,再按,兩個手印一模一樣,也難保不被認出來。

    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必須找個丈夫才行。

    這一時半會兒,讓她去哪裡找個現成的丈夫?

    而且,當地的男人,他們肯定都認識。

    所以,不僅要找個現成的丈夫,還得是個外地的男人,最好是路過蘭鶩的?

    啊啊啊啊啊!

    她簡直要瘋了。

    到哪裡去找這樣的人?

    忽然,她眸光一亮,想起一個地方,「有了!」

    當即吩咐梁子,「你回去取房子租賃文書,我去找你姐夫,文書在我廂房的梳妝檯抽屜里。」

    梁子錯愕。

    姐夫?

    「姐夫也來了蘭鶩嗎?」

    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姐夫是誰。

    郁墨夜告訴他所有事情的時候,只告訴他自己腹中懷了孩子,卻並未告訴他,孩子的父親是誰。

    郁墨夜彎唇搖頭:「沒有。」

    「那姐剛剛說……」

    「所以要找嘛,」郁墨夜璀然一笑,「快去吧,等會兒我們在瀟湘閣碰頭。」

    梁子甚是疑惑,不過心知這個姐姐鬼點子多,方法也多,她讓他怎樣,他照做就行。

    兩人分道揚鑣。

    郁墨夜直奔附近的客棧。

    是的,就是客棧。

    她想過了,只有外地人才會住客棧,只有匆忙路過的過客才會住客棧。

    只是,怎樣說服人家臨時當一下自己的丈夫呢?

    其實想想,這種事情,男人並不吃虧吧,吃虧的是她女人才對,應該不會難找吧?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再出點銀子,應該能夠搞定。

    腦子裡一直思忖著對策,也未看路,她進客棧的門,一人出客棧的門,她就直直撞了上去。

    對方身形高大,且胸膛結實堅硬,她撞得眼前金光一冒不說,腳下還朝後一步倒踉,失去平衡的身子就直直朝後倒去。

    她驚呼。

    還以為要重重摔個四腳朝天,可預期的疼痛卻並未到來,身子微微一陣落空之後,腰身驀地一緊,被人攬住。

    力道不輕不重,將她的身子撈起,扶正。

    「姑娘沒事吧?」

    聲音溫潤朗朗,就像是五月的清風在山間徐徐拉開。

    郁墨夜一怔,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丰神俊朗的臉,眉眼絲絲含笑,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他的聲音一樣,溫潤如玉。

    「沒……沒事。」郁墨夜紅著臉搖頭。

    對方的手將她放開,並微微後退一步,保持了幾分距離。

    謙謙君子。

    郁墨夜再看對方裝扮。

    一襲白衣,雖無任何貴重飾物掛件,但是,衣料是最上乘的雲錦,且袖襟上銀線繡的木蘭花針腳考究、繡工精良。

    低調的奢華,郁墨夜想到這樣的形容。

    「沒事就好。」男人微微頷首,蘭芝玉樹一般,然後,繞過她的身邊,準備離開。

    郁墨夜忽然想起什麼,連忙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袖襟:「請等一下!」

    男人一怔,停住,回頭,眉眼疑惑:「姑娘還有事嗎?」

    「的確有件事,希望公子能幫忙。」郁墨夜咬了咬唇,開口。

    「嗯,」男人點頭,「姑娘說說看。」

    郁墨夜發現,這個男人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很高的涵養,眉眼溫潤、聲音溫潤,就連被她一把扯了袖襟的時候,都未曾有一絲皺眉。

    郁墨夜想,公子如玉就是形容這樣的男人吧?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請問公子是不是外地人?」

    「怎麼會問這個問題?」男人疑惑。

    郁墨夜便乾脆臉皮一厚,實話實講。

    「不瞞公子,我是外地來的,跟弟弟二人昨日才來到蘭鶩,想在這裡長住,並做點小生意。」

    聽到說生意二字的時候,男人眸光微微斂了斂,但是,還是很禮貌地等著她說完。

    「我從未做過生意,根本不懂,所以就想著賣點紙錢冥幣之類的糊餬口,我見別人的紙錢十文一沓,想要薄利多銷,就賣九文一沓,誰知,一張紙錢都沒賣出去,卻是惹來了一幫人打砸,說我是惡意競爭。」

    郁墨夜一邊說,一邊極力表現出自己的悽慘。

    男人一直在耐心地聆聽。

    「後來,我聽說,在蘭鶩做任何生意都必須先去瀟湘閣登記,瀟湘閣會幫處理一切事宜,包括拿到官府的批文。我就去了,因為覺得弟弟還小,我一個女人勢單力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立足真的好難好難,所以登記的時候,我腦子一熱,就說自己是有丈夫的。」

    「結果,好,因為我戶籍沒有帶在身上,瀟湘閣的人要我,弟弟,還有丈夫三人當面按手印才行。我……我……我哪裡去找一個現成的丈夫啊?所以,所以,能不能麻煩公子……」

    郁墨夜其實真的有些難為情,但是,沒有辦法。

    「能不能麻煩公子暫時充當一下我的丈夫?我可以付公子酬勞。我知道,公子一定非富即貴,根本不在乎錢,但是,我除了能用一些銀兩報答,其他的也一無所有。」

    郁墨夜說得可憐兮兮,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殷殷看著對方。

    男人就笑了。

    微微笑了,眸光望向遠處,然後再收回來,看向她。

    笑若春風。

    「所以,人啊,不能撒謊,撒了一個謊,後面就得撒無數個謊來掩蓋第一個謊。」

    郁墨夜低頭,做羞愧狀。

    心裡卻道,大哥,道理我也懂,但是,被逼無奈啊,我就不信,你這輩子沒撒過謊。

    「公子所言極是,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但是,眼前這個……公子能幫我嗎?」

    她抬眼,乞求地看著他。

    男人一直輕勾著唇角。

    「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姑娘求人當自己丈夫的,姑娘就不怕日後嫁不出去?」

    嫁?

    郁墨夜彎唇,苦澀一笑。

    「這輩子我本就沒打算嫁人。」

    男人一怔,微眯了眸子,看了她一會兒之後開口:「也不是不可以幫你這個忙,只是我現在有點事情在忙,要不,你先去瀟湘閣,我等會兒過來。」

    男人說完便走,郁墨夜想阻攔都來不及。

    當然,也不好意思阻攔。

    求人幫忙,不能強求。

    顯然,男人只是搪塞,連她的名字都沒問,更沒問瀟湘閣在哪裡,等會兒怎麼可能會去?

    算了,再找。

    她又連續找了幾人,不是被當做精神有毛病,就是直接遭拒絕。

    最後客棧的掌柜都出來了,請她出去,說妨礙他們生意了。

    郁墨夜只得怏怏地回瀟湘閣。

    梁子等在那裡,見她進門,就迎了過來,「姐夫呢?」

    郁墨夜一肚子委屈和氣,當即回道:「死了。」

    說完,眸光一亮。

    死了?

    對啊,死了!

    可以說丈夫死了。

    反正剛剛跟瀟湘閣的人說自己的丈夫臥病在床呢,那麼回去一看,死了,也極有可能是不是。

    嗯,就這麼辦。

    「房屋租賃文書拿到了嗎?」她問梁子。

    梁子還在她那句「死了」里沒回過神來,直到她又問了一遍,他才反應,連忙點頭:「拿到了。」

    從袖中將文書取出交給她。

    當郁墨夜跟梁子再次出現在櫃檯前面時,瀟湘閣辦事的那人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兩個,看了看他們身後,問道:「你丈夫呢?」

    「他死……」

    死字還沒有出口,就驀地聽到一道清潤如風的聲音響起:「來了。」

    郁墨夜一震,愕然回頭,就看到白衣勝雪的男人衣袍輕盪,翩躚走入。

    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郁墨夜眼帘顫了又顫。

    還真來了。

    不是搪塞?

    男人徑直走到她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站。

    櫃檯里的辦事員看向面前按照高矮順序一字排開的三人,開始詢問。

    先從最矮的問起。

    「叫什麼?」

    「梁子,高粱的梁,兒子的子。」

    「幾歲?」

    「十三。」

    「性別。」

    汗,這個還用問嗎?

    「男。」

    然後又問郁墨夜,「你呢?」

    「梁女……」

    原本準備一口氣將對方要問的問題回答完,誰知,就「梁女」二字出口,對方就「噗」的一聲笑噴了。

    郁墨夜感覺到了嘲諷,不悅問道:「這名字有這麼好笑嗎?」

    問完,還故意問向梁子,又問身側的男人,「嗯?很好笑嗎?」

    梁子沒笑,身側的男人的確笑了。

    辦事員見她如此,覺得自己不妥,連忙解釋,卻還是沒有止住笑:「不是,我只是想到了良家婦女,是我的問題,見諒。」

    郁墨夜汗。

    梁女梁女,良家婦女,她當初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了。

    撇撇嘴,也沒跟對方計較,郁墨夜繼續道:「二十歲,性別女。」

    「嗯。」辦事員點頭,一一記下。

    最後問向身側男人,「這位呢?」

    郁墨夜忽然想起還沒有跟他通氣呢,剛編了個名字準備替他說了,男人卻已經先開了口。

    「瀟湘雲,二十二,男。」

    聲音不徐不疾,溫潤朗朗。

    郁墨夜一怔,對面辦事員手裡的筆卻是「吧嗒」一聲掉在了桌上,一張嘴更是驚錯地張開,能塞進一個雞蛋。

    然後就激動地指著郁墨夜身側的男人,「你……你……」

    「你」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卻是突然「啊」的嚎叫一聲,轉身就衝進了裡面,大喊:「分閣主,分閣主……」

    郁墨夜愕然看著這一切,梁子也是一臉錯愕。

    這廝是見鬼了嗎?

    疑惑轉眸,她看向身側男人,希望得到答案。

    男人卻是聳聳肩,一臉無辜莫名的模樣。

    很快,辦事員又出來了,小跑著的。

    緊隨他身後小跑過來的,還有一堆人。

    包括那個分閣主。

    在看到郁墨夜身側的男人時,一臉震驚,然後就是快步走到櫃檯外面,因為太激動還差點絆了一跤。

    一撩袍角「撲通」跪地。

    「參見閣主!」

    閣主?

    郁墨夜渾身一震,愕然看向男人。

    跟隨分閣主一起跑出來的那一堆人也齊刷刷跪了下去。

    齊呼:「參見閣主!」

    梁子也被這一幕駭到了,看向郁墨夜。

    郁墨夜又何嘗不是。

    所以,這個男人是瀟湘閣的總閣主?

    是了,難怪叫瀟湘雲。

    瀟湘閣,瀟湘雲。

    所以,她找了瀟湘閣的閣主來一起欺騙瀟湘閣?

    好吧,她抬手扶額。

    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日真是諸事不順!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男人揚袖,優雅謙和。

    「謝閣主!」眾人起身。

    分閣主的男人笑著迎了過來,「閣主這是?」

    疑惑探究的目光看向郁墨夜和梁子兩人。

    溫潤如玉的男人但笑不語。

    郁墨夜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頭皮一硬,正準備主動承認錯誤,卻是驀地聽到男人清朗的聲音傳來:「夫人準備在蘭鶩做點小生意,我陪她過來登個記。」

    郁墨夜驚悚了。

    梁子也驚悚了。

    全場都驚悚了。

    不僅僅是震驚,是驚悚。

    瀟湘閣遍布天下,在商之人無人不知,毫不誇張地說,瀟湘閣掌握著大齊沒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的經濟命脈。

    而瀟湘閣的閣主鮮少拋頭露面,只是一年一度的商會時,各個分閣的閣主才能有幸見上一面,下面的人更是都只知其大名,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只是聽說和傳聞。

    今日終於見到活的了。

    卻竟然是陪夫人來自己的閣做個登記。

    無人知道他們閣主的私生活,第一次知道,原來已經成親。

    只是,堂堂閣主夫人來蘭鶩這種地方做個小生意?

    有沒有搞錯?

    若不是分閣主認識閣主,他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會不會是故意的?

    比如做生意是假,暗查什麼事是真?

    就好像是帝王微服私訪那種?

    是了,肯定是這樣。

    不然,根本說不過去。

    那個辦事員汗流浹背,卻也暗自慶幸。

    幸虧自己放寬了一些條件,但又是按照規矩辦事。

    不然,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吃不了要兜著走了。

    只是,他方才還笑話了閣主夫人的名字,不會有事吧?

    難怪她說她的戶籍沒有帶在身上,肯定就是怕被人發現她是閣主夫人。

    這麼想來,梁女這個名字應該也不是真。

    郁墨夜驚在那裡完全回不過神,直到身側的男人輕輕拍了她的肩:「我一直天南地北地跑,你跟弟弟兩人在蘭鶩,有什麼困難就直接來這裡找他們,對了,告訴他們你的店名,以及開在哪裡?」

    「哦,」郁墨夜恍恍惚惚,做夢一般,「我跟弟弟做的是紙錢冥幣生意,也想順便帶著香燭賣賣,店名叫梁氏香紙鋪,就在集市的那條街靠西,第二座橋邊上。」

    郁墨夜說完,眾人再次驚錯。

    卻也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

    是了,定然是來為了其他的事。

    開店做生意只是幌子。

    不然,啥生意不好做,做紙錢冥幣這種生意。

    所以,日後做事要謹慎小心了,公事公辦,嚴格按照規矩來辦,絕對不能犯什麼錯誤被抓住。

    分閣主畢恭畢敬頷首:「好的,都記住了,夫人有什麼吩咐儘管找在下,官府的批文明日一早會派人送到夫人手裡。」

    「謝謝。」郁墨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再次想起這件事,郁墨夜跟梁子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店裡。

    她不知道自己怎樣離開的瀟湘閣,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樣跟瀟湘雲道的別。

    回到家她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還跟梁子再三確認。

    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貴人?

    瀟湘雲是她遇到的貴人?

    不管了,至少以後絕對不會出現有人前來打砸的事情了,就算有,瀟湘閣也會替她擺平不是。

    而且,那個分閣主說,香燭的供貨渠道也會幫她聯繫好,讓人家明日送貨上門。

    她徹底省心了。

    幹勁又重新被點燃。

    下午跟晚膳過後,她跟梁子又印了一批紙錢。

    沐浴完躺在床榻上,她才感覺到累。

    今日走的路多,說的話也多,印刷也印得多,當然,神經繃緊也繃得多。

    想著明日要開張做生意了,她就吹滅了燭火,想早點睡。

    屋裡一團漆黑,床頭柜上一抹熒亮突顯。

    是那個男人送給她的夜光杯。

    她放在床頭,夜裡可以照亮,雖然光亮不大,但近距離的範圍內完全可以視物。

    起夜下床、穿鞋子、找火摺子什麼的也方便,現在有孕在身,就怕磕著碰著。

    伸手,將杯子拿過來。

    指腹輕輕摩挲著杯沿,一圈一圈,一遍一遍。

    轉眸望向窗外的月色。

    月滿如盤。

    今夜十五了。

    也不知道他怎樣?

    隱疾發了嗎?

    樊籬在不在?

    是不是又帶他去上善宮的溫泉池裡抑制他的隱疾?

    這個時辰還早,應該還沒有犯。

    不過也說不準,她上次問過他,隱疾發作有固定的時間嗎?他說沒有。

    那他現在是不是……

    瘋了,自己這個時候竟然還在擔心他這個擔心他那個。

    很唾棄這樣的自己。

    將手中的夜光杯重重放在床頭柜上,她閉上眼睛。

    睡覺。

    可不知怎麼的,就算閉著眼,似乎也能感覺到夜光杯的光亮,灼眼得很。

    她起身,一把扯過衣袍,甩在床頭柜上,將夜光杯蓋住,然後再躺下去,翻過身,背脊朝外。

    ******

    龍吟宮

    王德端了茶水走進內殿,一眼就發現帝王的不對勁。

    人站在桌邊,原本高大的身軀佝僂著,一雙手撐在桌面上,垂著頭,在喘,在重喘,在悶哼,在低低地吼。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大汗淋漓的額,以及落在桌面上青筋一根一根暴起的手背。
關閉